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之踏進周教授開著冷氣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時，顧總監剛結束了一個小時的人流量數據收集，和歐訣一起星克的大門，直奔柜臺要了一大杯白水兌冰塊——真是熱死個人了。

碼農今天穿了件淺藍的襯衫，后背幾乎，在背上，他隨手拿手帕紙汗，用冰水杯子冰了冰額頭，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堆A4攤在桌子上，分分鐘投計算。

顧錦時用五投地的目看著他，跟歐訣共事不是第一天了，但他的工作神仍然能三番四次地，顧錦時從提包里掏出一片使勁，在冰水杯子上冰涼，給他遞了過去：“消消暑吧，其實這些數據回公司在整理也是一樣的。”

歐訣左手接過巾，也不撕開，就那麼在手里托著，百忙之中抬起頭對顧錦時笑了一下，又低下頭開始寫寫畫畫：“不是整理數據，剛剛過來的時候想起公司現在用的分析件還可以在優化一下，先打個草稿。”

顧錦時頓時無所事事，只好扭頭去看玻璃窗外隨可見的廣告牌，大學學的是廣告，現在又在廣告公司供職，看見一個廣告就開始下意識盤算各種支出收益效果，等把目所及的各類型廣告盤點完畢之后，碼農還在低頭寫代碼。

顧錦時撐著下，開始看他。

歐訣在公司名聲可謂是如日中天，民企里吃香的有兩種人，一種是公關人才專業技一般般，但人家人緣好，吃得開，從上頭的老總到底下的業務員都是人家的人；另一種就是技人才，本事過，腰桿也，就算在公司橫著走也沒人敢找他茬，不然分分鐘跳槽給你看。

顯然，歐訣正是屬于后者，在公司里，但凡是個項目組，都想把歐訣收編，用章亭的話說，這是一個能頂起半邊天的靠譜男人。

在他寫代碼的這段時間，顧錦時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終于把能看到的都看了一遍，再也坐不住，打算出去再盯一個小時，頂起半邊天的男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紙頁，不好意思打擾人家，在座位上留了個條子，又去給他點了杯拿鐵，才腳步輕輕地離開。

歐訣沉浸在浩瀚的代碼世界里，沒注意邊發生了什麼，顧錦時在他面前去了又來了來了又去了，人家愣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頂起半邊天的靠譜男人沒有辜負章亭對他的評價，埋頭在紙上寫寫畫畫了幾個小時，終于把筆扔在紙上，滿意地將紙頁審視了一遍，長舒口氣：“O了，回去直接投運行就行了，這個分析件優化之后，可以自區分人流量集于稀疏時間，對我們以后的……廣告投放……量……”

歐訣說著，很習慣地抬頭去看對方的反應，然后就掉進顧錦時專注到閃閃發的眼睛里，他愣了一下，腦子里升起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我上沒什麼不妥吧……

顧錦時見他自住了，很滿意地笑了笑：“你代碼寫完了？”

歐訣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很惶恐地點點頭。

顧錦時又笑了笑：“那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歐訣莫名其妙地看著，手去手機，還沒掏出來，目落到邊的落地窗上，看到天漸暗的室外華燈初上，不由得一頓：“這麼久？我還以為剛過了倆小時。”

顧錦時心平氣和道：“你還記不記得咱今天下午出來是干嗎的？”

歐訣咳了一聲：“嗯……采集數據……”

顧錦時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眼眶都紅了：“結果你在星克寫了一下午代碼……”

面前的IPAD頁面還顯示著麻麻未經整理的數據，顯然是剛剛收集來的，歐訣充滿愧疚地把平板拿過來，看了幾眼，又看了一下顧錦時，充滿愧疚的開口：“我覺得……”

“這個分析件其實可以出一個IPAD的APP，這樣采集的數據可以直接分析，就會節省很多時間……”

顧錦時默默地把平板拿過來，將數據保存好，默默關機：“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好，是這樣，咱先回公司，你加把勁，爭取今天把這個APP做出來，明天就能用了。”

歐訣笑了一下，將桌上的紙頁按照書寫時間順序排好，放進公文包里：“現在回公司又得一個半小時，我請你吃飯吧，勞顧總監在烈日炎炎下熬了一下午，心里十分對不住，麻煩顧總給個機會，讓我負荊請罪。”

顧錦時說：“好呀，荊呢？”

歐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表慎重：“等我練出來板似的腹，再來給你負荊請罪。”

顧錦時很寬容地笑啊笑：“沒關系，負荊請罪的話我向來是很寬容的，對材沒有要求。”

歐訣說：“但是你沒有抵抗力的話，會比較容易原諒我。”

顧錦時挑起左眉，做了個驚訝的表：“你歐大工程師不是向來不在乎世俗的看法嗎？怎麼還會擔心我原不原諒你，再說了，我原不原諒你有那麼重要嗎？”

歐訣異常誠懇地看著：“當然重要，我在你這個項目組呆那麼久，其間幾個單子都推薦掉了，你手上著我今年的年終提呢，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你這個財神爺呀。”

公司里偶爾會出現一人同時加盟數個項目組的況，只要不出紕，組長們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歐訣這樣藝高人膽大，鼎盛時期曾經一人兼七八個組的技負責人，這次居然老老實實地窩在這一個單子里，顧錦時震驚了。

歐訣看著眼睛里神變化，很隨意地笑了一下：“當初你為了這個單子，不惜下狠手來招攬項目團隊，我就算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在這個關口出紕啊。”

顧錦時知道他說的是當初對走一個中層的事，雖然那位走的時候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事件幕早就在公司了公開的，反正自己做的事不怕說，做了個巧笑倩兮的表：“不錯，很上道兒，好好干，年終提不了你的。”

歐訣右手在左上，面目堅毅地點頭：“一定為總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還請總監賞臉，允許我請你老人家吃頓飯來表忠心。”

他選中的飯店距離他們的所在地有兩站地鐵，進地鐵站的時候顧錦時往家里打電話，想告訴謝敬之晚上不回去吃飯，結果電話響了半天卻沒人解，顧錦時莫名其妙，一路走一路撥電話，歐訣看眉頭鎖的樣子，隨口問了一句：“家屬？”

顧錦時“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一個世，這兩天來濱海，住在我家呢。”

歐訣道：“那正好，來一起吃個飯唄，把人家自己晾家里多不好。”

顧錦時心說還是晾家里好，出門跑丟了都找不到。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急忙又撥了一邊電話，別是已經跑丟了吧，我勒個去，他又沒有手機，更不會用電話，這回跑丟了可是真真正正地跑丟了。

一直到出地鐵，電話仍然沒撥通，歐訣被焦躁的緒染，問道：“聯系不上？”

顧錦時哭的心都有了：“這貨沒手機啊，家里電話也沒人接，不會真跑丟了吧。”

歐訣莫名其妙：“為什麼沒手機？”

顧錦時卡了一卡，言簡意賅地解釋：“文藝青年……”

歐訣更加莫名其妙：“文藝青年都不用手機？”說完自己琢磨了一下：“要不我也不用手機了，已證明我是個文藝男青年。”

顧錦時在滿心焦灼中被他逗笑：“碼農，你可省省吧，你這顆純理科的頭顱，能容納的了文藝細胞嗎？”

歐訣很不滿意地看了一眼：“我上大學的時候，還是學校樂隊的風琴手呢，手風琴業余十級證就在我家屜里躺著，你要不要看一看。”

顧錦時：“……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下一次公司年會請你不要大意給我們表演一段。”

歐訣笑了起來：“沒問題啊，不過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先把人找著？”

他這麼一提醒，顧錦時又開始張，想起來他之前曾經被李苑引薦，見過一位鑒畫大師，便又抖著手給李苑撥電話。

顧錦時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謝敬之剛和周群告別，正和李苑一起往樓下走，李苑看了看手機上的備注，笑瞇瞇地拿給謝敬之看：“我說你還是買個手機吧，估計是往家打電話沒人接才瞎貓抓老鼠地打到我這來的。”

謝敬之挑一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點頭道：“你接上吧，告訴我馬上回去。”

李苑翻了個白眼：“秀恩死得快這個道理聽說過嗎？我還單呢，能別這麼欺負人嗎，你自己說。”

謝敬之手忙腳地接過塞來手機，琢磨了一下，嘗試著劃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喂？錦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