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
聽見姚雲英來送吃食, 趙恂嘆了口氣,但還是讓人把迎進來了。
玉兒見狀咋咋呼呼的回來道:“姑娘,那宣德候兒來給太子送吃的了!太子居然還讓進書房了。”
裴宜這時正閑來無事,翻看著昨日姜都知送來的寶記檔。
聽見玉兒的話, 手下作一滯, 隨後神如常道:“那還能怎麽辦, 人家帶著東西來的, 把人拒之門外才不是君子所為呢。”
說是這麽說, 但還是提筆在記檔上挑了兩個名字長的件, 給圈出來了。
姚雲英含帶臊的進了書房請安,太子從書桌前起, 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隨後示意起。
姚雲英說明來意:“昨日聽皇後娘娘說殿下廢寢忘食,臣聽完有些擔心殿下, 便想著送些吃食過來。”
趙恂頷首:“多謝姚姑娘。”
姚雲英低著頭,輕聲道:“這湯也并不麻煩,只是燉煮起來需要有人時常盯著火,臣在廚房呆了一上午,不知上是不是沾染了煙竈氣。”
說著便手盛了一碗送到趙恂面前。
煙竈氣自然是沒有的, 在廚房的時候是將頭發包裹好的,來之前又特意沐浴熏香了,上除了香氣再沒有別的了。
趙恂看著裝在瓷碗中的清澈湯,湯水微黃,三兩點油花漂浮,聞起來確實是下了功夫的好湯。
為了不失禮數, 趙恂用瓷勺喝了一口, 擡起頭時姚雲英正怯怯的看著他。
趙恂說道:“姚姑娘確實好手藝。”
聞聽此言, 姚雲英心中正竊喜著,就聽趙恂說道:“只是皇後娘娘邀姚姑娘進宮小住,姚姑娘且放心住著,這些熬湯做飯之類的活,給下人就好。”
姚雲英趕說道:“是臣擔心殿下,才想著讓殿下喝些滋補的……”
趙恂依舊認真道:“我的太醫院一直在照顧著,就不勞姚姑娘費心了。”
趙恂的意思很明顯,被他喝過一口的湯就靜靜放在那,看趙恂的樣子,是不準備在喝了。
姚雲英忽然不知如何應答,以為自己是皇後選中的太子妃,太子對自己也定是滿意的。
原先太子對自己表現冷淡,只當太子就是這子。
冷淡也無妨,人就該似水,想著只要自己主些,心些,太子肯定會被自己所打的。
但是在今日看來,自己是想錯了。
見面有些低落的坐在那,趙恂心想自己應該把話與挑明。
于是他說道:“姚姑娘可知皇後娘娘為何突然召你進宮?”
姚雲英茫然搖搖頭,趙恂如實道:“前幾日皇後娘娘召見我,說起議婚之事……”
趙恂頓了頓繼續道:“姚姑娘出清流,論出品,在京中貴中必定名列榜首,只是我現在還無心風月,所以皇後娘娘問起時,我便婉拒了。”
姚雲英發白,喃喃道:“可殿下今年已經不小了,也該……”
趙恂神平靜道:“姚姑娘不必為我心,今日我與你說這些,不過是希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上。”
姚雲英聞言實在是難以接,從在江南被父母一紙書信回京城,再到讀宗學,被皇後賞識,這樁樁件件在心裏都昭示著自己即將為太子妃。
包括這次被召進宮中小住,都覺得這婚事定是板上釘釘,皇後不過是想辦法讓自己和太子多多接罷了。
誰知太子竟會說出這些。
哪有貴心裏不喜歡錦玉食,華冠麗服,不過是因為知道家中不如別的世家富貴,故而做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但眼看著到手的富貴生活,即將遠去,姚雲英雖然心又有不甘,但又沒有辦法。
思慮周全,料想著朝中在沒人比更適合太子妃之位了。
宣德候家雖然不富庶,朝中也暫無高,但兩位兄長爭氣,一位已經朝為,另一位眼看就要省試。
眼下家國太平,百姓富庶,朝中臣子都安分守己,只有宣德候府這樣的清流人家,才是最適合太子妃的出。
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太子會拒婚這件事上。
但就算太子今日拒婚,往後還會找誰呢?
想到這據理力爭道:“殿下,婚姻大事該聽從父母之命,皇後娘娘也是擔心陛下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吧。”
趙恂不願與過多糾纏,只冷聲道:“皇後娘娘那邊,你想怎麽說都隨你,但我意已決。”
說完就走回書桌前,又忙了起來。
姚雲英自知多說無益,站起就請辭了。
走在回坤寧殿的路上,又深思了一陣,方才說得沒錯,婚姻大事說到底就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就算是太子,也總該聽皇後娘娘的。
只要皇後娘娘堅持,太子妃之位,定還是自己的。
想到這,心裏便生出幾分輕松,與其像太子獻殷勤,不如想著如何讓皇後娘娘更加賞識自己。
東宮中,見姚雲英走了,裴宜適時的來了書房。
姜都知還沒來得及收走桌上的食盒,裴宜就看見了裏面的湯。
揮揮手聞了聞氣味,隨後誇贊道:“好香啊!”
趙恂自然知道的心思,于是玩笑道:“秧秧覺得香,就拿去喝吧。”
裴宜撇撇:“人家特意給你送來的東西,我拿去喝,不好吧。”
趙恂玩笑道:“這湯若是秧秧送來的,我定是能喝的一滴不剩。”
裴宜來了興致,走到他桌前笑道:“你說話算話。”
趙恂笑了笑:“那是自然。”
到了晚膳的時候,還真有一鍋湯上了桌,姜都知給趙恂盛了一碗,趙恂喝下去覺得口到是香醇,只不過這味道和膳房素日裏做的湯有些過分相似。
看著坐在對面的裴宜,趙恂問道:“秧秧做的?”
裴宜有些心虛,輕聲道:“算是吧……”
趙恂覺得有趣,繼續道:“如何算是呢?”
裴宜用勺子攪著面前的湯,更低聲道:“臨出鍋前,我親自去品了品鹹淡,還加了鹽……”
趙恂搖了搖頭,忽而笑了兩聲,引得姜都知和裴宜側目。
太子甚這樣開懷的笑。
“只加了些鹽,就是秧秧親手做的了?”
裴宜點點頭,理直氣壯道:“我素日裏哪進過廚房!”
是生慣養長大的大小姐,邊向來是丫鬟小廝圍著的,誇張的說,進了廚房連勺子和鏟子都分不清,哪裏能做得了菜了。
再說了,可不是那種能為了心上人改了大小姐脾的人。
什麽大小姐為了心上人洗手作羹湯之類的節,在聽來,都有些傻。
趙恂并不生氣,喝完一碗之後又姜都知添了一碗。
“既是秧秧加的鹽,也勉強算是秧秧做的,那我必定喝的一滴不剩。”
見自己這麽糊弄趙恂,他也不惱,裴宜心裏還莫名生出幾分疚,趕攔著道:“還是別喝了,大晚上的喝水多了睡不踏實。”
但是趙恂話都說完了,哪能食言,還是姜都知出面道:“不知奴才有沒有這個福氣,也嘗嘗宜姑娘的湯。”
裴宜自然願意,招了招手,把湯端下去給姜都知和金兒玉兒們喝了。
吃完飯漱了,裴宜正準備走呢,趙恂提醒別忘了幾日後出宮的事。
裴宜哪能忘,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問道:“殿下帶著令牌可以出宮,可若是宮門守衛問起,我當如何回答呢?”
趙恂說道:“你隨我坐在馬車中,不會有人問你的。”
“好!”裴宜甜甜的應下,隨後就高高興興的走了。
姜都知過來給太子添茶道:“宜姑娘自打知道能出宮就高興的不得了,這幾日晚上睡得都晚了些。”
趙恂點點頭,囑咐姜都知道:“我不在邊,到時你多帶些銀子,跟著,千萬小心些。”
想到太子出宮所為之事,姜都知正點了點頭。
出宮這天裴宜早早就打扮好了,若真論起來,這也算是第一次和太子約會呢,更何況還是悄悄的,心裏難免有些激。
等出了配殿,太子已經在院中等了,許是為了迎合早春的節氣,太子難得穿的鮮亮了些。
一竹綠長衫,襯的他拔英俊。
裴宜則是一妃短襦,下的紗是玉,上下綠,小桃子一般的配襯得可。
為了應景,頭上也帶了幾朵絹花,輔以金箔步搖點綴,整個人又不失貴氣。
趙恂深深的看了一眼,點評道:“人比花,是好看。”
裴宜笑了笑,落落大方的說道:“殿下也好看。”
趙恂語氣輕快道:“頑皮。”
坐在出宮的馬車上,一直擔心自己出不去,直到出了宣德門,這一顆心才放下來。
把馬車的窗口打開,裴宜只覺得宮外的空氣都分外香甜。
姜都知這時候過來叮囑道:“姑娘,出了宮就不能再按照宮裏的稱呼人了。”
裴宜眨眨眼道:“那我管殿下什麽呢?”
姜都知躬:“就公子即可。”
裴宜點點頭,小手墊在窗戶上,把下放了上去,笑瞇瞇道:“那我管姜都知什麽啊?”
姜都知笑了笑:“姑娘我老姜就行了。”
聽見這個稱呼,裴宜只覺得怪得很,自顧自笑了一陣之後,就聽見趙恂說道:
“待會讓姜都……老姜陪著你逛逛,想買什麽就買了送到馬車上,我有事要離開一陣。”
裴宜好奇道:“公子去哪啊?”
“大相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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