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又仔細將這剩下的一百多份個人資料進行了一遍篩選，初步排除了一些年齡過大和過小的，留下了20歲到70歲這一區間的所有人。

饒是如此，依舊還剩下七八十個人。

能住那間醫院的，多數都是有資本或是有些權勢的，而這樣的人，在淮市并不占數。

因此這里面有許多人，對于棠許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本不知道應該從何查起。

在面對一大堆資料不知從何手的時候，燕時予再一次果決地幫做了分類。

這一次，他只留下了45歲到60歲這一區間人。

如此一來，便又排除了一大半，只剩下三十多個人，跟宋雨廷同期待在醫院過。

對此棠許有些猶疑，“可是剩下那些年齡段也不能完全排除，萬一他們跟有什麼關系呢？”

“是，這里面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燕時予說，“可是那麼查等同于大海撈針，只能大刀闊斧地排除。如果真的找不出來，再重新回頭翻找也不怕。”

棠許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

的確是有些太著急了，所以抓不住方向。

有燕時予在旁幫掌舵，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著重研究了一下剩下的那三十多人。

可是只靠一個名字和一些基本的資料，本無從判斷這個人是否跟棠嵐有關系，因此再怎麼反復觀看，始終都沒能找到明確的方向。

迷茫之時，棠許緩緩抬頭看向窗外的江景，卻忽然想起了什麼，驀地轉頭看向燕時予，“秋水臺！”

燕時予回轉頭，眸平靜地看著。

“那天早上，我是在秋水臺的停車場看見的，也就是說，前一天晚上很可能是在秋水臺過的夜！還有，住的那間別墅……自己在淮市的時候明明是住在那間別墅里的，可是邵青云一來，就住回了酒店，也就是說，住的那間別墅邵青云有可能同樣不知——我們可以從這幾個方向去查，也許很快就能查到跟這些資料里有集的人！”

終于找到了新方向，一瞬間，激得眼睛都在閃閃發亮。

然而下一刻，燕時予卻出手來，輕輕握住了，說：“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查過了。”

“你……都查過了？”棠許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那有沒有查到什麼？”

“關于秋水臺這邊，沒有什麼有用信息。秋水臺所有的業主和住客，和這份名單沒有任何集。”

“那那幢別墅呢？”棠許連忙道，“寫的是誰的名字？又是誰經手購的？”

“別墅的確寫的是的名字。”燕時予說，“但是購買人的信息極其，很可能是經了幾道人代理，目前同樣還沒有能找到最終的付款人。”

棠許聽完，一時沉默了下來，靜了良久，才忽然冷笑了一聲，說：“買一套房子都要這麼，可見這里面是藏著多見不得的東西……”

說話間，棠許腦海中忽然電火石般閃過什麼東西，一瞬間，的心又開始不控制地跳起來——

“那幅畫！別墅的客廳里擺了一幅畫，是沈曦的作品！”棠許一下子抓住了燕時予的手，“我們只要查出那幅畫是誰買的，是不是就可以有新線索了？”

聞言，燕時予緩緩點了點頭，下一刻，卻抬頭整理了一下垂落的發，說：“是，我們有新線索了。那現在你肯休息了嗎，病人？”

“我……”棠許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什麼理由，繼續坐在這里干耗。

“現在已經是凌晨了，那些要查的人和事，再怎麼也要等到明天白天才能查了。”燕時予繼續道，“先休息？”

棠許迎著他的視線，輕輕吸了口氣，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燕時予旋即起，拿開手里的東西，手將從沙發里抱了起來。

棠許安靜地靠在他懷中，直至被他放到悉的被窩之中。

而燕時予就勢抱著，沒有再離開。

棠許原本覺得自己是睡不著的，可是或許是生病打了針的緣故，或許是因為被他這樣抱著，漸漸地，竟然生出了睡意，一點點地閉上了眼睛。

許久之后，燕時予才稍稍了。

他看著躺在自己懷中的人，輕輕在上印下一個吻。

的依然微微發燙，某些念在他心頭瘋狂滋長。

最終，卻還是只能強迫自己下去，通通下去……

……

翌日清晨，棠許幾乎是和燕時予同步醒來。

這一覺其實也沒有睡幾個小時，但是對棠許而言，似乎已經足夠了。

只覺得自己睡覺的時候應該是又出了汗，這會兒上黏糊糊的不大舒服，于是直接掀開被子起，對燕時予道：“我先用衛生間好不好？”

“好。”

棠許便很快走進衛生間，又一次從頭到腳地將自己清洗了一通。

等到走出衛生間，臥室里卻已經不見了燕時予的影。

棠許走到外面，剛好撞到從客衛走出來的燕時予。

他看起來也是剛洗完澡，穿著浴袍，頭發都還是漉漉的。

棠許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占著衛生間太久了，你等不及啦？”

燕時予眸深邃，一時沒有回答，只緩步上前，輕輕扶住棠許的臉，低頭吻了下來。

棠許沒想到一大早他會這樣熱，還沒來得及反應應該怎麼回應時，聽到自己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于是棠許迅速從親吻中離，“我先看看消息。”

說完便轉跑向了房間，剩下燕時予在原地靜立片刻，最終緩緩呼出一口氣，認了。

;然而回到房間的棠許卻許久沒有靜，直到燕時予走到房間門口，看見正著手機坐在床邊，臉已經又一次變得難看起來。

察覺到燕時予進門，棠許轉頭看向他，“又約我吃飯。”

燕時予輕輕應了一聲，隨后道：“要去嗎？”

“當然要去。”棠許回答，“不去，怎麼能看到謊言被穿時的臉？”

棠許一邊說著，一邊就起換了服，最終先燕時予離開秋水臺。

……

清晨時分，酒店的中餐廳十分安靜，偌大的空間，只有棠嵐一人坐在一張靠窗的餐桌旁，神憂傷地看著窗外。

直到口傳來靜，驀然回頭。

門口正有侍者領著棠許進來，四目相視的一瞬間，棠許面無表，而棠嵐則激得微微紅了眼眶，一下子就站起來。

棠許平靜地走到餐桌旁邊，在侍者拉開的椅子上坐下，隨后聽侍者問：“邵太太，您的客人到齊了嗎？可以上菜了嗎？”

“可以了。”棠嵐點了點頭，回答道。

侍者轉走開，棠嵐這才又微笑著看向棠許，說：“這個時間，早餐廳和西餐廳人可能都不，我就他們安排了這里。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中式西式都點了一些，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我讓他們安排。”

“不用了。”棠許回答，“我不挑食，什麼都吃的。”

棠嵐聞言頓了頓，片刻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杳杳，你能來，媽媽真的很高興。”

“所以，能不能直接切正題？”棠許開門見山道，“你我來，總不會就是為了吃頓飯吧？你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嗎？”

棠嵐垂了垂眼眸，才又道：“杳杳，我今天下午的飛機回南洋，我真的想好好跟你吃頓飯。”

聽到這個消息，棠許依舊很平靜，“只吃飯，不聊天嗎？總要聊點什麼吧，不然多尷尬。”

“是啊，我很想聽你說說話，說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愿意跟我聊的……”

“你既然知道，又非要跟我吃這頓飯干什麼？”

“因為除此之外，我還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棠嵐看著，眸真切，“杳杳，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媽媽，過去那麼多年，我都沒有回來看過你……可是我也是真心希，你往后的日子能夠一帆風順，開開心心……”

棠許靜靜地聽說完，只回答了兩個字：“謝謝。”

棠嵐聽到的回應，似乎更加難過了，一時沒有再說話。

正好侍者將點好的餐食送上來，幾乎鋪滿整張桌子。

棠嵐給棠許夾了個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卻見棠許連筷子都不一下，似乎本沒有打算吃。

棠嵐終究還是放下了筷子。

“我知道你心里還在想著那件事。”棠嵐低聲道，“杳杳，先前我說這話，可能還只是猜測，可是現在我可以完全確定，你爸爸的死跟你邵叔叔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再繼續誤會下去，好不好？”

終于切正題，棠許忍不住勾了勾角，看著道：“你確定？你怎麼確定的？是他說了你就信，還是你知道真兇另有其人？是誰？”

棠嵐神微微激起來，“為什麼你非要認定有什麼兇手呢？你爸爸的去世就是一個意外，心臟的問題原本就是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你怎麼能確定你爸爸就是被人害的呢？”

“我并不確定。”棠許回答，“所以我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棠嵐忍不住閉了閉眼睛，說：“杳杳，你這麼執著，只是在折磨自己。”

“沒辦法，我就是這個子，沒辦法得過且過。”棠許說，“不像你，在嫁給邵青云之后，還對他保留著那麼多。”

棠嵐瞳仁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震，“你說什麼？”

“你告訴過我，你去年回來是為了別的事，跟爸爸只是在醫院巧遇到。可是你卻告訴他，你是回來看爸爸的。”棠許緩緩道，“以及這一次，在他過來之前，你明明住的是那棟別墅，為什麼在他來了之后，你又住進酒店了？”

棠嵐輕輕搖了搖頭，道：“那棟別墅是朋友借給我住的，我一個人住著當然可以，他來了，自然就不方便再住在那里……至于去年的事，不過就是一句話，他知道我見過你爸爸，他并不在意的，你知道嗎？”

“那他知道你原本回來的目的嗎？”棠許繼續道，“他知道你之前住在你朋友的別墅里嗎？他知道你那個朋友是男是嗎？”

棠嵐被這一串近乎問問得有些怔住，看著棠許，致的妝容下，是掩飾不住的蒼白。

“杳杳，算我求你了，這些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管這些事，好不好？”棠嵐說，“這些只是我的私事……”

“可是如果就是你的私事，危害到了我爸爸的命呢？”棠許一字一句，平靜地問。

棠嵐又一次閉上眼睛，只是控制不住地搖頭。

正在這時，餐廳口卻忽然又一次有靜傳來。

棠許只微微一抬眸，就看見了正被侍者領進來的江暮沉。

一瞬間，棠許臉上平靜不再，與江暮沉對視一眼后，目便鎖定在了棠嵐的臉上。

江暮沉同樣沒有多看棠許，走上前來，只說了一句：“抱歉，我來晚了。”

棠嵐臉依舊不怎麼好，卻在此刻勉強撐起微笑，“不晚不晚，你這麼忙，能來就很難得了。”

“既然邵太太還約了別人吃飯，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先走了。”

棠許一邊說著話，一邊拿了自己的手袋就準備離開。

然而才起，手腕就被剛剛落座的江暮沉拉住了。

棠許冷眼看他，江暮沉卻只是云淡風輕地開口說了句：“長輩請吃飯，你說走就走，未免也太不禮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