第四十六章：

——二十五歲的梁笑笑理解不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話的真實含義，直到如今變了六十歲，家庭當中的很多事，都是不由己。

——

如今父親已經隨時穿著紙尿了，他的下半沒有穿子，梁笑笑給他一點一點套上子，哪怕還在三伏天下旬的酷暑中，老人的還是格外冰涼，著父親的：“爸，我帶你出去曬曬太吧。”

九點多時，已經照進了屋子里，梁笑笑提出想帶著父親出病房，在醫院的院子里曬曬太，護工阿姨跟兩個人合力把他抱到了椅上。

他的子因為長時間臥床于蜷狀態，整個人被抱到椅上時，依舊蜷著子，護工阿姨害怕他甚至往前傾有摔倒在地的風險，不得不拿出繩子，將他的子綁住固定在椅上，以防他摔倒傷。

收拾好一切后，梁笑笑推著椅，帶他坐上了電梯下了樓，推到了醫院的后花園里。

——

對于梁年來說，哪怕是離開那間四方天地的病房，也是一種自由，在后花園里，他難得呼吸到如此新鮮的空氣。

他甚至難得出了笑臉。

梁笑笑看著老爸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爸，以后你想出來，我天天來陪你曬太。”

看到梁年用力點頭回答自己。

看著父親，忍不住開始講述自己最近發生的事。

“老爸，你相信穿越嗎？我其實是從二十五歲穿越過來的。”

梁年正坐在椅上曬太，聽到兒的話，還以為兒這是哄自己開心，咧著笑了笑。

“老爸，看來你也不相信這件事吧？”

梁年點點頭，用這樣的方式來回答兒。

“老爸，我在媽媽檢查出來腦瘤的時候，突然穿越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變老了。”

梁笑笑講述了自己第一次“穿越”，是自己加班暈倒導致的，這一次是因為母親生病的緣故。

“我才知道，原來我變老的退休生活也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麼好。”

這才發現，年輕時只想躺平，毫無斗志跟夢想，工作不上進混吃混喝，但是真當面對生死大事時，手里頭沒有那麼多錢，本就沒有辦法更好的照顧自己家里人。

甚至當初為了圖省事，放棄了種種機會——該拼搏的年紀躺平了，結婚生子照顧家庭，過上了大家眼里的“平凡且幸福”的生活，讓自己的人生陷碌碌無為的平凡里，可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過得究竟幸不幸福，老了回首過往只剩惋惜。

可是現在意識到這一切后，卻永遠被困在了“六十歲”里，發現不論自己用什麼辦法，都沒有辦法變回年輕了。

仿佛——

的二十五歲就在昨天，的青春所經歷的一切，才是真正的一場夢。

梁笑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說，這一切依舊是虛假的？

甚至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這種割裂讓心中難免緒復雜。

“爸爸，你說，如果有一天老天爺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不可以選擇另外一種人生？”

梁笑笑著椅上的父親。

父親依舊笑著點頭，努力從里吐出幾個字：“做，做你自己……”

——

中午，梁笑笑把父親推回了病房。

因為梁笑笑到來的緣故，梁年不再吵鬧，就連護工阿姨也忍不住夸獎他：“梁大爺這次聽話了啊，兒一來就不再做任何吵鬧了。”

護工阿姨一邊說著，一邊給梁年換紙尿，他又尿了，為了保持住老人下的清潔干爽，護工阿姨會時不時看老人是否拉尿，然后再做選擇給老人換紙尿。

梁笑笑看在眼里，才真正會到什麼做照顧老人不容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日常的拉屎拉尿換紙尿只是基礎，尤其是老人大便之后，還要給他拭屁，用巾沾水清洗屁。

護理院的要求是夏天的時候，護工每天都要為老人拭，冬天則是隔日一次，否則老人上會有味道。

但是這些也僅僅是基礎的生活日常護理，要是有些像梁笑笑父親這樣，頭腦清醒的，躺在床上卻彈不得的，護工跟家屬還要出大量的時間陪老人說說話聊聊天，再或者打開電視機，讓老人看電視聽個靜。

即便如此，很多老人最大的煩惱依舊是“孤獨”，人只有老了真走到這一步了，才能夠真正會到孤立無援的狀態，要是還沒有家人的陪伴跟支持，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梁笑笑看著父親，再看看整個護理院里的其他老年人，難免唏噓。

突然意識到，父親的老去就是一瞬間的事，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孝敬父母，就要面對父母的離去，這讓心里難過，并且暗暗發誓，一定盡力照顧好父親的晚年，好好的陪著他最后一程。

下午的時候，蘇念跟蘇智慧一塊兒來看梁笑笑的父親，看得出來，梁年開心的，混濁的眼神亮了不。

梁笑笑陪了父親大半天，自己的卻有些吃不消了，渾腰酸背痛的，再加上上午抬了父親，的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正好時間也不早了，梁笑笑索跟著蘇智慧一塊回去：

“爸，我明天再來看你。”

梁年一聽這話，眼眶都紅了，眼神當中充滿了依依不舍。

梁笑笑很難想象，那個凡事當家做主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如此依賴自己的兒。

但是的子實在是撐不住了，腦袋還有些暈暈，渾難。

“爸，棟梁晚點會來，我明天再來哈。”

梁年這才依依不舍地點了點頭。

——

回到蘇智慧家中，梁笑笑不知道怎麼回事，直接躺在沙發上休息，蘇智慧看出來的況不對勁，了下的額頭，發現滾燙滾燙的。

“笑笑，快量下溫，你好像發燒了。”

“……不，不能吧。”梁笑笑除了覺得自己腦袋暈暈乎乎的，還覺得嗓子不舒服：“我的嗓子好難……”

蘇念正好從廚房里走出來，把番茄炒蛋跟臘炒飯放在餐桌上，聽到姐姐的話后，連忙找出來電子溫計，給梁笑笑量了下溫。

好家伙！

38.6度！

“快，快吃上藥。”蘇智慧有些手忙腳的找退燒藥。

梁笑笑已經于暈暈乎乎的狀態了，聽著自己耳邊的聲音都模模糊糊的。

一旁的蘇念則是找出來了放針，給耳尖跟商放放。

以為自己這一次一覺醒來一定能夠重新回到年輕時了，甚至腦海里已經開始計劃自己變年輕之后，自己要做很多很多的事，去追逐自己曾經失的夢想，畫自己熱的漫畫，努力投稿，哪怕失敗了也不要，大不了從頭再來。

甚至還在想，等變回年輕后，一定要多陪陪父母，父母的年齡一天比一天大了，自己這個做兒的一直沒能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真等到父母有一天老了走不了再去后悔，就來不及了。

還在想，自己變年輕后，一定要躲著姜大，不能讓自己的人生蹉跎在不幸福的婚姻里，也想像花兒一樣努力綻放，哪怕轉瞬即逝，但是至曾經也綻放過……

——

蘇念給梁笑笑放了，吃了點退燒藥之后，一個小時的功夫，發燒就退下來了。

期間他又時刻盯著梁笑笑，生怕沒退燒，看著昏昏睡的樣子，還專門給拿來了毯子蓋在肚子上。

他每隔半個小時就給量一次溫，幸好退燒也快，等醒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一旁的蘇念還在守著，看見睜開眼，他連忙說道：

“你醒了，好點了沒？我給你倒點熱水。”

——

梁笑笑睜開眼，本以為自己這一次一定能夠回年輕，但是事實證明，老天爺再次讓失了，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于老年的狀態。

的心難免有些失落——自己這輩子難道都回不去年輕狀態了嗎？

剛要講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格外難，聲音嘶啞。

“嗯……”

蘇念給端來水杯，梁笑笑一飲而盡。

蘇智慧九點多的時候實在熬不住了，索先回到臥室里睡覺了，讓蘇念看著梁笑笑。

蘇念囑咐道：“你已經退燒了，一會兒你回屋子里睡吧，我今天在沙發睡，你要是有什麼況直接喊我，這樣方便些。

你突然發燒應該是這兩天一直沒有休息好，再加上最近流多，你又去了護理院，里面大多數都是弱多病的老年人，可能是在那個環境中染流病毒導致發燒，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現在應該沒啥大礙了。”

梁笑笑虛弱地點了點頭：“謝謝你，蘇念。”

除了謝謝，也找不到其他的話語來謝他。

“沒事，你回屋子里休息吧。”蘇念擺擺手，一點都沒邀功。

梁笑笑雖然已經退燒了，但是還覺得自己渾上下的骨架子都快散了，原來人老了生病發燒，居然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