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
懷京的秋天短暫,剛穿了幾天秋裝,還沒過完癮,冬天就來了。
正式步十二月后,祝寧開始為聶慈年的生日做準備。
既然小鬼頭說要一家三口過,那就學著做一個蛋糕好了,親手做的比買的更有意義。
范大廚只會做菜不會做蛋糕,但是阮姨會,聽說祝寧要學,立馬說可以教。
祝寧十幾歲時上過一段時間的烘焙課,有一定的基礎,學起來倒也沒多費勁。
烤蛋糕胚只學習了一天就已經能做得很好了,剩下的時間都是學習怎麼打發油以及用油裝飾蛋糕。
祝寧有繪畫功底,裝飾蛋糕在看來不過是在蛋糕上畫畫而已,并沒有什麼難度。
事實也是這樣,只學了三天,就把阮姨大部分技能都學會了,甚至還嘗試著在蛋糕上用畫油畫的方式畫畫,做出來的蛋糕被傭人們吹捧為藝品。
“太太好厲害,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蛋糕呢!”
“對呀對呀,好看到我都不敢吃不敢了。”
祝寧用來練手的蛋糕最后都會被傭人們分著吃,此刻聽到大家夸贊自己,臉紅笑了笑。
“說話好夸張,我這才第一次嘗試,好多細節都沒弄好。”祝寧對自己的畫技還不滿意,蛋糕上的畫也確實潦草。
況且再怎麼有天賦,也不可能和那些私房蛋糕的師傅比較。
“之前聶鈺晉和年年過生日時都點的哪家的蛋糕啊,我下午一個看看,學習一下。”
傭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慢吞吞說道:“以前先生和小爺都不過生日的。”
祝寧:“為什麼?”
阮姨咽了咽口水,言又止。
祝寧立馬明白,“是因為我——因為之前的那位夫人嗎?”
傭人:“嗯……以前過年過節先生都不用我們在家工作,給我們放長假……”
阮姨嘆氣,將話接過去,“兩人每次過年過節都去看先夫人,我來聶家十五年了,兩人沒有慶祝過任何節日。”
“是……去墓園嗎?”
“嗯,”阮姨點頭,“除非先生忘了,否則再忙也是要去的。”
祝寧聽到這里心里一痛,眼睛不停地眨著,可酸之意還是涌上了心頭。
忍不住流淚,把阮姨和傭人們嚇了一跳。
“太太別難過,現在有您小爺不是愿意過生日了嗎,說明他更愿意和您一起過。”
“對呀,先生和小爺什麼都依您,以后肯定不會這樣了!”
一位年輕的傭人說道,話剛說完阮姨就覺得不妥。
按照這樣的說法,豈不是說明先生有了新夫人就把先夫人全忘了,說明他是個薄寡恩見異思遷的人?
先夫人是出車禍去世的,去世之前還生下了小爺,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太太自然不會不知道。
況且太太也不是那種嫉妒心強的人,如今哭更像是被了。
阮姨拍拍祝寧的后背,安說道:“先生和小爺重重義,知道太太也是寬容的人,并沒有特意囑咐過我們要閉,所以方才我們才多說了幾句。”
“惹得太太傷心了是我們不好,太太別哭了,以后日子是您和先生還有小爺過,只要你們幸福,先夫人也會欣的。”
阮姨不知道祝寧就是先夫人,只覺得祝寧至至,純真善良,八是在疚。
疚自己占據了別人的丈夫和孩子,所以出言安。
可是只有祝寧知道,在難過什麼。
十六年的時間,聽起來好像很短,不過幾個字,可只有親經歷過才知道那時間有多漫長。
當年父母去世,也覺得度日如年。
如今回想起那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不說,整個人更像是游離在世界之外。
照樣生活,照樣讀書,可是除了茵茵,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隔了一層紗。
難以深刻到別人的快樂和幸福,能到的只有自己的悲傷。
覺得自己不配不應該,父母去世,將生的機會留給,卻只顧不懂恩……
所以無論多麼好的時,總做不到全心投地去。
直到那次意外,聶鈺晉和寶寶進的生命,不再是為了自己而活,有人需要活下去,而到了生命的力量,迫切得想要活下去。
在聶鈺晉和茵茵的陪伴下,慢慢走出了父母離世的痛苦,開始生活,有人像父母一樣對自己好。
當時是那麼期待肚子的寶寶出生,要將父母教給的道理教給寶寶,要和聶鈺晉一起陪寶寶長大,就像小時候父母陪著自己那樣。
可惜幸福總是短暫。
寶寶出生前一個月,出了車禍。
等再次醒來,時間已經到了十六年后。
的記憶里,十六年的時間都是屬于這的,是關于別人的,不是聶鈺晉不是寶寶也不是茵茵。
十六年的時間在上只是一場夢,一場誤闖到別人生活里的夢。
沒有親經歷這十六年,所以很難知到這十六年來聶鈺晉和小鬼頭還有茵茵的痛苦,更多的是憾。
憾錯失了這麼久,憾沒有看到大家的變化。
可直到這一刻,那些痛苦突然化作了實質,切到了在去世之后,邊人的悲痛和難捱。
到底要多放不下,才能在每一個節日風雨無阻地去墓地看?
到底要有多思念,才能日日悲痛時時牽掛,才能在還沒有變祝寧時將認出來。
那些沒有說出口的太沉重,沉重到呼吸不過來。
祝寧哭得幾乎不上氣,把傭人和阮姨嚇得立刻就要打電話給聶鈺晉。
祝寧手攔住,杏眼兒里淚閃爍,“先夫人的東西是不是都放在三樓?”
“我上去看看。”
阮姨攔,“太太……”
“您放心我不是要破壞,也不是吃醋,我……”祝寧又掉下一顆眼淚,聲音哽咽,“我就是看看,只看看而已……”
“好嗎?”
哭得這樣傷心,肝腸寸斷一般,阮姨哪舍得攔。
“三樓平時都是先生自己在打掃,我們從沒上去過,只知道第二間房有碼鎖,碼就連小爺都不知道,您要上去的話可能只能看看另外一間房。”
“好。”
祝寧踏步上樓,直奔中間那個有鎖的房間。
三樓之前上來過一次,是拿一些畫,那些東西放在第一間房。
當時進去后只覺得驚訝,因為畫室和記憶里的樣子沒有任何差別。
祝寧在里面逛了一圈兒,心中有種奇妙的錯覺。
這間房好像被時間定格了,好像不論外面的世界怎麼變化,里面都是十幾年前的樣子,就連隨手放在調盤上的筆刷和膠布都還在原位。
好像任何時間進來這間房,都能回到十六年前。
那天晚上聶鈺晉回來,祝寧問他是如何保持的,他說他記住了每個東西的位置,打掃時將東西拿起來,打掃后再放回原位。
祝寧靠著他,“保持得那麼好干嘛,我要是回不來怎麼辦?你就應該向前走,不應該等我。”
聶鈺晉當時是怎麼說的?
他說:“寧寧,我一直在向前走。”
是嗎?
那為什麼第二間房間要鎖起來呢?
祝寧當時沒注意,現在看著門上的鎖,祝寧只覺得自己被騙了。
碼鎖不是如今那種新的指紋碼鎖,而是老式的類似于保險箱的那種。
一共六個數字,祝寧猜測應該是一個日期。
不可能是家里任何一個人的生日,不然小鬼頭不會猜不到,應該是紀念日。
結婚紀念日?不對。
那是在祝家發生邂逅那天,祝寧苦思冥想終于記起日子,可輸進去還是不對。
婚禮那天?依舊不是。
祝寧甚至試了車禍那天的日期,還是不行。
就在想直接打電話問聶鈺晉時,突然腦海里想起之前第一次見到聶鈺晉的日子。
那時還在讀高中,那天聶鈺晉作為新轉來的學生第一次出現在學校。
雖然是第一次來學校,但是學校里關于他的流言已經漫天飛,他是聶老爺子私生子的份更是人盡皆知。
許許多多的學生都去看他,本意是想嘲諷他,可見到他那張好看的臉,嘲諷的話也變了嫉妒。
他的貌和份一下子為了同學們的談資,課上課下祝寧都能看見有人去隔壁班看他,也能聽到對他的議論。
就連蕭何都忍不住要拉著一起去。
可祝寧不關心,懶得在乎什麼私生子,要和誰好不管他是不是私生子都一樣,不想和誰好,他就是太子也不行。
況且這種被人議論的格外清楚,不想摻和進去。
所以那天直到放學,和蕭何回家時,才第一次見到聶鈺晉。
聶鈺晉背著書包在等人,等的是誰不清楚,反正肯定沒等到,不然不到蕭何狗熊救英雄。
聶鈺晉不知道被人算計,對方找了一群人來打他,他雙手難敵四拳抵抗了一會兒后被按在地上打,正好被路過的祝寧還有蕭何看見。
蕭何年意氣,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即上去幫忙,最終和聶鈺晉一起把人都給打趴下。
那是三個人第一次正式見面換姓名,祝寧同樣被聶鈺晉的帥氣驚訝,可并未深,后來的集也就僅此而已。
況且那次完全是蕭何幫的忙,什麼也沒做,沒道理聶鈺晉會記得。
但該試的日期已經全部試了一遍,只剩下這個了,祝寧死馬當做活馬醫,轉數字盤。
“咔噠——”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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