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雙眼睛盯著他。
裴輕鴻趕舉起雙手。
“我只是回來服解藥的。”
李卿落沒有與他說話,徑直帶著人朝著更深的隧道里趕去。
裴輕鴻卻跟在了他們后。
“瑤縣主可知,昨日大伯他們全都已經了刑部的牢獄。”
“裴國公府如今再無一個長輩。”
“而國公府的爵位,這回怕是也要丟了……”
李卿落咻然轉頭:“裴三公子到底想說什麼?”
“想說你們裴家恨我,我便怕了?”
“還是你知道肅王府發生了什麼,而你如今是肅王的影衛,所以想攔我的路?”
裴輕鴻自嘲一笑:“我們裴家奉你為恩人,哪敢恨你?”
“只是瑤縣主分明知道肅王府發生了何事,又何苦自己去尋一個結果呢?”
“如此,就不怕傷了你與肅王殿下的分?”
李卿落腳下也只是遲疑了一瞬,便又繼續拔腳快步而行。
“是他率先違背了承諾。”
“但我李卿落,絕不能再背棄自己!”
抬手了一把額頭的汗。
雖然渾發汗,但此刻的心中卻如墜冰窖一般,又是一片冰冷。
冰火兩重將整個人拉扯的幾乎快要焚燒殆盡。
愿意誓死陪他查清月貴妃之死真相。
甚至復仇。
可在他段容時面前,發現自己好像只不過是一縷能暫時平他眉間紋路的一縷清風。
或許,的確是他人生路上的一點變數。
但絕不會因為而左右他的棋局。
青松后山被刺探,泄風聲的人,本不是別的人。
就是段容時他自己!
肅王府刻意松懈守衛,為的就是大楚那些細作能將宗政無珩順利救出肅王府。
他要放宗政無珩回大楚。
可是為什麼?
究竟為什麼!
那日在祁山,他分明有機會說清楚。
可他沒有解釋。
不僅如此,在城西之這場局里,也只是幫著他統領了一下局面而已。
大局,從來都在他段容時自己的手中。
李卿落知道這樣沒錯。
他要為母妃復仇,就像自己重生回來也要為自己復仇一般。
這世上的任何事也絕不會改變他們的決心。
而且他才是這一切真正的謀劃決策者,便是告訴自己又能如何?
確實也幫他分擔不了太多。
而且事也是接著一步步慢慢來揭開的。
但在宗政無珩這件事上,李卿落卻覺到了深深的背叛!
今晚,必須追到宗政無珩。
與宗政無珩的仇,自己也必須要有一個了結。
而他段容時若真有苦衷,就自己前來解釋!
李卿落半回頭看向后的裴輕鴻:“你告訴他,他要放人是他的事。可我李卿落要殺人報仇,也是我的事。”
“除非,他段容時必須要放人的理由能夠說服我。”
“不然,我便是追到大楚,也絕不回頭!”
說完,李卿落一行人就徹底撇下裴輕鴻,朝著黑暗的更深追去。
裴輕鴻只猶豫了一瞬,便迅速折走出地牢。
裴驚蟄還在口等他。
見他出來立即問道:“攔住沒有?”
裴輕鴻:“攔住了,我還能是一人出來?”
“是個極其有自我主見的娘,而且本事比你我想象的還大。”
“那些殺字是大祖父心培育多年的銳,如今都忠心誓死的追隨著。我們裴家,倒是給做了一件盔甲嫁。”
裴驚蟄氣的膛劇烈起伏:“就不能安生些?”
“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裴家往后該怎麼辦?”
“父親和各房叔父他們為了裴家子孫,甘愿一力承擔罪責。”
“而且此事已經沒有回頭路。難道就要白白犧牲了?”
裴輕鴻沉默片刻后,又道:“這件事,必須立即稟告肅王。”
“阿兄,是我幫著大祖父殺的人。”
“罪大惡極的人,也是我。”
“我會用命,守住裴家。”
“你放心,解藥,還會送到裴家來。”
說完裴輕鴻便快速離開了國公府。
可是,今晚的皇宮戒備森嚴。
裴輕鴻如今雖然是個影衛,但等他進皇宮,卻無法再進已如鐵桶一般的紫宸殿。
裴輕鴻只能在暗夜里等著。
好不容易等到冷電出現,他趕去角落攔住他:“出事了。”
說完后,裴輕鴻也不顧冷電難看的臉,繼續說道:“我先出城去攔住。”
“請冷電侍衛盡快告知殿下此事,讓殿下能夠定奪。”
說完他便又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冷電不敢遲疑,連剛剛出來要辦的事也趕丟下。
轉進紫宸殿,他在偏殿找到正撐頭小憩的肅王。
“殿下,姑娘……”
聽到這兩個字,段容時睜開了眼。
“本王不是要你去送信嗎?”
段容時不開親自去見。
所以先前才親筆寫了一封信要冷電親自送去秀麗將軍府。
有些事,他不想落兒誤會。
冷電猶疑之下還是說出真相:“殿下,姑娘已經發現了真相。”
“而且,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從裴家地牢出了城……現在怕是已經去追大楚國的那些人了。”
段容時神瞬間大變,驚而起:“你說什麼!?”
外面是滂沱大雨。
竟然敢在這種晚上,去追宗政無珩!
更讓段容時心急的是,知道自己背棄了對的承諾……
心中怕是對他已經失至極。
還不知會如何胡思想。
一想到此,段容時頓時心急如焚,一顆心更是慌不已。
再顧不得這邊,段容時立即就要出城。
“落兒……”
冷電和夏鐸見狀,都趕追了上去。
“殿下,萬萬不可呀——”
“現在您走了,這皇宮必然會被晉王他們給趁虛而。咱們好不容易能把持控制的局面,將會崩離。”
“殿下,這步棋您走了十幾年。”
“殿下,您一定要三思啊!”
“至于姑娘那邊,屬下等出城去找。”
“就是舍了命,也一定會替殿下您將人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的!”
“殿下——”
夏鐸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苦苦哀求。
萬家軍若是連夜來叩宮門。
而段容時彼時又不在。
局勢便會徹底失控。
大家怎麼甘心忍著走了這麼多年,卻又半途而廢?
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段容時的腳步,被生生拉住。
他低頭看向后這些人。
今日若是他因個人而緒失控,當真丟下一切出宮,這些人便都會因為自己而喪命。
他們忠心追隨自己十數年。
是段容時決不能丟下的臂膀。
他看向冷電和破風。
“你們替本王,將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算本王求你們。”
冷電含著淚:“殿下放心!”
“屬下二人便是豁出自己命,也絕對會誓死護住姑娘!”
這場雨,不過下了一夜。
翌日天一亮,便徹底放了晴。
萬家軍的萬老將軍領著兩萬兵馬朝著金陵而來。
段容時得知后,孤騎馬親自出城相迎。
很快,金陵城的一切,就都平息了下來。
萬家軍和北圖軍并未打殺起來。
而是都退到了距離金陵城二十里外之,一起駐扎了下來。
萬老將軍跟著段容時,只帶著幾百人就進了一趟皇宮。
只見延帝躺在床榻上,已經口不能言,不能行。
只能一不的躺在床上,一邊還歪著,一直不停地流著口水。
他眼里仿佛有話要說。
萬老將軍上前跪在延帝面前:“陛下,老臣知道,老臣都知道。”
“陛下是因為太子勾結邪教謀逆,所以傷心太過,才會得了偏枯之疾。”
“陛下好好養子,老臣會幫著陛下挑選一位真心為國為民的皇子,暫時替陛下分憂。”
“陛下一定會好起來的。”
延帝氣得眼睛紅。
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萬老將軍嘆著氣替他淚:“陛下,您說您這是何苦呢?”
萬老將軍要在金陵多待幾日。
好在段容時終于能得一息的空隙,便立即將追雨喊到跟前來:“冷電他們可有消息送回來?”
追雨知道瞞不住。
這才說道:“殿下……姑娘,失蹤了!”
段容時雙眸瞬間如同淬了冰刀之毒:“什麼失蹤了!?”
“你們怎麼辦的事!?”
追雨死死地低下頭去:“冷電他們追出去時,因為雨勢太大,所以只在二十里外的樹林里找到過打斗的痕跡。”
“而后又在山崖下找到幾被摔碎的尸骨。”
“好在,都不是姑娘!是大楚那些人都死了。”
“而且,也沒有那些殺字一尸。”
“但就是……”
“就是沒了姑娘和殺字們的下落。”
“也許是因為一夜大雨被沖刷過,所以才丟了蹤跡。”
“冷電和破風一刻也不敢歇,已經沒日沒夜的找了姑娘兩天了……”
“可是,仍舊是……”
追雨無法說出口的字,化作利刃一般,刀刀刺進段容時的口。
段容時扶著搖晃的頭。
“都怪我……”
“都是我的錯,是我弄丟了。”
“讓開——都讓開!”
“我要去找落兒。”
“本王要親自將找回來!”
“落兒絕對不會出事,也不能出事!”
他說完,便再顧不得一切,拿起長劍就直接騎馬出了宮。
萬老將軍過來便只看到一道騎馬縱過長街的殘影。
遂好奇問道:“肅王殿下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
后副將說道:“好像是肅王殿下未來的王妃不見了。”
萬老將軍聞言,怔愣了一下。
隨后‘哈哈’一笑。
“瞧吧,便是肅王這樣的梟雄,也有為失控的一天。”
“看來,他也并非是那真正的無之人。”
“有些意思。”
話音剛落,寧壽宮便來了個小太監。
“萬老將軍,太后有請您前往寧壽宮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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