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汴京◎
好在裴宜沒在這件事上過多追問。
臨近夜, 起了風,池邊有些冷,二人便一起往主屋走了。
眼看馬上要到四月,杭州的況也已經慢慢步正軌, 裴宜雖然上不說, 但是心裏已經開始倒數著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
“殿下, 前一陣子宴上一直說杭州糧價居高不下, 現在況如何了?”
裴宜甚關心這些, 但既然是來賑災了, 糧價便是重中之重,若是糧價下來, 自己和太子就真是快要走了。
趙恂回答道:“之前府衙出面將糧價升高到一百八十錢,全國商人聞風而,紛紛將糧食運到杭州, 但是糧多了,降價是必然的,水路運輸都是費用,這些商人不會大費周章的再把這些糧食運走,于是只能降價出售, 現在價格已經降下來不了。”
裴宜笑笑:“如此一來,杭州的災就算是控制住了。”
災控制住,離開父母,雖會難過一陣子,但是看杭州的百姓生活安居樂業,也跟著高興。
趙恂點點頭, 接下來就是做好收尾的工作, 效仿施藥局, 擴建澤園,不出現災後的瘟疫就好了。
裴宜點點頭。
二人走在回主屋的花園小路上,路邊是齊國公挑細選出來的四季花朵,江南氣候好,即便是在早春,花園裏也是郁郁蔥蔥生機,不像汴京此時樹上才剛出新芽。
裴宜在自己右手邊走著,看著杭州景,想到回到汴京之後將要面臨的一切,趙恂忽然有些焦慮。
有時他也想,若是這太子之位沒落到自己上就好了,做一個閑散親王,游山玩水,不理政事,與人生下三五子,膝下承歡,共天倫。
但他很快又會想到,若自己不是太子,那裴宜也不會給自己擋災了吧,若是這樣,那便沒什麽意思了。
見他不說話,裴宜問道:“殿下在想什麽呢?”
趙恂笑笑:“我在想,這園子若是咱們的就好了,生活閑適,無憂無慮。”
裴宜眨眨眼睛:“殿下若是開口,想必我爹爹會送給殿下的,雖說剛修好不久,但是太子開口,我爹爹一定不敢拒絕。”
這話說得憨,趙恂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趙恂從未笑的這麽開懷過,一時間裴宜也看的呆了,過了會又認真道:“你要是不好意思開口,我去說,爹爹不會拒絕我的。”
趙恂了的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宜點點頭,也是,就算爹爹把宅子給了太子,太子也沒時間來住啊。
回了主屋,趙恂和國公還有綦氏說了兩句話,之後就便走了。
晚上睡的時候,綦氏著兒的面龐低聲問道:“殿下快回汴京了吧。”
裴宜點點頭,側頭看著母親:“再有二十天吧。”
綦氏有些唏噓,兒離家一年多,在邊呆了幾個月,眼看著又要走了。
但是兒一回到汴京,估計自己和國公就也要了。
想到這,低聲和裴宜說道:“你還記得那日太子來咱們家,與我和你父親私下裏說了些話嗎?”
裴宜點點頭:“記得,到底說得什麽,母親一直不願意告訴我。”
綦氏嚴肅道:“說得都是朝中機,自然是知道的人越約好,殿下不與你說,也是不想讓你擔心。”
裴宜急切道:“都這麽瞞著我,我才更擔心呢。”
綦氏安:“是啊,這不是想著你快回汴京了,這些事還是告訴你,讓你心裏有個底才好。殿下說,等回了汴京,他便會像朝廷提議讓你爹爹掛個高職,去全國巡鹽。”
“啊?這是何意?”裴宜問道。
綦氏家是鹽商出,自然清楚的很,像兒解釋更要說的清楚明白:“國庫中的銀錢,一半以上是來自鹽稅,你祖父管家的那幾年,國庫銀錢七來自鹽稅,人人都知道鹽稅是一大筆錢,所以自打鹽商開始各級高層層盤剝,真正了國庫的鹽稅,又只是實際鹽稅的十之五六,巡鹽就是要把這些的鹽稅補上來。”
裴宜認真聽著,隨後問道:“母親,那舅舅家……沒事吧?”
綦氏笑笑:“你放心吧,殿下找上咱們家,就是因為咱們遵紀守法,就算有賬目上的疏忽,後期再補上就行了。”
裴宜點點頭:“那就好。”
綦氏低聲調侃道:“你和太子投意合的,家裏自然也不會拖你的後。娘就你這麽一個兒,咱們家和你舅舅家絕對不會讓人說出一壞來,讓你安心出嫁。”
裴宜鑽進綦氏懷裏,撅撅道:“娘……”
綦氏拍拍的背囑咐道:“這些事你千萬莫要讓其他人聽了去,巡鹽使是個大缺,多人盯著呢,太子說有辦法讓你爹去當,但是娘擔心萬一中途被人提前知道了,難免會生變故,所以切記,不可聲張。”
裴宜嚴肅的點點頭。
接下來幾天,裴宜參加了姚雲英的婚儀。
的婚事辦的倉促,但是宣德候府就這麽一個兒,場面也不小。
只是下嫁前幾天,那書記員的父母就開始仗著侯府婿的份在城中為非作歹,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吃霸王餐和定裳首飾不給錢這種事說出去實在丟人。
可憐宣德候府,還沒親就已經開始幫著親家屁了。
婚儀上姚雲英的眼淚就沒停過。
裴宜遠遠看著,雖也不覺得解氣,倒也不覺得替難過。
多行不義必自斃,沉舟莫救,早就沒有希的事,就不該在上面花心思。
趙恂的賑災政策,在前期到了一些質疑,但是眼看著杭州況好起來之後,他的所作所為便傳的更加神乎其神。
因為一開始他建議各大寺廟進行擴建和維護,便有百姓說他有魁星在照,得了佛祖神仙的保護,才能想出這麽些神乎其神的法子。
誇贊他的劄子也如流水一般的送到家的書案上。
對此家很是欣,家不是個小肚腸的人,趙恂是自己的親兒子,這家之位早晚都要傳給他,眼見著他這麽英明果決,家很放心。
到了離開杭州的時候,裴宜到是想象中那麽難過。
因為如果按照母親所說,父親要做巡鹽使,那就必然要到汴京去授的,到時候就能見面了。
但是離別總是不好,綦氏在送裴宜去碼頭的路上就開始默默掉眼淚。
裴宜也說不出太好的話安,只能一直念叨著,很快就能見到了,等爹娘回了汴京,以後要多多見面。
等上了船,看著在碼頭上揮手的爹娘,裴宜終于是忍耐不住,背過頭去哭了起來。
金兒在一旁紅著眼勸道:“姑娘別回頭啊,臨走了,多看看國公爺和夫人,也讓二位多看看你啊。”
裴宜癟著回過頭去,揮了揮手,淚水很快就糊滿眼眶。
趙恂在一側握了握的手。
“秧秧信我,很快就會團聚的。”
回汴京的路上,趙恂第一次覺得松了口氣。
杭州的事完畢,在船上的時是難得的空閑。
返程的時候帶了不杭州特産,所以又租了一條大船,姜都知只把原先就在東宮的這些知知底的下人留在太子這條船上,剩下的全都趕去另外那艘船上。
船走的也不那麽快了,周圍也沒有什麽閑雜人等,二人終于能有機會,好好看看兩岸風。
甲板上固定了兩把椅子,趙恂之前答應裴宜釣魚的事,這次終于不會食言了。
“哎呀,不釣了,這魚本都不上鈎!”
裴宜氣沖沖的把魚竿塞到玉兒手裏,隨後扭去椅子上坐著去了,金兒微笑道:“姑娘,釣魚這事最是急不得,得慢慢來。”
趙恂擡起吊桿,姜都知上前取下魚鈎上的魚,塞進了一旁的竹籠子裏。
見趙恂那邊的魚兒一條接著一條的上鈎,裴宜走到旁邊氣道:“難不這魚兒也知道你是太子,所以才故意上鈎的嗎?”
趙恂笑笑:“秧秧這麽生氣?那我把這些魚放生。”
說著就讓姜都知把竹籠裏的魚再倒回江裏去,裴宜趕上前攔住了:“哎哎,倒回去豈不可惜,要真想讓我解氣,還得是做魚羹才行。”
趙恂把竹籠給姜都知,吩咐廚房做魚羹,隨後和裴宜一起,走到了放魚竿的地方。
趙恂拿起魚竿,隨後擺擺手,示意裴宜過來。
裴宜不明就裏的站了過去,趙恂順勢將魚竿遞給,隨後站在後,握住了的手。
“垂釣要心靜,不能心急,你若總想著讓魚兒快些上鈎,心便會影響手,魚兒自然不會上鈎。”
趙恂高了裴宜兩頭,要想和一起握著魚竿,自然就要彎著子,裴宜的後腦勺就在趙恂的膛上。
聲音從耳畔傳來,輕輕,卻讓裴宜起了一的皮疙瘩。
“我……我知道了,你站遠些。”
趙恂低頭,看見一個鮮紅滴的耳尖,角一彎,笑了。
他這一笑,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裴宜頸間,只覺得雙都發,手扶住欄桿,扭頭怯的瞪了他一眼。
“你是故意的!”
趙恂在後笑的一臉寵溺:“什麽故意的?秧秧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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