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早餐有什麼?”
“一個牛角面包和一杯熱巧克力,不過一定會有人中途退出,如果您堅持到了最后,那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面包和飲料。”
楊枝給慕留解釋了一遍,兩人一商量,橫豎他倆今晚都要失眠,不如試試這個香波之夜。
紅墻上掛著玻璃櫥窗,里面滿了a4紙打印的老電影海報,最外面一張是今晚的影單,全是驚悚片,時間最近的一部上映于1984年。
兩個人,四只眼睛,看著上面的六個導演名和六個電影名,只認識一個“Hitchcock”,還不。
楊枝隨意一選,“就這個二號廳吧。”
慕留積極地付了款。
楊枝看著他刷卡的樣子,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頓肯德基。
買完電影票,他們找了家附近的酒館坐著說話,十一點五十,倆人在電影院門前排隊場,前后都是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學生,個個生龍活虎。
放映廳不大,屏幕也不大,座位隨便挑,楊枝選了兩個靠邊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放眼去,前面零零散散地坐了十幾個人,年輕的笑聲此起彼伏,直到電影開始放映,楊枝的耳邊才漸漸消停下來。
慕留坐在左邊,右手了過來,楊枝低頭一瞥,薄荷糖在微里一閃一閃。
他們一人含著一顆糖,平平靜靜地看完了他們的第一場電影。
片子不嚇人,就是有點吵,慕留說道:“去外面待一會兒嗎?”
他有話要對說。
楊枝說“好”,也有話對他說。
凌晨兩點,夜風清涼,馬路空,兩個人在電影院門口煙,路邊的餐館收攤的收攤,關門的關門,楊枝和慕留無可去,好在街對面的公車站有一張長凳,剛好坐得下他們倆。
慕留又吃了一顆薄荷糖。
等小圓圈在口腔里化了一半,他才開口:“楊枝,這兩個月,我過得很不好。”
楊枝心知肚明地問:“哪里不好?”
“我之前也等過,等哈佛的結果,等你分手,等你來國,等你從程唯的臥室里出來,但是,這次最難。我每天都在等你聯系我,開會的時候等,開車的時候也等,可是怎麼等也等不來,我不喜歡懸而未決,但是我又覺得這麼懸著也可以,”慕留低下眼睛,“我害怕這就是你的決定,你已經想好了,這輩子都不會給我發消息,只是沒有告訴我,所以我這些天一會兒開心一會兒不開心。”
“然后我發現,你高中就是這麼等我的。”
“楊枝,對不起。”
楊枝對著馬路發呆,一聲不吭。
“今天上午在十三區,看見你站在路邊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他看向,“以后,如果我不來,你不用等我。”
楊枝也把臉轉向他,“還用得著你說嗎?”
慕留目堅定,“但是我一定會來。”
“如果我不你來呢?”
“那我也會來,本來昨天就想買機票的,”慕留抬起下,“反正你單了,我要死纏爛打。”
楊枝啪啪地打了他兩下。
慕留又笑了,笑完,他換回了剛才的端正表。
“上次說得太匆忙,旁邊的人又特別多,覺不是很正式,所以這次想再說一遍,”慕留的視線分毫不差地落進的眼睛,語氣既鄭重又小心,“楊枝,我你。”
這一句的聲音小了點,“我想當你的男朋友,可以嗎?”
楊枝沒說可不可以,最近想了太多,不知道從哪里講起,所以圖個簡單,從頭開始說。
“高一之后,我經常想你,一開始覺得你喜歡我,不然不會說那些曖昧的話,后來又覺得你不喜歡我,按照我一個室友的話來說,不聯系就是不喜歡,你一次也沒找過我。”
“再后來,我覺得我不是真的喜歡你,我是嫉妒你,嫉妒你可以坐很多次飛機,嫉妒你英語說得好,嫉妒你有一個北大畢業的媽媽,會給你找上海的老師學競賽。可是我不想嫉妒你,也沒聽過誰對一個人又嫉妒又喜歡的,有一次我把這件事講給我另一個室友聽,嘲笑我來著。”
慕留問:“笑你什麼?”
楊枝哼了一聲,“笑我連高中政治都沒學明白,還要學國際政治,說這是辯證法,我有矛盾的想法很正常。”
“可我還是覺得我不是純粹地喜歡你,在一中待著很痛苦,所以我在潛意識里想在學校找點盼頭,盼頭就是喜歡你、見到你,這樣每天上學才不會那麼痛苦。”
“可是我不會再有另一種高中生活了,所以我在那個時候也不會有另一種喜歡,喜歡就是喜歡,我認了,”楊枝看著對面的“Le Champo”,“就像champ,我知道它是鏡頭,是香榭麗舍的‘香’,是戰神廣場的廣場,是社會學里的場,但是每次我見到這個詞,第一反應還是‘香波’。”
“再后來,我好像才終于想明白,也許你那時候是喜歡我的,但是喜歡這件事不如你的學業重要,所以你選擇了更重要的事,”楊枝問慕留,“是這樣嗎?”
慕留抿了下,“也不如你的學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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