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坐在車子里，點了一只煙。

他從口袋里掏出自己之前撿走的那只白手套，陷了深深的沉思。

江清梨在電話里說，樂樂丟了一只白手套，那是林阿婆送給的，說是為了給這學期做升旗手而準備的。

樂樂一直很珍惜，因為之前都只能用那種白的線手套，看起來非常笨重又可笑。

五塊錢一副的白手套，倒是不算很貴。

是不過大部分都要批發到一定的數量，想要單獨買一副，還真不是隨便走到哪家店都能買到。

程嶼看著白手套上的蕾/和水鉆。

這哪里是給孩子做儀仗隊用的？

這分明是一雙禮服手套。

他曾在夏真喬那里見到過一模一樣的。

“一副手套而已，可能剛才跟那些泡水的紙箱子一起扔掉了。等下我陳凜送過來一副，公司禮賓部有很多。”

程嶼隨口敷衍了一句，便掛斷了江清梨的電話。

隨后，他便打了電話給陳凜。

讓他立刻聯系一家鑒定機構，說自己有一份樣本需要檢驗。

程嶼注意到，這只白手套靠近虎口和指尖的部分……

有一些紅褐的痕跡。

很像是。

“另外，你幫我去查一下，天使福利院有個樂樂的十一歲孩。”

程嶼對陳凜說，“又一個助養人，名林枝。目前應該是在一家醫院做保潔兼護工。你去查一下是哪家醫院，并且給我調出三個月來所有的出勤排班記錄。”

程嶼的心沉了下來。

其實在他對陳凜說出這些話的同時，或已經有了一個朦朧的答案。

只是還需要一些實質的證據——

手機里傳來一條消息，是夏真喬的。

【阿嶼，我想出院了，你明天一早能來接我麼？】

程嶼只回了一個字【好】。

【所以，你今天晚上也不打算過來看我了麼？】

夏真喬問。

這一次，程嶼沒有再回。

江清梨帶著了樂樂下樓來了。

程嶼趕熄滅了煙，并打開空調換空氣。

“你們想吃點什麼？”

他問。

江清梨看看樂樂：“樂樂，你來選吧。”

“江姐姐，我什麼都行，還是你們選吧。”

樂樂一向很懂事。

“樂樂，你平時有沒有聽同學們說起過什麼樣的食，你一直特別想去的，什麼都行。”

程嶼當然明白，他只要隨便找一個飯店，99%都是樂樂見也沒見過的。

但山珍海味食真的是這個孩子心之所向的麼？

未必。

應該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我……我想去必客勝行麼？”

樂樂紅著臉，小聲說。

“有一次去春游，我們班有個同學帶了一盒餡餅，說是必克勝的。聞著可香了。”

江清梨和程嶼相視一下，明白孩子說的應該是必勝客的披薩。

“當然可以。”

程嶼用手機查了附近的店：“前面路口就有一家，我們直接開過去。”

程嶼平時并不太喜歡吃這類熱量很高的快餐，但為了能讓樂樂多嘗嘗新鮮，還是點了數十樣餐品，擺了滿滿一桌子。

但令程嶼沒想到的是，江清梨倒是吃得比孩子都歡？

一眼沒看到，半個披薩就被叨沒了。

趁著樂樂中途去洗手間的時候，程嶼問江清梨：“你也沒吃過？”

江清梨眨眨眼：“平時不太吃，怕胖。”

程嶼：“現在不怕了？”

江清梨：“現在我有人要了。”

程嶼：“……敢你維持材就是為了這個？”

江清梨：“那可不？你說我要是又胖又丑，是你會看上我？還是易揚會為我生死不顧，還是蕭譽——”

程嶼輕咳兩聲：“你還得意的？”

江清梨瞇著眼睛笑了，又叉了一塊翅：“誰不希被別人喜歡啊。你說，那種從小就被很多人寵著長大的，是不是都是非常幸福的？”

程嶼抿了一口檸檬水，沒說話。

他心里明白，江清梨指的是夏真喬。

而江清梨心里也明白，程嶼知道說的是夏真喬，所以才故意不答腔。

不過無所謂，反正說這些話也僅僅是為了宣泄心底的恨。

既然已經跟程嶼攤開來打明牌了，就是要在他面前說這些話。

“有些人，明明得到了那麼多的和關注，卻還是不肯滿足。是覺得把別人的命運玩弄在掌之間很有就麼？還是因為害怕？”

頃刻間，江清梨手里的翅又只剩下骨頭了。

程嶼抬了下眼睛：“害怕？你為什麼會覺得是害怕？”

“肯定是我姐手里有什麼把柄。”

江清梨不點名不點姓，但說的每一個字程嶼都懂。

“你還沒有證據。”

噗嗤一聲，江清梨又笑了。

“我當然沒有證據了，證據不是都被程總銷毀了麼？”

程嶼抬起眼睛，一臉詫異地看著江清梨。

后者依然笑瞇瞇的，拄著下，不不慢地說：“不如我們打個賭，如果程總現在翻翻口袋，里面要是沒有白手套，這頓我請怎麼樣？”

江清梨笑著說，“我不傻，也不瞎。剩下的那只白手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應該出現在樂樂和林阿婆這樣的人的手里的東西。”

那個真刺繡的做工，閃亮的水鉆，江清梨的印象很深刻。

這手套，是夏真喬的。

“你猜錯了。”

程嶼說：“你可以搜我的，你找不到。”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已經陳凜拿走了。”

江清梨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我詐你的。”

程嶼搖頭：“不存在誰詐誰，我說過會給你一個說法，就一定會做到。”

“這雙手套，是在天使福利院的慶典上，夏真喬曾戴過的。我特別注意了，因為那時候你們剛剛訂婚沒多久，故意把鴿子蛋戴在手套外面，非常高調。”

江清梨說。

“你那麼刻意關注這個細節。”

程嶼繼續喝水，“是因為你一直很在意我跟訂婚的事？”

江清梨咬咬：“當然，這決定了我是要對付一個，還是要對付你們兩個的問題。”

程嶼低頭：“我以為你是因為別的原因，才在意我跟是否在一起。”

江清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站起：“我去洗手間看看樂樂。”

奇怪了，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