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晚上，往往思緒比之前活躍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會跑出來。季善向來不喜悲天憫人，自然也不喜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來糾結去。

平心靜氣，終于緩緩睡。

第二天早晨，季善醒來后，旁沒了人。

洗漱好，下了樓。因為昨天將家里的阿姨都帶走了，而周景川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去鍛煉了。季善肚子有點，擼起袖子，去了廚房。

從小到大，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自信的。參考賴茜茜給的食搭配，季善簡單做了個面條。

蛋配著幾樣蔬菜，季善開火。

面條容易煮，很快便做好了。

向窗外看了一眼，并沒有發現周景川，留了一份在鍋里，自己端了一碗到餐桌。

“我也好！我也要吃飯！”季善吹涼面條，剛往里塞了一口，瞧見樓梯下來一個小男孩。

明明穿著服，但季善想，一定是昨天的畫面沖擊太強，腦子里頓時浮現出這個小男孩渾溜溜的，著小東西的場景。

季善連忙挪開視線。

咽下里的食，下昂了昂。

沒說話，起，去廚房挑了一碗面條。

周昊爬在凳子上，雙手拍著桌面，“快點快點。”

季善疏冷地放在他面前，之后，坐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吃。

周昊這種小霸王式的存在，怎麼可能得了這種冷遇？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我不喜歡吃胡蘿卜，你給我挑出來！”

季善覷了他一眼，“自己的事自己做。”

季善長相艷麗，冷著臉時，特別的不和善。年人看了會覺得高冷，像周昊這種小孩子看在眼里，便覺得害怕。

周昊哭出了聲，“我不要！在家里，爺爺都是哄著我的！你這個壞人，我要告訴小叔叔，讓他收拾你。”

季善真不適合跟小孩子相，跟孤兒院的小朋友們相得好，那也是因為孤兒院小朋友討喜乖巧，而面前這位……

季善吃著飯，沒什麼反應。

周昊哭得更大聲，這次，他抓起瓷碗，直接摔在地上。

“啪”得一聲碎裂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脆，季善被嚇了一跳，簡直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小孩子。

把筷子也重重地擲在桌面上。

冷冷地盯著周昊，“別哭了！”

周昊其實也就是個欺怕的子，季善厲聲斥責后，他倒是逐漸停下了哭聲，小胖手著眼淚，弱小可憐又無助。

季善無奈在心里嘆了口氣，跟一個小孩子鬧什麼？

弓下，將地上的碎片撿起來，確定地面沒有會傷到的尖銳碎片后，取來掃帚，站在周昊面前。

“你過來。”

周昊眼睛里布滿了眼淚，仿佛一眨就要掉下來，但又一直忍著不敢哭，季善語氣稍微平和點，“你過來，把這些面條清理了。”

“你這個壞人！你好壞，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這里了。”

季善特意找了個比較小一點的掃帚，周昊使用完全沒有問題，瞇了瞇眼睛，“快點。”

等周昊巍巍地接過后，季善再次回了廚房。

又為周昊盛了一碗飯，這次，里頭的胡蘿卜比上次更多。

飯放在旁，季善坐回位置，吃得差不多了，余掃過一旁的周昊，他清理得也差不多了。

“去洗洗手，回來吃飯。”

周昊昂起下，使勁地瞪著季善，“哼！”

季善視無睹。

周昊洗完手回來，季善坐在沙發上看書。周昊從來沒被人這麼忽視，他委屈得眼淚冒泡，金豆子一顆顆地往下滾，“我要找小叔叔，我要回去。”

季善討厭孩子哭，但畢竟是個孩子，忍了忍，“是不是男孩子了？”

周昊：“不用你管，壞人！”

季善本不想管，“不是男孩子，那你就繼續哭，我就當你是個漂亮的小妞兒。如果是，乖乖吃飯，別給我挑三揀四地挑食。”

周昊一邊哭，一邊往桌子挪。爬上椅子后，趴在桌子上，看到很多的胡蘿卜和青菜，他哭得更厲害了。

“十分鐘后我收碗筷，不吃你就著吧。反正這里就我跟你，我不會給你做飯。”季善涼颼颼吐出一句話。

周昊使勁瞪著季善，可季善不理他，他又很，氣鼓鼓地扭過頭，笨拙地使用筷子吃飯。

季善角一挑，嗤笑，小屁孩。

周景川晨練后回來，一推開門，剛踏進客廳，他的便被抱住。

低頭一看，周昊哭得眼圈都紅腫著。

“小叔叔，小叔叔，你……嗚……你回來了……”

周昊哭得小子一抖一抖的，周景川擰了擰眉頭，朝季善看去。

季善認真地看書，頭都沒抬。

從季善這里得不到消息，周景川低下頭，把周昊抱起來，放在季善對面的沙發上，“怎麼回事？”他目視季善，詢問道。

季善將目從書本中離。

就聽周昊大哭，“小叔叔，昊昊被欺負了，這個壞姐姐欺負昊昊。讓昊昊掃地，還讓昊昊肚子。壞死了，好壞。”

周昊撲在周景川的懷里，哭得不能自已。

季善無語，“臭小子，你能不能先把你上的菜葉子抹去再說這種沒良心的話。”

周昊不管，他只記得說過，委屈了就哭便好了。

他嗷嗷大哭，“壞人，你是壞人。”

周景川眉頭鎖，他看著季善，“究竟怎麼回事？”

季善放下書，吸了口氣，登時，眼眶也紅了，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淚，帶著哭腔說，“哪有怎麼回事？我還覺得委屈呢。他挑事，不吃胡蘿卜，摔了碗筷。這麼紈绔，我就讓他掃了個地，還把碎片給他撿了。之后，重新給他做了一碗，他吃著我的飯，現在又怪著我。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季善哭起來，可比一個小兔崽子可憐多了，眼眶紅紅的，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淚盈盈，惹人憐惜。

周景川眉頭鎖得更，了張紙遞給，無奈道，“我看你也就四歲，跟個孩子也能哭起來。”雖這麼說，語氣平和，控制不住的輕緩。

說完，周景川盯著周昊，“是不是這樣？”他語氣嚴肅幾分，“說話。”

周昊想哭。

“不準哭。”

周昊不敢哭了，他磕磕，在周景川的視下，緩慢地點頭。

周景川知道這孩子從小沒過應該有的教育，回到周家后，家里長輩又極盡溺，脾氣固執，壞病不。這麼想來，他也有失職的地方。

“跟嬸嬸道歉。”

周昊哼哼唧唧的，好一會兒才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稱呼。”周景川加重了語氣。

周昊低著頭，“小嬸嬸，對不起。”

周景川眉心稍稍舒展，“也別跟小孩子計較。”他站起，“我回屋換服。”

周景川走后，客廳里又只剩下季善和周昊兩個人。

季善重新拿起書看，周昊扁著，可能覺得無聊，他問，“喂，你在看什麼。”

季善就當沒聽到。

周昊跳下沙發，走到季善面前，不不愿地開口，“小嬸嬸，你在看什麼。”

季善回復他，“一點你看不懂的書。”

“我怎麼可能看不懂！”

季善把書攤放在他面前，“喏。”

周昊小眉頭皺著，“小嬸嬸，我的書是彩的，是卡通人的。”

季善：“那是畫書。你該不會看白雪公主吧？”

周昊搖頭，“我看花木蘭。”

季善“哦”了一聲，“可我沒有。”

周昊忽然親昵地抱著季善的手腕，“小嬸嬸，那你能陪我看花木蘭的畫片嗎？”

季善覺得，小孩子果真是很單純的。

周昊的嬰兒，“行啊，但你以后得聽我的。”

周昊使勁點頭，“小嬸嬸，我好喜歡你啊。”

季善：“……”

這個傻孩子就是白瑜塞過來惡心的？

是白瑜的智商出問題了嗎？

周景川下樓，看到周昊興沖沖地跟季善講解故事梗概的歡模樣，他怔了怔。

“小嬸嬸，花木蘭好厲害哦。”

季善回他，“是啊，巾幗不讓須眉。”

周昊懵懂地抬起頭，“是什麼意思啊？”

季善解釋說，“就是孩子也可以很厲害。”

周昊緩慢地理解著，“那我是不是要更厲害，才能是男子漢。”

季善聳肩，“是啊，所以你加油。”

“那怎麼做呢？”

“不挑食，好運。講文明，懂禮貌。”

周昊一副弄不清楚的模樣，稍過了一會兒，他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小嬸嬸，你可以教我嗎？”

季善蠻意外周昊能說出這話。

許久沒等到季善的回答，周昊扁了扁，“小嬸嬸，你是不是有小弟弟要教，就不想理我。”他哼了一聲，“你如果沒有小弟弟，是不是就會……”

季善沒料到周家的教育竟然如此荒唐，從面前這孩子上，本看不出是鐘鳴鼎食之家所教育出來的。

冷了冷臉，指正，“沒有不理你，也不是不教你。沒回答是因為我不是你媽媽，我做不了主。跟其他的沒關系。”

小孩子哪能聽懂，周昊只知道他聽了季善的話很開心，跳起來，“我媽媽不管我的，我告訴，我要跟小嬸嬸住。”

睹見下面的場景，聽著季善條理清晰三觀端正的言論，周景川心尖竟涌起一莫名其妙的愉悅。

他下了樓，把周昊抱起來，“到時間了，我送你回去。”

周昊不斷搖頭，“我不要！小嬸嬸……”

季善向周景川。

周景川：“他生病了，要送去醫院。”

季善抱著胳膊，“先治病，我又飛不了。”

周昊悶悶不樂地被周景川抱著離開了，眼地著季善，這令季善覺有些不對勁。這個孩子似乎非常沒有安全，也很缺母。

不過介于這孩子的世被顧之衡說得很迷，季善沒有繼續深究。今天跟賴茜茜約好了要去看，上樓簡單換了件服，便出了門。

自從懷孕，安分了不。

出門一般都是公。

在醫院門口停下，季善去了賴茜茜病房。

還沒進門，聽到里頭傳出一道悉的聲。

是白瑜。

季善在門前頓足。

白瑜：“賴小姐，我聽說你已經上訴了。”

賴茜茜：“有事嗎？”

白瑜趾高氣昂，“賴小姐，我希你能認清形勢。我哥哥手里，有不你的照片。”

季善口狠狠地起伏著，咬著牙，咬繃起，下一刻，掏出手機，打開攝像。

屋，賴茜茜用力抓住床單，臉煞白無，眼眶里布滿了紅的。

“你想……做什麼！”

白瑜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淺笑，“我自然不想做什麼，我今天誠意十足，特意代替我哥哥給賴小姐道歉。”

賴茜茜把桌子上的營養品盡數掃在地上，手指著門，“滾！”

白瑜把營養品撿起來，重新放在桌子上，“賴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想的明白，白家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而你那個好閨，雖然嫁了周家，卻也只是個無關要的人，別指幫你冤，沒用的。知道嗎？”

賴茜茜本來還算紅潤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子搖搖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來。

門外，季善眉目清冷，保存了視頻，收起手機。

推開門進病房。

白瑜一愣，臉怪異，“你怎麼來了？”

季善凌厲地拎起桌子上的營養品，走到白瑜面前，一把拽住白瑜的手臂，把人推到門，一腳踢在的腹部，把人推出去。

白瑜重心不穩，踉蹌兩下，好不容易站穩，幾個營養品的盒子盡數扔在的頭上，盒子尖銳的刺角劃了的臉。

白瑜大口呼吸著，三兩步上前，敲打病房窗戶，“季善！”

季善反手上了門，之后，迅速關上了窗戶。

病房里隔間效果好，關了門窗，外頭惹人厭惡的聲音就聽不到了。

冷著臉，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病床前。

“別聽嗶嗶，那些混蛋，一定會到懲罰的。”

賴茜茜頹然的靠在病床上，抓住季善的手，緩慢地看著季善，聲音沙啞，“善善，別為了我去找不痛快。不然，算了吧。”

季善的心刺痛不已，甩開賴茜茜的手，“算什麼！怎麼算！憑什麼這麼算了！”閉了閉眼，努力下噴涌而出的火氣，“如果這麼算了，你怎麼辦？”

賴茜茜雙手捂住臉，哭得撕心裂肺，眼淚順著指溢出來，“我該怎麼辦？善善，你為什麼要救我，我這麼臟，為什麼還要活著。”

季善狠狠地抹去眼淚，撲在床邊，頭一次嚎啕大哭。

賴茜茜被季善嚇到了，放下手，睜開眼睛，低頭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季善，心口亦是疼得要命。

手放在季善的頭上，“對孩子不好的，不哭了，乖，我不會做傻事的。”

季善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了。

賴茜茜眼底浮過一抹淺淺的意，說，“都當媽了，還是小孩子。”

“砰砰砰——”房門忽地被敲響。

賴茜茜拍了下季善的頭，“來人了。”

季善當即站起，說了句你才是小孩子，便去了衛生間。

賴茜茜笑了下，把眼淚抹去，整了整服，“請進。”

楚荊南在醫院觀察了好一陣子，逐漸好轉。幸而發現得早，并沒有什麼大礙。他也就沒有告訴家里人，哪知盛遠那個烏，跟人說了，楚父楚母強行命令，幾乎把他困在醫院里。實在是無聊，一次遛彎中，楚荊南意外地跟賴茜茜走了一圈。自此，他也算是跟賴茜茜了，閑著無事，會到賴茜茜的病房里逛一逛。

“你的眼，怎麼了？”丹眼吊著，楚荊南手，圖抹去賴茜茜眼角的淚痕。

賴茜茜側了側臉，躲開楚荊南的手。

楚荊南下意識的行為，做完后，他也是一愣。

咳嗽一聲，緩解了尷尬，“沒事吧？”

賴茜茜搖搖頭，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剛才風吹傻子進眼睛了。我剛把窗戶關上，沒事了。”

楚荊南點頭，“你的手……”

賴茜茜嘗試著轉了轉，“也快好了。”頓了幾秒，道，“楚先生，這件事你用不著放在心上。當初道謝，的確是出自我真心實意。”

笑了笑，目挪向從洗手間洗了臉出來的季善，“我還有個長不大的妹妹，還要好好活著。”

賴茜茜是個十分淡雅的人，楚荊南在醫院這段期間，從未見過笑。如今，輕輕扯角，竟令他有種春暖花開，冰雪消融的錯覺。

挪開視線，楚荊南心想，一定是被關在醫院這座和尚廟里太久，他寂寞了。

回神后，他順著賴茜茜的目看過去，“小嫂子？”

季善有些意外，“楚先生。”

楚荊南站起，“小嫂子你客氣了，我真得謝謝你啊。你跟老周一樣，喊我荊子就好。”

/子？

季善干笑，“客氣客氣。”喊不出口，太奇怪了。

楚荊南：“小嫂子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