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坐在后車座上，襯衫松垮，皮帶歪斜。

酒紅的醉爬滿他俊英的面膛，上趴著一個人——

看不見臉，長順的頭發像墨一樣潑灑著，整個子在影里，只有雪白的手臂耀眼晃。

唐易揚的臉像被烙鐵個正著，一整個傻眼了！

“小……小舅！”

程嶼怒目：“滾出去！”

砰一下！

唐易揚機械般關上車門，連退數步！

剛才那個是程嶼沒錯吧？

跟一個人在車上……在……

在他的印象中，程嶼一向是這個圈子里守子好的典范。

對友夏真喬一心一意，呵護有加。即使在對方出國深造的這兩年里，邊也沒有任何緋聞對象。

可是剛才那個人，分明就在跟他……

“易揚。”

蕭譽從門口出來，手搭他肩膀，“接到你朋友了麼？”

唐易揚臉不太正常，搖搖頭。

蕭譽察覺不對：“怎麼了易揚？”

唐易揚啞著聲音，目直盯出租車。

“我舅，他……”

與此同時，車門開了，程嶼走下來。雖然冠領口都已經弄整齊了，但泛異樣的面和眼神，明顯出賣了一抹旖/旎的。

司機屁顛屁顛迎上來：“先生完事兒啦。”

程嶼看他一眼：“把人送回去。”

“好嘞！”

程嶼走到唐易揚兩人邊，松了下領口：“怎麼？”

“小舅……那的……”

唐易揚吞吞吐吐。

“路上撿的。”

程嶼多一個字都懶得解釋，更不屑去囑咐什麼。

通常一個眼神就能讓唐易揚明白該對誰閉。

“哦，你……你放心我不會跟喬姐說……”

唐易揚撓撓頭。

“隨便你。”

程嶼睨了過去一眼，過唐易揚的肩膀，徑自往會所走去。

蕭譽看到他手里攥著領帶，上面似乎還有些斑駁暗的跡。

抬頭看一眼遠走的出租車，心下會意七分。

程嶼不是一個/外的人，就算是真的遇到了難以把持的尤/，也絕對不至于不擇食到隨便在出租車這種地方開搞的程度……

“易揚，你不是要去找你朋友麼？”

轉臉過去，他看到唐易揚一臉異樣地盯著手機，眉頭。

江清梨剛給唐易揚發了一條消息。

【易揚，我們還是不要來往了。】

江清梨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換。

然后對著鏡子刷牙，臉酸得真要命。

也不知道姓程的是被人下了什麼藥，漲那樣……

看著脖子上那塊清晰暗紅的痕跡，忍不住微微皺眉。

這怎麼見人呢？

混賬男人，看著斯斯文文的，混起來像野似的。

手機狂響，是唐易揚。

江清梨猶豫著，不想接。

跟程嶼發生關系是計劃中必然要達的目標環節。

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唐易揚這里也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留在邊繼續糾纏，只會徒惹麻煩。

更何況像他這樣三分鐘熱度的紈绔子弟，見慣了邊的鶯鶯燕燕，也不會多留自己這麼個小姑娘的。

江清梨按下手機，弱弱喂了一聲。

嗓子有點啞，主要是剛才被程嶼這個狗東西給嗆個半死，倒也不完全是裝的。

可聽在唐易揚的耳朵里，滿滿的都是委屈。

“小梨你怎麼了？你怎麼突然說那種話，是不是我舅舅又欺負你了！”

唐易揚急道。

“沒有，跟程總沒關系的。”

江清梨站在洗面池前，一邊用刮痧片刮脖子的另一側，一邊夾出哽咽聲，“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的份相差太懸殊的。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配得上你的……”

“小梨你說什麼啊！”

唐易揚更加心急如焚，“我從來不在乎什麼份門第。而且，我偏偏就喜歡你這樣單純真誠的孩子，比那些市儈臉的拜金強多了！”

江清梨對著鏡子，左看看，又看看，中間再刮一道痧出來。嗯，就更完了。

“那將來呢？我們之間的差距和障礙，是本沒辦法越的。易揚，就像你這次出差去談重要的生意，能陪在你邊給你當左膀右臂的，也只能是麗莎姐這樣的強人……”

唐易揚倒吸一口氣：“小梨！原來你是因為這……你，你誤會了，我跟麗莎真的沒有……我們以前確實有過，但我發誓這次就是普通同事一起出差！我本來不想帶的，是我舅舅怕我一個人搞不定，非要讓跟過來的！小梨，我……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雖然只是聽著聲音，但江清梨已經可以想象到唐易揚那張急迫糾結的臉了。

“易揚，跟前友一起出差，去住一個酒店這種行為……即便你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也不重要了。”

江清梨滴滴地哎了一口氣，“重要的是，任何一個孩都不想被困在這種安全缺失的……不信任里。易揚，我們還是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說完，掛斷了電話。

看著鏡子里這張臉，在謊言和心機信手拈來時，卻毫不驚波瀾的臉，江清梨的眼底浮出一真實又茫然的悲傷。

姐姐從小就教導，做人要真誠要恩，要熱，要誠實善良。

如果今天看到自己變這樣一個又虛偽，又世故，又狡猾，又險的“渣”。

一定會很失吧。

可是姐姐這麼真誠善良，熱的人啊。

卻為什麼要死的那麼慘！

江清梨咬著發白的，眼底黯下悲傷，出一抹憤怒的惡火！

砰！

掄起小拳頭，狠狠砸在鏡子上！

痛，卻清醒。

夏真喬，那個逍遙法外的罪魁禍首。

一定要讓付出代價。

哪怕這把火因此燎原方丈之外，也在所不惜。

無視姐姐冰冷的墳墓而狂歡的人們，沒有誰是真的無辜。

第二天一早，江清梨若無其事起床洗漱去上班。

一開機，七八糟的消息和來電提醒滾進來一堆。

99+都是唐易揚的。

唯獨最后一條短消息卻是陌生號碼。

【我是市警隊的。你是唐先生的朋友麼？他出了車禍，昏迷前一直在你，請盡快聯系他的家人過來一趟。】

……

江清梨趕到醫院，打聽到唐易揚在三樓V套房。

昨天晚上開車撞進綠化帶，頭部了幾針，其他似乎沒有大礙。

江清梨微微松了一口氣，剛想去找電梯。

后一只大手橫過來，將一把拉進隔壁的雜間。

是程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