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在暗示什麼?或者,連他都不知道二表兄的消息。
崔寄夢眉心深凝,快步上前,輕聲住了他:“煩請兄長留步。”
“表妹有事?”謝泠舟略微回頭,也不知是否是崔寄夢錯覺,竟覺得他的語氣溫和了些,回頭時的目亦然。
禮節得地福,輕詢:“敢問兄長那邊可有郎君的消息?他太久未傳回音信,我實在坐立難安。”
“你就這麼擔心他?”
謝泠舟答非所問,低頭睇視著,俊一半藏在昏昏夜里,一半被昏黃的燈籠蒙上一圈和的。
真人捉不。
崔寄夢不解其意,是二表兄的妻子,擔心他難道不是人之常?
謝泠舟凝著的目愈加幽暗,被他探究的目看得不安,他仿佛要察一切,讓無逃遁,垂睫避免對視。
謝泠舟聲線忽而溫和下來:“我正要去二叔那里。”
崔寄夢心下愈沉,艱道:“兄長,郎君他是不是……出事了?”
“尚未可知。”謝泠舟轉過,先行邁步往二房主院去。
崔寄夢游魂般跟著他回到了二房,謝執和王氏當是早就得到謝泠舟要回府的消息,早已候在正堂中,謝執眉眼嚴峻,一貫最不經事的王氏面慘白。
謝泠舟從袖中取出一封急遞,由謝執:“軍中來報,月前二弟率三千騎兵埋伏在虎牙突襲敵營,二弟不慎落馬墜崖,至今未曾有消息,因涉及戰事機要,此事一直被著,今日才傳信回京。”
謝執接過信一遍遍地讀,眼圈通紅,額上冒出冷汗,王氏捂著臉痛哭出聲,不敢置信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興許尚有轉機,但最好做好多方打算。”謝泠舟安他們,但他聲音天生微冷,使得這句安更像是報喪。
崔寄夢怔然聽著,不敢想象那張爽朗笑的臉會有失去生機的一日,雙發,跪坐在了地上。
謝泠舟目落在失去的臉上,余瞥到細長而冷白的脖頸,眸漸深,指尖屈起又很快松開。
(二)
謝泠舟走后,正堂陷一片死寂,謝執命人護送崔寄夢回院:“孩子,一切尚未可知,先回去休息吧。”
王氏忽然起,無力道:“你和阿嶼此生無緣,與其留在謝家守活寡,不若我們給你一封放妻書,你自行嫁去吧。”
當初離婚期只有半年時,謝泠嶼臨危命隨軍出征,道中遇襲,近月未有音信。
崔寄夢為報落水時二表兄救命之恩,即便他生死未卜,仍未退婚,在婚期那日抱婚,所幸上天眷顧,婚后一月,謝泠嶼安然無恙的消息傳來。
婚后謝泠嶼一直征戰在外,只謝老夫人去世時趕回來了一次,但僅留了幾日,匆匆趕回前線,連圓房都不曾顧上。
崔寄夢覺得他回來奔喪時經歷了一些事,離開倒像是為了躲避什麼。
因為自那以后,婆母王氏對的態度亦從初婚時的熱絡親切變得不冷不熱,仿佛隔著一層紗。
但好在有舅舅疼,表弟表妹也和崔寄夢關系親厚。
母家親人故去得早,親一直都是的肋,外祖母故去時,對放心不下,拉著的手久久不放,囑咐舅舅舅母多照顧,稱希在謝家能好好的,已故崔家的祖母亦希將來能幸福和樂,因此即便王氏待不熱絡,只要沒做出不利于的事,看在外祖母和舅舅及二表兄的份上,崔寄夢都會對的態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早先曾試圖緩和和王氏的關系,意識到徒勞,便也淡了,平日該有禮節依舊周全,但再多便實在做不到了,能表面和樂,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如今王氏語氣異常寬和,反崔寄夢詫異,不知婆母是當真為著想,還是想借此機會趁機勸和離。
謝執沉許久,亦是起:“孩子,你舅母說得對,阿嶼此回兇多吉,你尚年輕,當早做打算為好。”
崔寄夢心如麻,論誼和二表兄之間未到海誓山盟、非他不可的地步,但二表兄曾救過,一直以來待很好。
若他回不來,王氏依舊不待見,便自個出去謀生,這兩年手底下經營了幾間鋪子,日后總能立足于世。
若他回得來,一切再議,能相濡以沫自是最好,終究是舍不得謝家的親人,若不,也不會委曲求全。
只是如今二表兄生死未卜,此時急著和離未免太過無無義。
崔寄夢安自己,也安謝執夫婦:“父親母親莫要了陣腳,郎君吉人天相,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謝執夫婦勸不了,唯有哀嘆。
這一夜,崔寄夢遲遲無法睡,次日清晨去了大慈恩寺。
總算明白為何當年阿娘明明不信鬼神,卻會在爹爹出征時去寺廟上香,不過是日夜難安,求個安心罷了。
一到了寺廟中,著高大的神佛,梵音耳,不安忽然一掃而空。
崔寄夢的心已許久未如此平靜,給謝泠嶼祈福后,依舊不舍得離去,讓采月守在馬車邊,自己在后山附近閑逛。
在山頂的亭中看了會風景,初冬天涼,山頂寒風栗栗,崔寄夢怕涼不敢久留,打算往回走,剛轉邁下臺階,忽見山道邊上立著那披雪白狐裘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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