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斐位于市中心的一幢獨立建筑里,整個建筑只有上下兩層,但由于每層的樓層很高,員工工作和上下班都會選擇乘坐電梯。
明鑫在有斐上班多年,對公司員工習慣了如指掌,自然不會傻到直接從電梯下去。
辦公室里最多的東西就是布料,他先將祝寧的手臂反捆起來,然后拿走了王佳佳的車鑰匙,帶著祝寧從二組辦公室旁邊的消防通道下樓。
消防通道直通地下室,地下室里只有員工的車,這個時間點有斐員工不出外勤,本不用擔心會遇到人。
兩人來到地下室,果然沒看到人影。
明鑫迅速找到王佳佳的車,拉著祝寧就過去,卻在靠近車時看見了一個正在打掃的保潔阿姨。
保潔阿姨正在清理垃圾,巨大的垃圾桶將擋住,這才有了視線盲區。
聽見背后傳來的聲音,好奇回頭去看,正好看見明鑫用刀抵住祝寧脖子的畫面。
保潔明顯驚嚇住了,僵不能,手里握著掃把桿,眼睛還死死盯著祝寧和明鑫。
察覺到明鑫已經有些癲狂,架著自己的手臂在,腳步也有了向前一步進攻的陣勢,祝寧暗道不好,立即開口阻攔:“不要傷及無辜!”
“呵,”明鑫聞言獰笑起來,“聶太太還真是菩薩心腸,都自難保了,還想著別人。”
“可你可憐保潔,可憐一組的緹娜,怎麼就不可憐我呢?”
“我不過是小小的得罪了你一下,你就讓人趕盡殺絕,不僅將我趕出了有斐,還讓我連懷京都待不了,甚至還人盯著我上火車。”
“不過我也要謝你我回來,不然我怎麼能在半路換車,離那些人的視線買到這把匕首呢?”
他說著話,將匕首拿起來看了看,臉上出滿意的微笑。
隨后匕首又近祝寧的管,且比方才更近。
祝寧連咽口水都不敢,畢竟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
只能被迫仰起頭,說話聲音也很小,盡量不激怒明鑫,“我不是可憐誰,我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一事,錢我一定會給你的,這點你可以放心,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再連累一個人了,你說是吧?”
明鑫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行,有你在我就放過了。”
祝寧松了口氣,給呆愣在原地的保潔使了個眼,示意快跑。
保潔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快速離開。
祝寧莫明覺得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長,表面上看起來是張害怕,實際上好像是興和意外,同時還摻雜著濃濃的怨恨。
好像見到是件很意外很驚喜的事,又好像覺得此刻的遭遇罪有應得。
可分明不認得對方,也從來沒有見過,甚至剛剛還開口為免去了一場災難,何來的仇恨。
這眼神實在詭異,祝寧不覺輕輕擰眉,可刀架在脖子上,無暇顧及。
被迫上了副駕駛,明鑫將安全帶繞了兩圈,祝寧被牢牢地綁在座椅上,彈不得。
只能看著明鑫滿意點頭,然后繞開去車頭。
心里預想著明鑫可能會帶去的地方,想象著聶鈺晉和小鬼頭收到消息之后的反應。
開始瘋狂后悔昨天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真相。
要是早說清自己的份,今天早上那一吻肯定狠狠親回去!
短短幾秒時間里,祝寧從痛心疾首到追悔莫及,最后腦子里只剩下聶鈺晉孤獨終老,坐在搖椅上慢慢搖的畫面……
“砰!”
一聲巨響,明鑫被一鐵鍬敲暈……
祝寧看著明鑫在眼前倒下,驚訝得張大了。
原來是剛剛的保潔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返回來,將手里的掃把換了厚實的鐵鍬,直接敲鐘一般敲在了明鑫頭上。
那力道之大,他瞬間就昏倒在地。
祝寧喜出外,蛄蛹兩下把側向車門,等待著保潔阿姨將車門打開,給松綁。
可對方直接走了明鑫手上的鑰匙,上了副駕駛,將車子開走。
*
有斐二組辦公室里。
明鑫前腳剛走,全部員工就瞬間腳,癱倒在地上。
“報警嗎?”
“肯定報警啊!這是綁架案!”
“還是先和老板說一下吧,我現在過去說!”
“時間迫,還是先報警!”
“可是報警的話祝設計師會不會有被撕票啊……”小助理們已經全部變了無頭蒼蠅,只有王佳佳在報警和打電話給聶鈺晉之間迅速反應過來選擇了后者。
奔向祝寧的工位,拿到的包,找到包里的手機。
剛剛寧寧出去之前給比劃了一串兒數字,應該就是手機碼。
回憶著數字,王佳佳點亮屏幕解鎖。
手指不停地抖,試了好幾次才終于將鎖打開。
找到撥號界面里面的通訊錄,里面只有寥寥十幾個人,并且沒有一個備注為“老公”、“聶鈺晉”或者“親的”的聯系人。
但在通訊錄里有一個沒有備注但頻繁聯系的號碼,王佳佳順著直覺撥通了電話。
聶鈺晉從會議上下來,前腳剛到辦公室,后腳屬于祝寧的專屬鈴聲就響了,他冷峻的眉眼瞬間溫。
接通電話,嗓音帶笑,“喂,寧寧?怎麼想起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
聶鈺晉邊聽電話邊往辦公椅位置走,同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周致從外面沖了進來。
“聶總,明鑫跟丟了,守在有斐的人報告說沒看到他進去,但跟著的人說失蹤地附近有一家賣刀的店,我怕他意圖對夫人不軌……”
“聶總,寧寧被綁架了!”
一剎那,聶鈺晉舒展的眉頭鎖,滿臉盡是凌冽寒霜。
*
剛坐上車,聶鈺晉就接到電話。
說已經找到了明鑫,他暈倒在有斐地下車庫里,但是祝寧不在。
調停車場的監控,只能看見一個保潔把明鑫拍暈,然后開著王佳佳的車帶著車上的祝寧離開了。
調查車牌號和保潔的人像數據對比,得知車子正在往懷京南郊駛去,人像數據則顯示保潔郝艷,是寶城人。
寶城和之前兩個司機所在的樺城以及鋼城相接壤。
而十八年前祝家主持開發的礦所在地就在三城匯之。
*
十八年前,一場暴雨,祝琮所負責的礦發生了坍塌。
事故時一共9人遇難,八個大人一個小孩,被發現時已經全部死亡。
事件影響巨大,監察部門迅速反應開始調查。
但因暴雨如注一直在下,礦其他地方也在不停坍塌,調查進行得很艱難。
直到事發生之后的一個月,監察部門才鑒定坍塌為基礎設施材料不合格導致的,當夜,祝寧的爸爸祝琮作為礦的主要負責人被帶走。
在看守所待了兩天,不論如何審問,祝琮都堅決否認使用否認不合格材料。
采買方資料也顯示祝琮購買的設備正規,證據鏈不完備,調查方不能繼續扣留,只能先送人回家,監管他的行。
可礦家人不僅登報施,要求賠償,還找到家里來,要求祝家人以命抵命。
祝琮和唐寧也深痛心,并沒有吝嗇經濟補償,不想大批的錢財散出去,換來的居然是采買方的反水,以及礦所有遇害工人家人的一致詆毀。
說就是因為祝琮公司使用了劣質搭建材料,并且沒有及時檢查礦作業環境,甚至還榨工人,要求工人在極端惡劣環境下繼續深夜加班工作,才導致的事故。
新聞的大肆報道,礦工家屬的不停施抗議,以及幾乎完備的證據鏈,讓祝琮百口莫辯。
他再次被帶走,這次似乎沒有任何轉圜的可能。
而唐寧也因此在一夜之間流干了眼淚,愁白了頭。
顧及兒年紀還小,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怕擔心害怕,唐寧勉強將自己撐起來。
因為原本祝家的宅子即將被法院收回,和祝寧只能搬到外面去住。
臨搬家那天,家屬卻再次上門。
他們要求唐寧和祝寧為那些礦工償命,唐寧多次解釋無果,無奈之下將祝寧反鎖在房間里,自己和他們周旋。
那天祝寧聽見外面各種吵鬧聲不絕于耳,想出門卻出不去,焦急萬分,嗓子都喊啞了,也沒等到唐寧來開門。
只等來了警方。
看見警方個個神凝重,祝寧覺得事恐怕不好,慌忙跑出去,看見一團的人和警戒線,才知道媽媽被得從三樓跳了下來。
跟隨醫護人員前往醫院,還沒到醫院,唐寧就已經沒有了呼吸。
祝寧很回憶那天的事,所以幾乎已經忘了當時的,只依稀記得醫生宣布死亡時,腦海中有個模糊的聲音告訴,沒有家了。
唐寧去世的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看守所,導致祝琮竟然連三審都沒挨到就郁郁而終。
短短一個半月。
祝寧從萬事無憂的小公主,變了無父無母孑然一的普通人。
人人都說這是惡有惡報,只有不明白自己父母一輩子何曾惡過,又何來報應。
祝寧辦理了兩個月的休學,本想弄好父母的后事之后就和們一起走,卻先接到了電話,說案件翻供了。
并不是采購的搭建材料不合格,而是供應方沒有維護好礦部的維修,怕惹火上,在檢前換走了大批搭建材料。
一場鬧劇,以祝家夫妻死亡祝家破產,和供應方的無期徒刑告終。
案件翻供,當初每天來鬧事的家屬沒有一個帶著悔意登門,親人朋友也都因為祝家破產而遠離。
此刻聽見眼前的郝艷提起這件事,祝寧還能會到痛徹心扉的覺。
忍住心痛問:“你是當年礦作業工人的家屬?”
“是,我家里一家老小都死在那個礦里!”
郝艷眼憤恨,“我老公是礦里的工人,遇難那年28歲,他死不足惜,可我七歲的兒子也因為送飯死在了里面!”
“他是我的命啊,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爸,所有才有了那場事故,你一家人都應該去死,去償命!”
原來當年那個遇難的小孩是兒子。
看著郝艷神悲愴,祝寧也不忍心,但還是解釋道,“我同你的遭遇,但當年礦塌方是天氣原因和設備維護不及時導致的,屬于意外,不能……”
“意外又怎樣!我兒子已經死了,他才七歲,就這樣死在礦里,挖出來時連臉都看不清了……”
郝艷打斷祝寧的話,激憤不已,“你家里賠了再多錢又怎麼樣,能買我兒子的命嗎?我兒子死了,你卻好好活著,你不僅好好活著,你還有個兒子,哈哈哈哈!憑什麼!”
祝寧不住皺眉。
剛剛居然一時間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清楚的知道是祝寧而不是原主……怎麼回事?
見祝寧眼中有疑,郝艷笑了起來,神居然越來越平靜。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你重生的?”
“重生”兩個字從郝艷里吐出來,祝寧瞬間警惕起來。
盯著郝艷,看見從懷里拿出了曾經被丟棄的筆記本,“就是這個,不過這也只能算一部分原因,沒有它我也能猜到。”
“我意外在醫院看到你,覺得你眼,于是就關注上你了,原本還沒覺得你有什麼異常,可是你出院后直接去了秋水灣。”
“秋水灣可是個好地方,我這十幾年多次想進去都進不去,你卻進去了。”
“我蹲守在秋水灣外面,蓮花社區樓下以及你公司里,知道你不僅多次和聶家父子接,還行為古怪,經常弄不懂現代科技,我就猜到了你有問題。”
郝艷表現地鎮定聰慧,和剛剛的瘋癲的婦人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人,祝寧看著不由得心驚。
“那天花壇里煙的人是你?”
“是,”郝艷大方承認,“其實那天我知道你看見我了,我也完全有機會抓住你,但是那時候并沒有完全確定你有問題,一時心所以沒手。”
祝寧聽見輕松的語氣,呼吸逆流。
是刻板印象了,那天的人吸煙,并且憑煙的亮目測高有一米八多,就下意識以為是男人。
沒想到其實人也有吸煙的,并且站在花壇上,高不用太高穿雙厚底鞋也能有一米八。
見祝寧表現出害怕的神,郝艷笑了聲,“不用擔心,我現在也不想殺你,不然我也不會幫助明鑫逃跑,也不會賣匕首給他,更不會在他放下戒心后敲暈他,將你帶到這里來。”
“我之前對你的命很興趣,但是現在,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死而復生的。”
話音一落,外面就傳來了警笛聲。
同一時間,郝艷上的手機也響了。
將手機拿出來,遞到祝寧面前,“你的好老公手腳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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