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舟原本眼底寒意涔涔,一聽這一聲表兄,目和些許:“怎跑到此來了?當心又迷路了。”
崔寄夢委婉道:“聽聞棲霞寺香火靈驗,同王妃前來上個香。”
二皇子默不作聲,眼中帶著笑,靜靜旁觀,見謝泠舟手中拿著一枝茱萸,打趣道:“表弟手中茱萸是清荷那丫頭送的吧,難道我方才在佛寺里見著了,這丫頭還是沒變,打小就喜歡纏著你。”
崔寄夢這才發覺,大表兄手里不止拿著一枝茱萸,還有一枝花,可他哪像是會采花的人?誰送的不言而喻。
心中憋悶越盛,索別過臉不看他,跟前忽地出現了一朵花,以為是大表兄給的,抬眼一看卻是二皇子,他揚眉笑了笑,并未說別的的話。
男有別,崔寄夢本不收下,可一看到謝泠舟手中的茱萸和花,氣從心頭來,笑著接過,輕輕別在發間:“謝殿下相贈。”
謝泠舟走近了,將那枝茱萸遞給:“表妹子骨弱,重節佩茱萸可驅邪去病。”
崔寄夢沒有接過,客氣道謝:“謝表兄好意,但這是清荷縣主所贈,表兄轉贈于我,不大合適。”
原來也不是不為所。
礙于崔寄夢名節,怕他們有私的端倪被外人發覺,謝泠舟不便當著二皇子的面同解釋,只聲音溫和了些:“是我自己摘的,并非清荷所贈。”
崔寄夢心道這也不能掩蓋不了和清荷縣主有說有笑還一道相約拜佛的事,心里驀地躥升一無名火,正好英親王妃上完香出來,索收回手,回到王妃邊,隨往回走。
一路上王妃并未問及陸公子,只和崔寄夢談起謝老夫人。方才上香時躲在暗觀察,崔寄夢和陸公子雖有說有笑,但彼此也太客氣了,后來二皇子不知為何又過來了,竟直接把陸公子嚇走了。
英親王妃心中有了思量,這二皇子雄心,一心撲在政事上,二十有二還未娶妃子,平日雖待人親和,但也鮮與哪家姑娘過往甚,莫非是瞧上了崔寄夢?
聽謝老夫人意思,更希外孫嫁個知心人,若是和皇室扯上關系,看來老夫人只怕有得愁嘍。
崔寄夢和英親王妃在前頭走著,謝泠舟和二皇子則慢悠悠走在后頭。
謝泠舟向那道決然離去的背影,垂眸看著手中茱萸,淡道:“殿下怎會同表妹遇上?”
二皇子牽一笑:“偶然路過,正好見到崔鄉君同陸家公子相看,來湊個熱鬧。”
謝泠舟眉間微蹙,著前方逐漸遠去的裊娜影,默然不語。
二皇子瞥一眼他手中尚未送出去的茱萸,意味深長笑了笑:“那表弟呢?也是來湊熱鬧?”
謝泠舟收斂心緒:“出門前家中祖母囑托臣看好家中表妹,臣擔心有事,便來看看。”
二皇子淡淡“哦”了聲。
崔寄夢回到了宴飲所在的空地,世家子弟們已到得差不多了,王飛雁也來了,見到時眼睛微亮,遞給一枝茱萸:“喏,驅邪的。”
崔寄夢笑著接過,道了聲多謝。二人在席間坐下來,謝迎鳶正好回來,也湊了過來:“表妹方才上哪兒去了,兄長還去找你了。”
“大表兄找我了?”崔寄夢微訝,難道不是和清荷縣主一道去燒香拜佛?
謝迎鳶給斟了杯花酒:“是啊,兄長方才還問起我了,我說你和王妃上香去了他便走了。”
崔寄夢心中稍稍舒坦了些,接過花酒一飲而盡,謝迎鳶以為是了,又給斟了一杯。
倒酒的人稀里糊涂,喝酒的人亦心神不寧,待王飛雁同另一位姑娘說完話,發覺崔寄夢已喝下了好幾杯。
訝然攔住,手在眼前揮一揮,頗納罕:“你怕不是投錯胎了,連酒量都這般好!除了這張臉和這答答的子,哪一樣都不像個姑娘家啊!”
這般一說,崔寄夢反倒靦腆了:“是今日一整日未飲水,有些。”
話方說完,面前的桌案上多了一壺茶水,順著修長的手指往上瞧,與他對視一眼后迅速低下頭:“多謝表兄。”
謝泠舟仍記得的顧慮,并未在人前對過于關照,而是一視同仁地囑咐和謝迎鳶:“你們是姑娘家,飲些酒。”
謝迎鳶謝過兄長,給崔寄夢和自己連同王飛雁各自倒了杯茶,待謝泠舟走后,同崔寄夢竊笑:“兄長真是越發有人味了,阿娘說過,男子突然變得溫和,便是了,該家了。只是不知道未來的長嫂會是什麼樣子呢。”
托腮慨著,目隨意掃過崔寄夢面上:“呀,表妹!你的臉怎的這般紅,莫不是酒喝多了?”
崔寄夢雙手捂住臉:“有麼?”
“不是一般的紅,你要不回去歇歇?”王飛雁抿了一口茶,眸一閃,“其實,我很好奇,你發起酒瘋會如何?”
這話可把崔寄夢嚇著了,習慣了用收斂鋒芒來自我保護,才封鄉君,越是這種時候,越會把自己的存在降低,以免招來旁人不滿,覺得小人得志。
“那我且先回了。”距離開宴已過了許久,此時告辭也不算無禮,剛起,謝泠舟過來了,端出兄長照顧妹妹的態度:“我正好有事要走,一道送表妹回府吧。”
他分寸拿得當,旁人并不覺得有何不對,謝迎鳶朝兄長保證:“兄長放心送表妹回去吧,我會照顧好迎雪和阿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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