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梨搖搖頭。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要把這些資料舉報上去，讓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岑建俊，全都要為此付出代價，對麼？”

于可煙卻微笑著搖了搖頭，漂亮的眼睛里瞬間有淚水涌出來。

“小梨，我不會那麼做的。如果這樣做了，我就永遠失去阿嶼了。說句實話，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特別喜歡你。我能想象的出來，像你這樣乖巧靈的兒，如果能一直摟在邊，該有多幸福啊。”

“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也很想讓你做我的兒。你知道麼？我也有過一個像你一樣的兒，可惜后來，我失去了。”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所以再也不能失去阿嶼了。”

于可煙一邊說，一邊輕輕挑弄著手里的咖啡。

看似愜意，淚水卻毫不退，滴滴掉在面前的咖啡杯里，也不知道究竟是種什麼滋味。

江清梨的心很，看著眼前的這些證據，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程太太，你說你不打算把這些事揭發出來？”

于可煙點點頭：“嗯，但我會把這些東西到夏棟手里。”

江清梨：“！！！”

“你想想看，他現在該有多恨你呢？如果他拿到了這些證據，會放過你父親麼？如果江啟到了指證，阿嶼為了你，會放任不管麼？只要他牽一發，全，說不定就會正好著落了夏家的圈套。小梨，你一定不希看到程嶼為了你，全毀了吧？”

于可煙笑得像個人畜無害的菩薩，每一個微表都令江清梨骨悚然。

“程太太，我跟程嶼是真心相的。”

江清梨掌心，陳舊的紙頁割不痛的皮，卻已經牢牢切進了的心。

“我們聊了這麼長的時間，您始終沒有給出一個阻撓我們在一起的理由。我……說實話，我甚至都無法說服自己放棄他，又怎麼可能說服程嶼也放棄我？”

“你這樣的狀況，將來能生孩子麼？”

于可煙攤了下雙手：“這個理由還不夠？你以為我應該有多了了不起的理由和借口。我是阿嶼的媽媽，我為他籌謀一切，步步為營，我會眼睜睜看著他為程家的炮灰，永遠屈居旁人之下麼？”

“可如果他連一個像樣的子嗣都沒有，我拿什麼給他爭？難道這個道理，不是很淺顯易懂的麼？”

“小梨，我知道你的很不好。這個病我找人問過的，有說能治的，也有說，治不好，就算手了，也要一輩子小心翼翼。所以我覺得，你這種況應該多花點時間陪陪你的父親母親，親朋好友。”

“既然已經為你的姐姐報了仇，做人就不能太貪心了。你跟程嶼在一起，結果會怎樣？要麼你病重不治，留下他一個人，再像當初面對夏之陌的死的時候，那樣子頹廢多年。要麼就是你僥幸活下來，但既不能生育，也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食住行，拋頭面。”

“阿嶼這樣的男人，你覺得他邊倒的人會有多呢？小梨，你們還太年輕，兩個人結合的那一瞬間，往往都是只是會一門心思盯著眼前那一點點如膠似漆的荷爾蒙。說句不怕你笑話的，我的兒子我了解，可你憑什麼就認為，他真的你到非你不可了？”

“他只是想逃，只是被困的太久了。可是我告訴你，他逃不掉。他唯一能逃掉的方法，就是為上位者。他未來還要面對無盡的挑戰，他本沒有力跟你這樣的孩演言劇。”

“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你們之間的和信任，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無堅不摧麼？”

于可煙手過去，拿起江清梨面前的那疊證據文件。

隨便翻了翻，然后重新堆到面前——

“沒關系，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這些只不過是復印件，我這里還有原版的。看完了，評估一下真實和嚴重，然后再給我答復也不遲。反正，距離程嶼最后離開誠正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你有辦法勸他回心轉意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短短一個下午，矛盾的畫面在江清梨腦海里跑出了一個馬拉松。

相信以江啟的格，要他義無反顧地犯下這個錯誤，其實一點都不難。

他能為了黎清清而獨自將一個兒養長大，他能冰釋前嫌，勸盡早原諒媽媽，這還不夠說明問題的麼？

可是，二十年前的錯也是錯。

他既然做了，是不是就必須要付出代價呢？

法律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用來約束道德最高的人群的。

江清梨苦笑著想。

如果程嶼沒有上，不能說于可煙幫他安排好的那條路不是上上之選。

但現在沒有如果，程嶼的大刀闊斧落下來，未來誰知道是不是刮了許多本不該浪費的？

江清梨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復診診斷書。

五周+2，終止妊娠。

甚至還沒有到過它的存在，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失去了它。

就像當年的江月橙一樣。

其實這麼長時間以來，江清梨始終不能釋懷的就是，姐姐到底為什麼要自殺。

都已經懷了一對雙胞胎了，為什麼不告訴，甚至也不告訴秦書賀？

如果姐姐有孩子，江清梨想，應該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姨媽了。

可是，兩個孩子都沒有了。

在江月橙的滿是污的里，被狠狠摔出了這個世界。

他們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被迫到了世界最堅的惡意。

“喂，爸。”

江清梨主給江啟打了個電話。

“星星？”

江啟的聲音有點醉，好像是喝了酒一樣。

“爸，你在忙什麼呢？我出院了，覺得還，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星星啊，爸爸這兩天有點忙，夏總回來重新理這個工程項目，還要跟一些部門的領導們去應酬。你怎麼了？心不好麼？你在哪啊？”

江清梨的聲音有些哽，但并不想讓江啟察覺到一點異樣。

“爸，我就是……很，很想問問你。你很媽媽麼？”

江啟微微一頓：“你怎麼突然說這些？星星，你真的沒事麼？你媽媽今天還說了，下周末讓我們一起去你外公的壽宴。你跟你媽媽吵架了麼？說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沒有，爸，我……我就是想知道，喜歡一個人，一心為他好，為了他甚至可以打破所有的原則，放棄自己的一切，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覺？”

江啟突然就笑了：“星星，你這是因為的事，到困擾了是不是？我知道，程嶼對你很好，那個蕭醫生，對你也非常不錯。但我記得你上一次跟我說的時候，一直在追求你的那個男孩子，好像也不是他們兩個。”

“我們星星是個很好的姑娘，有很多人喜歡也不奇怪。可是喜歡這種事啊，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道理。真的喜歡一個人到了極致，大概就是，本不在乎你們到底能不能在一起了。為了的幸福，可以在任何一個路口下車。但你千萬記得，不要放棄自己的生活，更不能自我。”

江清梨了鼻息：“爸爸，你媽媽，就是這樣的覺對麼？”

江啟沉默了許久，應了一聲：“是啊。”

只不過，從來都不知道。

放下電話，江啟看著眼前的老友，心中五味雜陳。

“星星的電話？”

岑建俊也有些喝高了，今天把江啟約出來，他甚至都沒有告訴黎清清。

“是啊，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上的問題，小孩兒麼，容易敏/。”

江啟笑道。

岑建俊點頭：“這些年，也多虧了有你在邊。”

江啟：“你和清清，你們兩個打算什麼時候跟說？時機差不多了，孩子現在不好，胡思想的多了，反而沒好。”

岑建俊：“我找了之前給我開刀的那個大夫，把的病理報告傳了過去。說法跟那位蕭醫生一樣，還是得盡快準備移植手。我們也是想等緒稍微穩定一點了，對以前的事能夠接，反正，算了，只要在你邊，能開心一天是一天。”

“可我不能陪著一輩子了。”

江啟若有所思地說。

“怎麼就不能？”

岑建俊舉杯跟他相：“要說星星如果這輩子只能認一個父親，那跟你也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倒是我，這個沒用的爹，認不認意義都不大。而且保不齊，還要因為那件事而把連累了。”

“要說連累，也不能算是因為你。”

江啟說：“當年那些事，也是我們自己做的決定。只是到最后，但求星星們母兩個都能好好的。”

岑建俊抬起頭，若有所思：“話是這麼說，但我就是想問問你，你這是下定決定了，要在夏商實業死磕了麼？”

江啟嘆口氣：“沒辦法的，該來的總要來。一直不來，就讓他來。”

更何況，秦書賀人已經先一步在里面了。

他要是不能后腳跟上去，恐怕事真的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

灰天鵝酒吧，程嶼獨自坐在吧臺邊，陶鐫聽了他后面的這番話，心里總算有了譜。

“我明白了，你在意的不是江清梨曾經對你用了什麼手段，而是為什麼決定把這個細節告訴你。明明可以瞞你一輩子的，如果足夠害怕失去你，都不會冒險說出來的。”

程嶼把酒杯在兩只手之間來回把玩著。

“有時候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對的是否足夠真實又堅定到，讓也能有信心。真的，如果對方總是在懷疑你，時間久了，你就還也跟著懷疑你自己，是不是做的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樣？”

“或許你本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強大，那麼天無，所以很多事才會注定了不控制。”

“可是最蠢的，又偏偏是試探。我不知道小梨這樣說，算不算是一種試探。讓我以為這個孩子從來到走，開涮的其實只是我一個人。”

會有些失，會有些憤怒，但又不是不了。

程嶼拿起外套，晃晃悠悠起。

“我不能再喝了，我沒有時間去買醉和發/泄。鐫哥，對了，這幾天如果易揚去找你和小——”

說話間，一個聲音從程嶼后傳過來。

“真巧啊，小舅，怎麼有了朋友之后，還要到這里來喝酒？不怕被別的人拐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