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時隨手把收據和老板的名片一起塞給謝敬之，自然而然地順手挽上他的手臂：“那我們現在去電子市場買手機？”

謝敬之了胳膊，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手上去，聲音放的溫和輕：“好，都聽你的。”

老板從金眼鏡下面抬起眼睛，看了他倆一眼，笑道：“兩位真好。”

顧錦時勾著謝敬之的臂彎，喜氣洋洋地對著老板笑：“謝謝，那幅畫還請老板上點心。”

老板點頭：“放心，”頓了頓，又道：“兩位能好起來不易，且行且珍惜。”

謝敬之眼神閃了閃，往柜臺走了兩步：“哦？先生看出了什麼？”

老板又低下頭，做出送客的姿態：“兩位請回吧，七天后來取畫。”

然而謝敬之卻不依不饒：“話說一半可不是君子所為，先生既然提了個話頭，不如就把話說干凈，省得我日思夜想。”

老板又抬頭：“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只是看兩位神態氣質大不相同，想來約莫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故而隨口一提罷了。”

謝敬之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老板打斷：“我的妻子正和我鬧矛盾，很久都不愿意見我，我正為此日夜憂心，所以看到你們如此好，有些羨慕。”

這話說得干干凈凈，賭斷了所有未說出口的疑問，謝敬之在柜臺前頓了頓，只能含蓄地一點頭：“多謝。”

顧錦時莫名其妙地聽完這一番莫名其妙的對話，和謝敬之一同出門之后，疑地問了一句：“他說了什麼？”

謝敬之眉頭微微鎖住，回答：“他或許看出了些什麼，但是不愿意說，也有可能……他知道我來自何，以及……”

顧錦時仰著臉看他：“以及什麼？”

謝敬之看了一眼：“以及我回去的辦法。”

顧錦時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問了一句：“他不會是江湖騙子吧？”

謝敬之搖搖頭：“他不是，我相信他不是。”

那種難以言表的希冀和激之，在他向來溫和平靜的外表上明明白白的浮現出來，有些刺目。顧錦時低頭笑了一下：“你很想回去嗎？”問完又覺得這真是明知故問，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習慣的又十分痛苦，如果換是，也會天天想回到自己悉的地方去。

謝敬之沒有直接回答，卻道：“我們去哪里買手機？”

顧錦時沒有再問，很自然地隨著他的話頭翻過了這一章：“去閣電子城。”

整整一路，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顧錦時開車的時候看了謝敬之一眼，只見他全都繃，表平靜，雙目平視前方，好像若無其事的表，抿住的角卻泄了真實的緒。

他其實……很想回去吧……

顧錦時覺得很傷心，這都到結婚的年紀了，居然還要談一場沒有未來的，真是上輩子造孽這輩子遭報應了。

閣電子城距離筆硯街很遠，又是在周末，大家都紛紛走下網絡走出家門擁抱大自然，導致原本路上應該沒什麼人的時間段，堵得堪比集恐懼癥。

顧錦時盯著前面的車尾發呆，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在難過還是茫然，想想也是，剛開始沒兩天的一段，就算現在立刻分了，也不會覺得多麼難過吧。

聽見謝敬之輕輕嘆了口氣，在靜謐的環境里就像了一個開關，顧錦時笑了一下，又扭過頭來對他笑了一下，手摁開了車載收音機，一個熱門電視劇盤點的節目正在放《金玉良緣》的主題曲，就算是天定的良緣也會有辛苦，對和錯都不必太在乎。

走和留也不必太在乎，反正該留的不會走，該走的不必留。

謝敬之又嘆了口氣：“假如我能回去，你愿不愿意隨我一道回？”

顧錦時笑瞇瞇地看著他，張口道：“你愿意養我我就愿意回呀。”

謝敬之看嘻嘻哈哈的表，很淺的皺了一下眉，慢吞吞道：“我自然愿意養你。”

走過一段最賭的道路，轉了一個彎之后豁然開朗，顧錦時推二檔，加快了車速，語調輕松而滿不在乎：“那就回唄。”

謝敬之點了點頭，又發現沒有看到，才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下車之后兩人都憂心忡忡，沒有心了解什麼最新款，顧錦時帶著謝敬之直奔二樓蘋果專賣店，售貨員小姐剛出八顆牙標準微笑，就異常土豪地來了一句：“一部黑5S，刷卡，謝謝。”

售貨員估計見多了土豪，對的行為一點都不驚異，依然保持著八顆牙瞄準微笑：“好的，您稍等。”

章亭的電話在他們等新機的時候打過來，聲音帶著糯糯的“被窩味”，懶洋洋道：“聽說你下午帶人見家長。”

顧錦時笑了一下：“沒有，就是一起吃個飯，他這段時間求人比較多，尤其是李苑，請一頓答謝一下。”

章亭長長地“咦”了一聲：“苑苑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可是你要帶新婿上門，你倆在一起了？”

顧錦時可有可無地點頭：“嗯，反正都是單，談著玩玩唄。唉，我聽你這聲音，別是剛睡醒。”

謝敬之聽見前半話，不悅地皺起眉。

章亭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開纏在腦袋上的夏涼被：“沒有，準備起呢，你現在在哪呢，怎麼這麼？”

顧錦時道：“買手機呢，打算一會兒去買服，你來不來？”

章亭哼哼唧唧地笑了幾聲：“你倆馬路，我閑得惱火跑去當電燈泡麼？不去了，有個朋友打電話想一起吃飯呢。”

顧錦時看了下手機：“你現在吃飯，吃的是午飯還是晚飯？”

“下午茶，”章亭十分大言不慚：“晚上我可能也要帶個人過去，很帥一妹子。”

顧錦時頓時很憾：“怎麼是妹子呀？”

章亭大笑：“咋，嫌棄妹子不？妹子里也有帥的，要不然晚上拉出來，和你們家行止比一比。”

顧錦時淡淡道：“他不是我們家的，而且要比你自己比去。”

章亭毫沒聽出來淺淡的驀然之意，又在床上滾了一下：“好了，不聊了，我得收拾收拾準備出門了。”

顧錦時輕言謾語地叮囑了兩句，掛掉電話，謝敬之立刻跟上來：“談著玩玩？”

輕佻地笑了一下：“試用期還沒過呢，可不就是談著玩玩嗎？”

謝敬之搖搖頭：“我是抱著娶你的心思，才和你在一起。”

顧錦時把手肘架在桌子上：“你要娶我就得嫁，那我多吃虧，作為一個有車有房有工作的新時代獨立，我要有節。”

售貨員小姐在這時拿了一個手機盒過來，放在桌面上，打開盒蓋：“給您拿了部新機子，您檢查一下，如果可以我就開票了。”

手機里還有些虛電，顧錦時一手撐著下，一手打開手機，翻了幾頁程序欄，看了看相機像素，又確認了一下機子表面沒有劃痕，讓手機遞給謝敬之：“你自己看看行不行，行的話我們就買這個。”

謝敬之接過那只黑的機，先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他的角又抿起來，顧錦時發現，一旦他正在思考什麼很重要的事，都會下意識地抿角。

售貨員小姐嘮嘮叨叨地介紹手機的好，聽著心煩，揮揮手打斷人家，很客氣地笑了笑：“蘋果的大名誰沒聽過，5S我關注它很久了，不用再介紹，現在就讓他看看合不合心意。”

謝敬之打開了屏幕，也在程序欄翻了幾頁：“可以，很喜歡。”

售貨員發自心地笑起來，比八顆牙還真誠燦爛：“那我現在給您開票了。”

顧錦時看了一眼：“麻煩同時再配一副藍牙耳機和高清。”售貨員點頭，站起忙活去了，顧錦時正百無聊賴喝茶水，謝敬之卻主問道：“心不好？”

顧錦時扭著頭笑了笑：“沒有呀，很好呀。”

謝敬之又開始皺眉：“不要瞞我，有什麼不舒服立刻告訴我。”

顧錦時把頭轉回來：“真沒有，可能剛才開車有點累，所以緒不高吧，我說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車啊，讓我也休息休息。”

謝敬之似乎聽從了這個建議，點點頭：“我學習能力很快的。”

顧錦時笑瞇瞇地對他點頭肯定：“好，不愧是陳郡謝氏的大公子，希你能在穿回去之前學才，讓我也一下車接車送的滋味。”

謝敬之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售貨員小姐拿來了票據，顧錦時從卡包出給謝敬之開的那種銀行卡遞過去：“你去付錢吧。”

售貨員做了個十分有指向的作：“收銀臺在那邊，拐一個彎就能看到。”

謝敬之推開椅子站起來，臨走時還和顧錦時開玩笑：“第一次獨自刷卡付賬，不太習慣。如果我不幸被拐賣，請聯系我的父母。”

顧錦時“撲哧”一下笑出聲：“你想多了，你一直都長得很安全，而且這些有錢人的要求都很高，約莫不會讓你去被拐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