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過后,空氣中漂浮著清淡的泥土氣息,屋檐的雨滴淅淅瀝瀝地滴在水洼。
“紀家掌權人紀云翁于今日上午10時19分因病去世,年83歲。”
“紀云翁唯一的兒子與兒媳十年前因突發事故不幸離世,唯一的孫時年17歲,是否是下一任紀家掌門人?”
“據傳聞,紀云翁的孫下落不明,紀家大權將由旁支紀姓家族取代。”
巷子里安靜得很,一樓住戶的電視聲悠長,隨之而來的是幾個八卦的聲音。
“紀老先生的孫怎麼突然失蹤了?會不會出事哇?”
“這我哪知道啊,紀家對于這個孫的信息保得,這幾年大家只知道的年齡,連的名字和長相都不知道。”
“依我看過度保護也不好,誰能想到紀老先生突然走了,這天是真的要變了。”
“對呀,紀老先生就一個孫才十七歲,聽說還有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養子,再能耐也抵擋不過那群對紀家財權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哇。”
“這種豪門世家的事哪里得到我們可惜,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過好自己的生活就不錯咯。”
“你說的也是。”
紀云昭拖著一個白的行李箱,腳上一雙潔白的休閑鞋走進破落的巷子中。
房屋之間的間隙很窄,水泥地經久失修,雨后坑坑洼洼一大片,四周的外墻漆黑破舊,墻上粘著各種各樣的海報。
雨后的清新和約的泥水味雜在一起,紀云昭吸了吸鼻子,推著箱子往目的地走去。
“安弄巷108號二棟601,應該是這里。”紀云昭習慣地呢喃,拎起箱子往樓上走,跑出來的時候,只帶了自己的隨服,即便如此,行李箱還是有幾分沉重。
紀云昭緩緩了呼吸,平復爬樓梯之后的氣,等了十幾秒鐘之后,輕輕地敲門。
清脆的敲門聲回在狹小的樓梯間里,張地屏住呼吸,等了半晌,沒人應。
又敲了敲。
門鎖啪嗒,灰棕的門被人用力掙開,年睡眼惺忪,眉心微蹙,一副被吵醒的不耐。
被吵醒沒來得及打理的頭發蓬松垂落,還有一小撮慵懶地上翹,年五立,頜線鋒利,一雙細長的眼睛微瞇,高的鼻子下雙微抿。
他穿著一件白背心,強烈的雄氣勢轟然倒向紀云昭,他就這麼肆意又坦然地看著門外的人。
下意識往后退一步,怯懦地說:“你好,請問你是盛嘉祁嗎?”
男生沒說話,緩了緩神,一雙淡泊的眸直直地盯著,似乎在等著接下來的話。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紀云昭,很...很高興見到你。”說完之后,一陣懊惱,這說的都是什麼啊……
“是你啊。”盛嘉祁的聲音輕佻,帶著幾分剛醒的喑啞。
“進來吧。”盛嘉祁下意識地拿過的行李箱,背心出的臂膀堅實有力,他很瘦,手臂上的線條流暢,用勁拎起行李箱的時候,青筋凸起。
紀云昭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眼睛,耳垂誠實地發熱,心里默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家里很干凈,棕的木地板拖的發亮,房子是簡單的三室二廳,只不過各方面格局都顯得小。
盛嘉祁將紀云昭的行李箱推到臥室門口,他輕飄飄說了一句:“等我一會。”
紀云昭點了點頭,朝里看去,家里有兩間大臥室,一間小臥室,這是其中一間大臥室,朝南,采很好,旁邊的小臥室偏小,雖有個窗戶,采卻弱了些。
他要把房間讓給自己?紀云昭不可思議地想著,原本就已經足夠麻煩他的,怎麼還能搶走他的房間。
斟酌了一下,小聲囁喏:“盛,盛嘉祁,我睡在小房間就好,這...這是你的房間。”
著他的名字,因為初次見面,又不悉,起來難免有些磕。
盛嘉祁一頓,泄了氣一般低下頭,聲音清潤,他名字的時候還有幾分滴滴的覺。
“士優先。”
紀云昭沒再說話,只是道謝:“謝謝你。”
盛嘉祁像是不喜通,說話也是言簡意賅的,讓不知該怎麼接下去才好。
他的東西不算多,將自己的東西搬到另一個房間里,然后從柜拿出一套的被子。
被子的和他的形象有點不符,他利落地鋪好床,換了一套新的被子和枕頭,悠悠說了一句:“我前幾天洗過了。”
“外婆去姨媽家了,這陣子不在,就剩我們倆。”
“你對A市不,晚點帶你出去買東西,先休息吧,節哀。”
他聲音低沉平緩,語氣多了幾分惋惜,紀云昭不知怎麼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這還是第一個讓節哀的人。
從爺爺去世到現在,被人從京市送到A市,匆匆忙忙,甚至來不及看爺爺最后一面。
送離開的那位叔叔說,爺爺最后的愿就是讓人把送到這來,這里是唯一能夠庇護的地方。
紀云昭從小在權勢中心長大,何曾不知財權之爭的殘酷,爺爺最后已經無人托付了吧。
眼淚過臉頰,直直往下掉,周圍一片寂靜,只剩如蚊息的泣聲,紀云昭執拗地低著頭,以為這樣就沒有人看到流淚的樣子。
盛嘉祁抿了抿,僵地拿起一張紙巾,一板一眼地著臉上的淚,里無意識半哄著說:“別哭了,紀爺爺說,希你能向前看,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想起兩天前他接到紀云翁的電話,那位老人家語氣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聲音里掩蓋不住的蒼涼和疲憊。
他預料到自己時日無多,也預料到虎視眈眈的紀家旁支,他把握財權一輩子,這一刻只希有人保護他的孫,他無人可托,卻想到了盛嘉祁。
紀云昭聽說過他的名字。
爺爺曾告訴,幾年前一個寒冷的冬天,他從公司開完年會出來,在商務大樓的街角見到一位年,年又高又瘦,當年京市氣溫零下七度,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衛外套。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京市街道上,無分文,紀云翁見他年紀和紀云昭差不多,生起惻之心,讓人帶他吃飯,給他訂酒店,最后還給他留了一筆錢。
后來紀云翁和盛嘉祁聊過幾次,短短的幾次談話他對這個年大加贊賞。
盛嘉祁沒用他的錢,他拿了兩百塊買了綠皮火車的座回A市,回到A市三個月之后,盛嘉祁給紀云翁轉了幾千塊錢,還了當時的住宿費和吃飯錢。
盛嘉祁曾信誓旦旦地對紀云翁說:“紀爺爺,以后您有什麼事,盡管找我。”
當時的紀云翁,只當是這孩子一句仗義之言,他尚且年,又能幫他什麼呢?
可后來,他只能把自己唯一的孫,托付給盛嘉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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