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之中，小司就這麼跟這個陌生的人坐一起吃東西了。

司禹后面又下了些面條，清湯面碼上番茄蛋，看上去倒是蠻不錯的。

至比吃泡面強。

兩人坐在一張很小的桌子面前，斑駁的痕跡殘留在桌面上，屬于時間的印記永久地停留，小司看著它破舊的模樣，再觀察一下旁邊人矜貴的氣息，竟是第一次覺得這桌子好像有些太破舊了。

“怎麼了？”年見遲遲沒有筷，帶著疑的語氣問道。

小司搖了搖頭，沒說什麼，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面條煮的剛剛好，不不，帶著菜籽油和番茄的香氣，熱氣騰騰的面湯上還漂浮著許蔥花。

很好吃。

小司不知道怎麼描述，明明不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但卻想一直吃，跟店里做的那種味不一樣，反而更像是……家的味道。

這個想法突然讓小司一個激靈。

司禹不知心中所想，瞧著孩吃了一口又一口，他手肘撐著桌面，背對著看：“好吃嗎？”

逆下的年頭發有些凌，額前垂下的發梢隨著風微微吹，一雙明眸清晰可見，細而薄的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張俊的面容都沾染上了名為溫的神。

小司不懂怎麼說那種覺。

覺得這個人很好看，很想和他親近，但是心里卻毫沒有那種男間害的。

怎麼這麼奇怪？

沒有會過親的孩子已經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好吃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司禹滿意地勾了勾角，寬大的手掌非常自然地拍了拍孩的頭，一熱流就這麼自頭傳到小司的心里。

“好吃就多吃點。”

這孩子都瘦的跟骨頭一樣了，司禹剛才幫洗手的時候就已經出來，手上幾乎沒有什麼，而且還有很多細小的傷疤和皺紋。

他看著很是心疼。

“我可以問一下你什麼名字嗎？”小司突然開口問道，許是有些張，的手指握住筷子，指尖微微發白。

他給自己的覺真的太不一樣了，那種被關心的覺……很舒服，但是又跟老板娘的同不同，導致小司對這個人越來越好奇。

“我嗎？”司禹才發現自己從來沒跟說過自己的名字和份，這小不點不知為何到現在才問。

對他就這麼不設防嗎？

“我姓司，我司禹，今天有事剛好路過這里。”他言簡意賅地回答，沒有自己的份。

畢竟他也只是突然到了這個地方，什麼時候走都不清楚。

而且就算說了，以這個小不點的警惕心，估計早就把自己趕了出去吧。

小司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你一個人嗎？”

司禹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會做這些？”小司忍不住好奇道。

畢竟這個人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唔......家里有個調皮的人偶爾會挑食，所以就學了一下。”司禹含糊地回答。

他也不全是騙人，畢竟小司不吃青菜，所以看到從菜市場買了白菜的時候，司禹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聽他這麼說，小司莫名地有些落寞，“噢......”還以為他跟自己一樣呢。

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手指無意識地攪合在一起，司禹看著，忽然再次出手去掐的臉，聲道：“想什麼呢？”

小司被他這舉給嚇到了，下意識就往后仰了一下，半空中只剩下了年懸空著的手指。

“沒想什麼。”有些尷尬地偏過頭。

司禹卻不這麼決定，他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剛才我覺得你和我的家人很像，所以就下意識手出來了。”他故意這麼說道。

小司搖搖頭，聽到他說“家人”兩字的時候，心里萌生了怪異的緒，此刻不是很想再跟他說話。

小小的人坐在對于司禹來說有些狹窄的椅子上，但卻多出了很多的位置，這個屋子非常小，但小司卻很喜歡。

這是用雙手換來的屬于自己的避風港。

盡管只有一個人，但小司仍然覺得生活還是很有盼頭的。

不想當一個自暴自棄的爛人。

但這也不代表不向往司禹口中的“家人”，小司想象過無數次自己的親人會是怎麼樣，他們到底是不想要自己還是不小心把弄丟了，如果是前者，那又做錯了什麼？

失落的緒縈繞在孩的腦海里，站起來，默默開始收拾起碗筷。

只要一不開心，小司都習慣地開始干活，盡量讓自己忙起來，免得天去想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不過，沒等的手到碗筷，司禹忽然就把東西搶先收拾好了，“你坐著吧，我來就好。”

又是這樣。

小司真的一點都搞不懂這奇怪的人了。

干脆坐了回去，反正這人都說他來收拾，就別推來推去了。

若是換作對老板娘他們這般說，小司定然會默不作聲地繼續干活，良心和客觀事實告訴不能干坐著，但對上他......小司卻有了名為任的緒。

應該沒關系的吧？

余一直注意著年的作，刺眼的照在上有了稍微熱意，他拿著那些東西走去了水龍頭旁邊，“這個是拿來洗碗的盆嗎？”

小司偏頭就瞧見了被他拿在手中的那個綠的折疊盆，白皙的手指和那東西放一起顯得格格不。

“對......”垂眸應答。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不僅發瘋說要自己做飯，而且還放了一個陌生的年進屋幫炒菜，甚至還很可恥地讓人家去洗碗。

聽著洗手間里傳來碗筷撞的叮當聲，小司覺得，待會還是跟他說聲謝后就讓人趕走吧。

還是更習歡一個人。

坐立不安的時間過得有些緩慢，等到司禹收拾完畢洗完手出來后，小司只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你......你都弄好啦？”

年慢條斯理地了手，“嗯，這些該放哪？”說著他晃了晃手里的碗筷。

“放桌子上就好了。”小司指了指旁邊的桌面。

“咔噠”一聲，瓷碗和木桌相，瞧見他放好之后，小司躊躇著開口道：“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

后面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司禹皺著眉頭看向那堆凌東西，“這些怎麼都不收拾好呢？”

小司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結果正好看見了自己剛才超市買回來的東西。

剛才司禹拿的面條是之前剩下的，新買的都還沒拆呢。

“那些是剛買回來的。”解釋道。

“我可以幫你收拾一下嗎？”司禹沒忘跟請示，若是換做之后的小司，他現在早就已經手開始干了。

小司頓了頓，心中不有些疑，難不這人是什麼強迫癥麼，從進門到現在好像一直都沒停下來過。

“不用了。”毫不猶豫地拒絕。

“我待會自己來就好了，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小司一口氣說完，生怕自己會反悔般。

拋開自己那些奇怪的念頭不說，讓一個陌生的男在這里和自己待這麼久，這可不是什麼很好的事，所以還是讓他離開再說。

等待著眼前人的回答，但心中的糾結作祟，竟然不敢去看那人的神。

而司禹早就猜到這小不點會這麼說，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緒波，只是淡淡問道：“你是待會有什麼要事麼？”

“我現在其實算是......”司禹擰著眉頭思索著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其實在離家出走。”

“我跟家人有了一點不愉快，所以現在在鬧脾氣，我還不想這麼快回去和他們見面，小司能暫時讓我留下來先好麼？”他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要是不想一個讓信得過的理由，這小家伙的警惕心應該又會拔高吧？多一事不如一事，反正他在后面也整天騙就是了，以至于現在扯起謊來毫沒有心理負擔。

“離家出走？”小司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

不知想到了什麼，孩偏過了頭，就在司禹以為還要再加把火的時候，竟然奇異般地同意了。

“那好吧，你先暫時待在這里吧，不過晚上的時候一定要走。”強調了一遍。

小司不是傻子，大白天的讓這人進來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留下來過夜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他還有個家......干嘛要一直待在這里呢？

司禹的面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但眉眼里的喜卻是藏不住的，環顧了四周后，主道：“不好意思，我其實還有強迫癥，我可以幫你打掃一下屋子嗎？”

小司：“......”就說這人是有點不太正常的。

擺擺手，道了一句“可以”，左右屋子里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但十分鐘之后，小司就已經開始后悔這個決定了。

司禹又穿上了那個卡通圍，對于來說寬大無比的圍在年上顯得剛剛好，甚至還有些短。

“怎麼這里放了這麼多泡面？”

“我平時吃的東西啊......”

年皺起好看的眉頭，“你平時就整天吃這個？”

其實他這些話對小司來說已經是有些冒犯了，但卻并不覺得不開心，反而還有些雀躍，不自覺地微微嘟起：“這個好吃的，泡一泡就好了。”

“這種垃圾食品怎麼會好吃呢？”司禹不贊同道。

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孩落寞地低下頭，纖長的睫輕微抖，聲音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可是......我也沒有太多錢去吃健康的東西啊。”

司禹瞬間就啞口無言了，甚至還非常懊悔。

他怎麼就......忘了呢。

屋頓時變得一片寂靜，小司一時間還沒能適應這個氛圍，心中立馬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但沒等發問，孩就投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鼻尖是帶著雪松的香氣，骨節分明的手掌虛虛地放在后背，帶著滾燙的熱意。

這是一個小心翼翼的擁抱。

帶著珍惜，護的意味，沒有摻雜其他的東西。

年了嚨，聲音有些啞：“對不起。”

不該在這個時候對你說三道四，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找到呢？這樣小司也不會這麼多苦了。

小司不懂他這麼做的意義，但不可否認的是，很喜歡這個擁抱，在過去做過有關家的夢境里好似就是這種覺。

雖然并不知道這個年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可心里對這人的留是毋庸置疑的。說起來也可笑，竟然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種。

甚至還萌生了他是自己家人的錯覺。

小司覺得，最近一定是太閑了，否則怎麼又開始胡思想這種縹緲的東西呢？

夜慢慢降臨，白天還凌無比的小出租屋此刻已經變得干凈明亮了起來，窗簾被拉開著，外頭絢麗的照了進來。

司禹看了眼時間，也終于是起和告別：“好了，我現在該回家了。”

小司聽了這句話，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同時也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經變暗了。

時間過得好快。

怎麼就一點覺都沒有呢？

“那你慢慢走，再見。”把人送到門口，睜著一雙眼睛怯怯地盯著他。

司禹看了一會兒，如同深潭般的眼眸帶著許，角始終都保持著一個好的弧度，他和白天一樣再次出手，這次剛剛好掐住了孩瘦弱的臉頰：“再見，小司。”

他面上帶著笑容，手也了回來，隨后門徹底關閉。

但年還站在外面細細挲著自己的指尖，上頭還殘留著方才的。

太瘦了。

司禹出了一個苦的笑容。

而屋里的小司也變回了尋常面無表的自己，看著這里和記憶里大相徑庭的環境，一時間，竟然有些不適應。

好像一場夢。

孩緩緩走到窗邊，盯著外頭照進來的，一種縹緲的覺縈繞在心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好像……從來沒跟那個人說過自己什麼吧？

可是他卻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還了兩遍。

小司低著頭，突然出手將窗簾拉了過去，至此，被徹底隔絕，屋里又陷了和從前的那般暗。

孩沉默著爬上床，將自己一團后，那種不真實的覺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看吧，這才是現實。

不實際的夢也該醒了。

——

司禹瞬間就醒了過來。

男人扶著自己的頭，手肘撐在桌面上。

襯袖口有些凌，西裝領帶早已變得歪歪扭扭，了平日里那種，但又多了許狂野的風格。

面前是還沒來得及理的文件，不遠放著一個相框。

是一個俊俏的年抱著一個致可的孩。

司禹將頭發起，順手就將相框拿了過來，照片里面的小司笑得非常幸福，眼里充滿了真和快樂。

和方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想起這個，男人心里便泛起了麻麻的痛。

那個孩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旁邊的手機傳來他設置的特別關心的消息提示音，點開后就是那道帶著嗔的聲音：“哥哥哥，你回來的時候幫我帶個蛋糕好不好？我已經很久沒吃了。”

司禹的眸一瞬間就變得溫了起來，男人慢條斯理地回復：“不行，我記得你前幾天就已經吃過了。”

那頭沉默了很久才發來一個“拜拜”的表，司禹幾乎能想象到蠢妹妹生氣的模樣。

時間真是一個神奇的事，過去那個敏孤獨的孩子也變了這副活潑鮮活的模樣。

但司禹卻覺得還不夠，那孩子過去十幾年的苦不是隨便說說就能抹平的，男人只想在這一世都守在自己的妹妹邊。

不讓再為了生存而奔波，不讓再為了省錢而去吃那些垃圾食品……更不想讓再次會孤獨的。

人生很短暫，但司禹只會一直陪著，因為那是他唯一的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