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震驚。

人人變。

一直都在現場的周總管，這個時候都傻了，尖著嗓子喊道：“快快，快喊太醫！快！”

秦王臉沉。

朱振也是深深吸了口氣。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柳裕，竟然這麼剛烈。一言不合，便真的“死諫”了！

很快。

便來了幾個太醫，但一看柳裕的況，紛紛搖頭。

已經死了！

“這……”

“柳老啊！”

“這又何必？”

秦王還不忘嘆道：“朱大人，柳老乃兩朝重臣，您那誅心之語，實在是，實在是……”

朱振登時就怒了：“秦王，這話可不能說，與我何干？”

他聽得心里都是一沉。

這秦王，還真是抓住一切機會打擊自己啊！再看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果不其然，一個個都意味深長。

似乎在說。

你瞧。

剛開始人家柳老，只是死跪諫言的，你一來，這一激，直接就是真正的死諫了，以證清白！此事啊，定然和你不開干系！

“朱大人，這又何必……”

“朱大人，孟浪了啊，孟浪啊！”

“你你你，你們……”

朱振差點一口老噴出來。

這可怎麼辦？

……

養心殿。

“圣上，圣上……”

周總管幾乎是爬進來的。

“圣上，柳老，柳老他……”

周總管盡量讓自己一臉悲痛。

誰知，謝天堯，此時依然靜靜盯著自己面前的棋盤，只是冷冷問了一聲：“死了是麼？”

“是是，死了……”

周總管冷汗涔涔。

謝天堯深深吸了口氣，坐直。

整個養心殿，似乎一瞬間，陷死寂的氛圍之中。

周總管突然渾一震，脊背發涼。

莫非……

圣上早就知道，這柳裕會死？或者說，這一切，不僅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都有可能，是他設計的一步棋？

十分了解謝天堯的周總管，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對了。

謝天堯哈哈大笑，毫沒有死去一個忠臣的悲傷，彎著腰看著周總管：“老周啊，你說說，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啊？”

周總管低著頭，小心翼翼：“圣上那是真龍天子……”

“狗屁！”

謝天堯長而起，幽幽看著外面的天空，冷冷一笑：“狗屁的真龍天子！都是狗屁！老周啊，朕大限將至了，明白嗎？”

周總管砰一聲跪在地上，痛哭出來：“圣上……”

謝天堯擺擺手，淡然道：“什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狗屁話，朕不想聽。朕只知道，朕幾十年沒出皇宮……朕這一生，都干了一些什麼？”

他盯著周總管：“嗯，朕都干了一些什麼？”

周總管不敢說話。

謝天堯哈哈大笑：“天下人，當真以為，朕沒有革新之格局嗎？”

“天下人，真以為，朕不知道，龍炎已然腐朽不堪，行將就木了嗎？”

“朕只是有些不甘……”

“不甘啊！”

“朕一直在想一個周全之法，當朕故去，天下依然不會大，天下依然以龍炎為尊！”

“然而……”

“朕等不到那一天了。”

“等不到了……”

謝天堯那雙渾濁的眼睛中，閃爍著濃濃的殺意：“無論是貴族，還是士大夫，真當朕就是他們養在宮中的傀儡嗎？”

“這個天下，是朕的！”

“朕，興得，也便敗得！”

“誰都管不了朕！”

“誰，都掌控不了朕的想法！”

“一個區區劉知州，若朕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都斗不過！”

他深深吸了口氣，喝道：“那這龍炎，不要也罷！”

“圣上……”

周總管伏在地上，淚流不止。

老皇帝，已然走出門。

門外眾人，紛紛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圣上龍圣安！”

謝天堯，冷冷看著那已經蓋上裹尸布的柳裕，眼中閃過一道殺意：“在朕的平宇年間，竟出現了忠臣死諫之事！”

“此乃龍炎之悲！”

“此乃龍炎之殤！”

“你們告訴朕！”

“朕是昏君嗎？”

“龍炎三百年，無一忠臣死諫，這是三百年來首例！”

“史如何寫朕，讓朕如何面對天下？”

所有人，噤若寒蟬，渾發抖。

朱振更是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秦王更是……

誰都不敢言語。

謝天堯龍大怒，殺氣驚人，誰能抵擋？

“不就一個科舉之制嗎？”政壇

謝天堯冷冷笑道：“竟死朕忠貞老臣！誰給朕一個代？誰給朕一個代！”

說完這話。

他便拂袖離去。

一眾文武，心有余悸地面面相覷。

突然。

秦王臉微沉。

誰給一個代？

是能給一個代？

圣上這……要的不是代，而是他想推舉科舉制度啊！

朱振。

……

果不其然。

翰林院第一文豪，第一大學士柳裕，死諫死的消息，在幾天，瞬間傳遍天下。

整個龍炎王朝的學子，登時大怒。

在他們的心中，翰林院這種機構，才是學的最頂尖，最神圣的地方。

柳裕卻因吏部尚書的一句話，就自己撞死了！

這些政客，著實可惡！

一時間。

龍炎的文豪，學子們，一首首的悼念詩詞，諷刺政壇開始滿天飛。不人，甚至聚在一起，要為柳老打抱不平。

文壇震怒，柳老桃李滿天下，其中也有不有權勢的人。甚至有兩個節度使，都是柳老一手帶出來的。

一連三天。

每天都有人跳出來，寫文章怒罵當朝吏部尚書朱振，雖說封建王朝，因言獲罪的人不。但是……這個形勢下，可是法不責眾的。

再說了。

他們又不罵皇帝。

就是罵朱振。

后來……

漸漸演變，他們從罵朱振，又開始支持柳裕的“愿”，開始推崇科舉制度。

……

朱振。

這三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每天起床，都能看到不人，在自己的府上門口，扔來爛菜葉子臭蛋……

還有各種罵他的文章。

“大人，大人……”

“這可如何是好？”

一幫士大夫的實權人，此時都聚集在這尚書府上。

朱振慘然一笑，深深嘆了口氣：“圣上啊圣上，你若真想推舉科舉，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其他人，也都跟著唉聲嘆氣。

這便是皇帝和士大夫之間的斗法了。

若謝天堯，真的在早朝的時候，說出自己想推舉科舉，那定然會到來自各方面的抵制——你以為，在古代，皇帝就是最大的？非也，在明朝的時候，閣制度已經完善，那個時候，閣才是真正的實權人，閣才是整個國家正常運轉最重要的利盒機構，皇帝只是拍板的。

皇帝和士大夫，文武百之間，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若貴族階級和士大夫階級，同時抵制科舉……

那皇帝，也得考慮一下他們的意見。

然而今天……

這柳裕一死，天下文人群激，誰能擋得住？

再如此下去，怕是他這吏部尚書的威，也要大打折扣。

圣上……

果然還是圣上啊。

朱振嘆了口氣，站起來：“明日早朝，便上奏吧。”

……

翌日。

秦王這邊。

也是一樣的想法。

既然事已經這樣了……那就只能隨了圣上的心愿了。雖然，他們心中是萬分不樂意的。但此時輿論已經形了……再這樣下去，他們貴族和士大夫的利益，說不定也會到影響。

及時止損！

于是。

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破天荒地出現了貴族階級，和士大夫，同時建議，在龍炎展開科舉的試點工作。

當然。

推舉是可以推舉……

這些貴族和士大夫，也給自己留了一個心眼，留了一條后路。

他們認為，畢竟是大膽革新，歷史以來從來沒有過的。

效果如何，只能慢慢看。

如此況下……

不如。

就讓那推出科舉的劉知州，在涼州先來？

先來一個試點？

然后看看效果如何，日后再慢慢推向全國？

鬼知道……

老皇帝，什麼時候就會駕崩呢。到時候，他們轉頭就可以來個不認，豈不是又恢復了舉孝廉的制度了？

謝天堯冷冷笑著。

他自然知道這些人是在想什麼。

但他也知道。

這種讓步，已經是不容易的了。

好！

就從涼州，開始試點工作。

……

而此時在西域都護府的劉錚。

對這一切，實際上并不知。

為什麼？

有人要問，不是有飛鴿傳書嗎？一日即達啊！

但是，飛鴿傳書，也要有一個過程……

信鴿這種東西，為什麼可以傳書？因為它們認路，再遠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但前提是，你這鴿子，必須要認一個家啊。

這個過程，是需要時間和本的。

小鴿子，在出生一個月左右的時候，便可以“開家”，“開家”的意思，便是讓它們悉自己的家，一個多月兩個月的時候，放飛出去，它們會對周邊環境再次悉，飛上天空然后然后，這才是正兒八經的“開家”！

而后……

這還不行。

一步一步，還要將信鴿放飛十公里，二十公里，三十公里，幾百公里，一千公里……以此推進，一點一點功，才能真正飛鴿傳書。

所以，古代的飛鴿傳書，本可是很高的。

劉錚當時，對鄭月茹所在的鄭家的飛鴿傳書網絡，就是比較依賴的。

而后，銀州建府之后，就專門有一個部門，劉錚命名為“通信部”，然而他們才來西域多久？這開家的過程本沒有來不及。

快馬加鞭……

從龍炎王朝到西域，那得多天？

所以。

劉錚現在還在頭疼。

他要給這個武狀元……

安排一個什麼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