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咳！！！”

嶸華剛往側院走了幾步，便猛地扶住一旁的樹干，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背脊微微佝僂，肩膀隨著咳嗽聲不住地抖，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

那張蒼老的臉，瞬間慘白如紙，額角滲出細的冷汗，整個人顯得虛弱不堪。

這時，高伯的孿生弟弟——北市嶸家老宅的管家小高，匆匆從后面趕了上來。

他輕輕拍著嶸華的背，語氣中帶著關切：“老爺，您還好吧？要不要醫生過來看看？”

嶸蓮虛般地擺了擺手：“不用！死不了！”

“老爺！”

小高無奈地說道：“您明明心里惦記著二爺回來，可怎麼一見面，又鬧這樣？您這子骨，可經不起這般折騰啊……”

嶸華的咳嗽稍稍平息，但臉依舊沉。

他猛地甩開小高的手，聲音沙啞卻帶著怒意。

“莫要提起那個豎子！他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嗎？為了一個外人，竟敢如此頂撞我！真是……咳咳咳！”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小高連忙扶住他，輕聲安道：“老爺，您消消氣。二爺年輕氣盛，難免有些沖。”

“可他畢竟是您的兒子，骨至親，何必鬧得這麼僵？您若是氣壞了子，豈不是讓旁支看了笑話？”

嶸華著氣，目沉地向遠。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疲憊與無奈：“骨至親？他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嗎？為了姜家那個養，他連家族的利益都不顧了！”

“我辛辛苦苦撐起這個家族，難道就是為了看他為了一個人與我反目仇？”

小高嘆了口氣，低聲勸道：“老爺，二爺的子您也清楚，您若是得太，只怕會適得其反啊。”

嶸華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怒意稍稍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復雜的緒。

他緩緩直起子，聲音低沉而有力：“人，絕不能為嶸家男人的肋！更不能為嶸家家主的肋！”

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空氣，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

嶸華深知，個人的，不過是人生這條路上微不足道的絆腳石。

而家族的榮耀與責任，重于一切！

管家小高站在一旁，聽著嶸華的話，心中不微微一。

他低聲勸道：“老爺，二爺他……或許只是一時難自。畢竟，年輕人總是容易被沖昏頭腦。您若是能多給他一些時間，或許他會明白您的苦心。”

“年輕？”

嶸華扯出一抹笑，搖頭：“三十三，不年輕了，我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嶸霧已經十一歲了......”

提起那個早逝的長子，嶸華的心仿佛在滴。

小高惋惜：“是啊，如果大爺還在，如今也四十九了。”

嶸華著遠，目中閃過一難以察覺的落寞。

他低聲喃喃道：“四十九......怕是早已家立業，子承歡膝下了......”

小高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扶著嶸華緩緩向側院走去。

微風拂過，帶來一涼意，也吹散了嶸華心中的怒火，卻吹不散那份深藏心底的無奈與孤獨。

他知道，自己與嶸蓮之間的裂痕，或許早已無法彌合。

但作為父親，他依舊希嶸蓮能夠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為了他。

只是，這份苦心，嶸蓮是否能夠理解？

盤山公路。

嶸蓮驅車駛向紫玉山莊，夜中的城市燈火如星河般璀璨，卻掩不住他眉宇間的冷峻與深沉。

黑的轎車在公路上疾馳，引擎低沉的轟鳴聲仿佛與他心的緒共鳴，帶著一種抑的力量。

他修長的手指穩穩握住方向盤，指節分明，手腕上戴著一只簡約卻致的腕表，表盤在車昏暗的線下泛著冷冽的。

車窗半開，夜風拂過他的發梢，將他額前的碎發微微吹，卻毫不減他面容的俊。

他的側臉線條如刀刻般分明，鼻梁高，下頜線條致而凌厲，一雙深邃的眼眸在夜中顯得格外幽暗，仿佛藏著無數未解的緒。

車的燈映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廓分明的五。

他的微微抿著，角帶著一若有若無的冷意，仿佛在抑著心的波瀾。

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出一截修長的脖頸，鎖骨若若現，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冷峻而優雅的氣質。

車子駛紫玉山莊的私人車道，兩旁的路燈灑下和的，將他的影映照得更加拔。

山莊的大門早已被傭人打開，兩名著制服的傭人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躬，目送他的車駛。

然而，車子停穩后，嶸蓮卻沒有立刻下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雙手依舊搭在方向盤上，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他低沉的呼吸聲在靜謐的空間中回。

他的目過擋風玻璃，向遠那座燈火通明的山莊主樓，眼神卻顯得有些恍惚，仿佛過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遙遠的過去。

記憶如水般涌來，將他拉回了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

......

在四歲以前，嶸蓮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備寵的孩子。

他住在嶸家那座富麗堂皇的老宅里，食無憂，仆從環繞。

父親嶸華雖對外人冷著一張臉，但對他卻總是笑瞇瞇的，給了無盡慈。

而母親關婉貞，雖對他不算親近，但也從未苛待過他。

只是，年的嶸蓮偶爾會察覺到，母親的目中總帶著一若有若無的厭惡。

那種眼神，像一細小的刺，悄無聲息地扎在他的心里。

每當他興沖沖地跑到母親面前，想要分自己的喜悅時，關婉貞總是淡淡地瞥他一眼，隨后便轉過頭去，語氣冷淡地說道：“去玩吧，別在這里礙事。”

可面對哥哥，母親又全然變了一副模樣。

的眼神溫似水，角總是掛著淺淺的笑意，仿佛嶸霧的一舉一都能牽的心弦。

嶸蓮常常躲在角落里，看著母親為哥哥整理領，輕聲細語地叮囑他注意安全，或是為他端上一碗親手熬制的湯，眼中滿是慈與驕傲。

每當看到這一幕，嶸蓮的心里總是酸酸的，卻又忍不住羨慕。

他多希母親也能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哪怕只是一次也好。

可每當他鼓起勇氣靠近時，關婉貞的笑容便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疏離與冷漠。

那時的嶸蓮天真懵懂，以為母親只是偏心哥哥嶸霧而已。

畢竟，嶸霧是家族的長子，是父親最重的繼承人。

他聰明、穩重，總是能完地完父親代的任務，得到所有人的稱贊。

而嶸蓮自己，不過是個年無知的孩子，除了調皮搗蛋，似乎什麼都做不好。

他記得有一次，自己費盡心思畫了一幅畫，興高采烈地拿去給母親看。

關婉貞接過畫，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便隨手放在一旁，語氣淡漠地說道：“畫得不錯，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