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十月底。

打板的第三套校服樣式在菁華以全學生百分之八十五的認同度通過，意味著這個項目的完收，也意味著祝寧在有斐的最后一份工作結束。

縱使安風百般挽留，祝寧還是在十月最后一天辭職了。

休養了近半個月，聶慈年已經逐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放學或者放假在家，他喊得最多的人不再是祝寧，而是聶鈺晉。

兩人扮演的角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雖然聶慈年大部分時間還是喊聶鈺晉聶總，但他已經學會了示弱和尋求聶鈺晉的幫助，尤其是當他拗不過祝寧時。

況且他是男孩子，和聶鈺晉能聊的話題自然更多些。

家里氛圍越來越溫馨，可祝寧卻覺得無聊了。

辭去工作休息了兩周后，祝寧發覺還是要找點兒事做，好讓自己每天能接到一些人，不至于在家變蘑菇。

于是在網上求職，想找個和自己專業對口的新工作。

奈何大學只上了不到兩年，且現在畢業證上的專業不是油畫而是服裝設計，所以一直沒公司要。

正當苦惱時，聶鈺晉給出了個主意。

“要是覺得無聊，我可以給寧寧開個新公司。”

“干嘛？”祝寧拿眼睛瞥他，“開新公司給我玩過家家啊？”

聶鈺晉笑著親，解釋道：“寰宇旗下有不公益學校和機構，寧寧愿意的話可以給學校和機構里的小朋友授課。”

“可是我連畢業證都沒拿，這樣去教小孩，不是誤人子弟嗎？”

祝寧這樣說著，靈機一，扭頭看著聶鈺晉，語氣興，“我知道我可以干什麼了！”

“嗯？”

“我可以考研！考個方面的研究生，然后就可以就有公司要我了啊！”

祝寧興致，開始規劃起來，“今年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是可以明年考，到時候和小鬼頭一起學習，豈不是很好？”

聶鈺晉：“……”雖然多此一舉，但開心就好。

“寧寧好聰明，我也覺得好極了。”

說干就干，祝寧當即就開始研究招收專業考的院校。

這天周五。

聶鈺晉上班，聶慈年上學，祝寧一個人在家。

上午，祝寧正打算學習時，家里的電話響了。

“您好，是聶總嗎？這里是安區善華療養院，聶老先生況不太好，您看您方便過來嗎？”

聶老爺子生病了想見聶鈺晉？

可如果要找聶鈺晉，電話應該打給周致或者他的助理，怎麼會打到秋水灣來呢？

沒等滿腦子疑的祝寧說話，電話里就傳來老年人虛弱的聲音，“多管閑事！咳咳……”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后，聽筒里的聲音換了另外一個。

“聶鈺晉，你用不著過來，我不需要你過來！咳！”

電話里的聲音蒼老無力，每說幾個字就要一口氣，像拉風箱一樣帶著呼吸聲，可語氣卻和聲音相反，帶著滿滿的命令和強勢。

祝寧忍不住蹙眉，“聶鈺晉上班沒在家，您的要求我幫您轉達吧。”

雖然對方表明了不想見聶鈺晉，可既然電話打到家里來了，見不見都應該將這件事告知他。

誰知祝寧話說完剛想掛電話時，電話那頭的老人反口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馬問祝寧是誰。

“我是他太太。”

“太太？”老人突然笑了，“聶鈺晉這癡種居然還會再娶？哈哈……咳……”

老人一邊笑一邊咳，偏偏聲音尖酸刻薄，聽得祝寧極為不舒服。

聲音漸冷：“您要聯系聶鈺晉是吧，待會兒我打電話給他和他說。”

說完就想掛電話，可老人攔住了。

“我不想見聶鈺晉，原本也不想見任何你，但現在我想見你。”

“見我？”

祝寧不解。

老爺子的況是聽聲音都能覺到不樂觀，只怕兇多吉，想見聶鈺晉能理解，想見是為什麼？

“嗯，我還能活幾個小時，你過來見我，我有話問你。”

面對老爺子下達的命令，祝寧剛想拒絕，可電話滴得一聲直接被掛斷了。

把聽筒放下，祝寧遲疑了幾秒，還是選擇打電話給聶鈺晉。

但電話沒人接。

又打給周致，也是一樣通了但無人接聽。

隨后祝寧想起來，昨天周致提到過，說聶鈺晉今天一整天都要開會，想必是手機沒帶去會議室。

也是因為聯系不上聶鈺晉，療養院才把電話打到秋水灣。

祝寧轉而給聶鈺晉上班時的專車司機打電話，他直接去寰宇前臺找人通知聶鈺晉，同時還給聶鈺晉發了消息。

【N】：療養院那邊說老爺子況不好，說要見見……我

前段時間從江市回來時祝寧提出過要去看聶老爺子，但聶鈺晉跟說兩人關系并不融洽，而且老爺子不好不能刺激，還是不要見面為好，于是作罷。

如今老爺子點名要見，還是彌留之際最后的要求，不去都不行。

祝寧打電話司機過來，快速換了服然后就出門了。

上車后，用手機搜了一下療養院所在的位置，發現療養院雖然建在了另一個區，但離秋水灣并不遠，總共車程不過半小時，比聶鈺晉上班還要近。

而且與其說這是一個療養院，不如說是一個帶有療養質的私人醫院，聶老爺子或許是里面唯一的病人。

祝寧到費解。

若說全然不在乎，聶鈺晉何必將老爺子安置在私人療養院，更不會在聊起老爺子時頻頻出神。

可若說在乎，這麼近的距離，年年卻說自己從沒見過爺爺，可見這十幾年里雙方從未有過聯系。

并且對方連最后一面都不想和聶鈺晉見……

一路上祝寧一直用手機搜索聶老爺子聶政謙的新聞，接到聶鈺晉電話時，離療養院只剩不到十分鐘車程。

“喂，聶鈺晉。”

“寧寧在去善華的路上？”聶鈺晉開門見山。

“嗯……老爺子快不行了，打電話到家里說想見見我……”

“嗯。”

聶鈺晉的語氣聽起來毫不意外，可見老爺子的況他了如指掌。

祝寧突然有些底氣不足。

倘若老爺子以前對聶鈺晉很過分，那現在過去豈不是相當于站在了聶鈺晉的對立面？

說道：“我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突然要見我，你要是不開心，我現在就回去。”

“沒關系，”聶鈺晉沉默半晌，“既然寧寧已經去了，見一見也沒什麼。”

他聲音很平靜，卻伴隨著低啞，“我現在也坐車過去，寧寧到了之后等等我，好不好？”

“好。”

祝寧立馬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