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狂想

鹹魚的日子沒持續多久, 林予墨因為朋友原因，去找林晉慎幫忙，林晉慎同意, 換取的代價是, 需要選擇家小公司職管理。

同意, 結束無業的狀態。

當晚, 林予墨登門, 進來就是丟包癱在沙發上，大倒苦水, 被迫簽訂不平等條約，現在算是將賣契賣給家裏。

好消息是，不用回總部，跟林晉慎一起上下班。

壞消息是，依舊沒逃過工作的命運。

因為提前發過消息, 所以晚上提前讓阿姨采購新鮮食材，他系上圍，理食材, 聞言，問：“你朋友的事, 可以找我幫忙的。”

“忘了。”

林予墨啊了聲：“不過你也沒涉足娛樂這一塊, 我們家正好有這個條件，但是我沒想到我哥那麽黑！”

“我著他的道。”

傅硯禮理青椒, 只為增，因為林予墨不吃。

“今天去公司了嗎？”他問。

林予墨點頭, 說：“氣氛比我想象的好, 因為工作質，也沒有埋頭電腦前苦幹的, 員工看著都可靠的，沒有因為我年紀小就糊弄我。”

“聽起來不差。”

“這只是第一天，後面怎麽樣還不知道呢，而且不是我專業，我就試著做吧。”至，現在沒那麽排斥。

“嗯，集團旗下數個品牌代言人差不多到期，我讓人聯系你，你推幾個合適的藝人。”

林予墨從沙發上爬起來，半個子掛著：“你確定嗎？我公司可小了，藝人都是不溫不火的，沒幾個出名的，說出名字你都不一定知道。”

“如果是以我知道來判斷知名度，那大概沒幾個出名的。”

“也是，山頂人可不是白的。”林予墨眼睛有亮，問：“那我推我閨行嗎？現在沒什麽作品，但很有靈氣的，我相信以後一定會紅。”

“可以，沒問題。”

“啊，傅硯禮，你對我怎麽那麽好！”林予墨誇張表達：“我現在就想告訴雲杉這個好消息。”

趴回去，搗鼓手機。

看不到人，只聽到聲音，說：“雲杉讓我表達對你誠摯的謝意，傅總，你就是個大好人。”

半晌，如土撥鼠探出腦袋，問：“我這樣是不是走後門？”

傅硯禮停住作，聞言點頭，問：“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撤回剛才那句話。”

“不可以！”

“你看我像是那麽有志氣的人嗎？”林予墨一副你敢撤回就絕的架勢。

氣鼓鼓的。

像是遇到危險，就鼓起的河豚。

傅硯禮淡笑，說好。

菜已經備好，他開始燒油放蔥蒜炒香，林予墨聞到香氣，被吸引地靠過去，看著他作稔地翻炒，說：“你知道嗎？今天去公司他們我小林總，我還在那想呢，誰，誰是小林總。想半天，才意識到是自己。”

順帶著說第一天去公司的趣事。

傅硯禮一直在聽。

幾個菜燒完裝盤，他問：“請問小林總現在吃飯嗎？”

“吃！！！”

“我都快死了！”

—

陳樾，林予墨第一個相親對象，傅硯禮記得很清楚。

說是相親也許并不嚴謹，陳家是做度假村的，兩家有意聯姻，讓兩人試著接，陳家有四個兒子，前兩位已經結婚，剩下陳樾與林予墨年紀相仿，是合適人選。

家裏原因，雙方見過幾面。

林予墨沒覺，不同意，選擇冷理。

傅硯禮在會所見過陳樾，邊的跟著的是幾個狐朋狗友以及數個生，玩嗨之後口不擇言，有人問他什麽時候結婚，他著煙，說可能就這段時間。

“英年早婚啊陳總。”

陳樾哼笑：“結就結唄，早晚都是這事，而且對象我還滿意的，長得不賴，氣質也不錯，帶出來長面子的。”

“你小子運氣好的，林予墨長得確實漂亮，格也不錯，大大方方的，不是那小家子氣的人。他們家，還寵的。”

陳樾笑：“要的就是大大方方，我最討厭的磨磨唧唧，娶回家當尊佛伺候，我他媽才沒那個耐心。”

“你是想娶個大氣的，能夠容納你邊的鶯鶯燕燕吧。”

“懂的都懂，不過婚前該藏還是藏，結完婚怎麽都好說。”

幾個人心知肚明地笑起來，娶一個家世相當的放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不斷，最好婚前婚後沒區別。

跟著又有人靠過來問：“說真的你們發展到哪步了？過手親過沒，三壘上了沒有？”

“就你小子心思不正，這麽好奇你自己找一個去，這種問題都要問，你他媽弱智吧。”陳樾擡起，佯裝踢過去。

挨踢的配合著哎唷一聲，說：“那就是得手了，樾哥就是猛啊，什麽時候失過手。”

“滋味怎麽樣，跟其他的不一樣吧。”

陳樾呵笑：“有什麽區別，的不都那樣。”

“……”

傅硯禮剛談完項目，走時聽到這一番言論，視線掃過幾張吞雲吐霧的臉，片刻有人擋住他的視線，手示意：“傅總，這邊。”

幾天後，再見到陳樾，是別人攢局，他借著兄長的名義混進來。

“傅總，我們以前可能不認識，我大哥陳漆。”陳樾主湊上來，笑臉相迎。

傅硯禮：“記得。”

“我這邊得一個消息，問過邊一圈人都沒什麽準信，厚著臉皮想跟傅總聊聊。”

“什麽？”

陳樾坐正，湊近，小聲道：“城西普村您知道嗎？說是那邊要重點發展，要通城際高鐵，那邊的地有可投資嗎？”

眼下市區的房子寸土寸金，年輕人買不起，將目放在臨市遠郊，要是能通高鐵，那邊肯定也會發展，在那建房應當不愁賣。

只是因為有風聲，所以那塊地也不算便宜，有一定風險。高風險也伴隨著高收益，他現在就是想多探聽部消息，行，他就賭一把。

他邊沒什麽可靠的人，托一圈關系，才被帶進來。

傅硯禮說可能。

陳樾如吃定心丸般，連笑幾聲，轉頭將那塊地拍下來。

幾個月後，他買那塊地附近被批地建工廠，他買下的那塊，除了荒廢別無選擇，建房子，想再賣出去都是問題。

陳家氣得半死，本來排行第三就不重視，這次更是被打發去國外，眼不見幹淨。

陳樾打來電話，質問他為什麽騙自己。

傅硯禮沒半點波，道：“如果沒記錯，我當時說的是可能，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應該清楚，這兩個字的含義是什麽。”

這件事，最開心的莫過于林予墨。

“我現在就像是狠狠吐出一口惡氣，甩掉令人惡心的牛皮糖，下頭男，滾越遠越好。”

傅硯禮給倒水，問：“叔叔阿姨不你了？”

“豈止是不，還慶幸來著，我姑姑說這種人太蠢，跟這種人結婚生小孩，怕傳影響下一代。”

林予墨心大好，要請他吃飯。

“這麽高興嗎？”

“當然，我高興地能繞著地球跑三圈！”林予墨出手，比劃出三指頭。

傅硯禮道：“你先繞著小區跑一圈看看。”

傅氏冷笑話遭到林予墨皺眉嫌棄：“你別以為我高興，我就不會手嗷。”

“明白。”

傅硯禮一副威脅的樣子，去拿外套，說：“走吧。”

陳樾的事結束，但催婚的問題依舊在，以前防著談，現在催著，不想聽，就往他這邊躲。他有工作，隨意，拿這裏當第二個家。

起初是睡在次臥，睡過幾晚後，認為客廳的沙發更好睡，堅持要睡沙發，傅硯禮拗不過，隨意願。

有時候，會一起看電影。

在這一塊，傅硯禮是林予墨的啓蒙老師，他選片眼高，連帶著拔高的欣賞水平，漸漸，兩個人在這方面口味一致。

兩人看的是部老片子，溫片，智商停在七歲的爸爸與兒的故事。

看到後面，傅硯禮聽到鼻子的聲音，知道林予墨在哭，他沒拆穿，只是將紙巾推過去，出紙巾，按著眼睛。

電影結束，林予墨睡過去。

傅硯禮起，關掉電視，房子徹底安靜下來，落地窗映著他的形單影只，他有所遲疑，思考過後，還是將抱起來，上樓梯，放在次臥的床上。

這間次臥，他來的很，嚴格意義上來講，這裏已經為林予墨的房間，日積月累下，的品四可見，這裏變的領地，被占領。

之後即便再換一個房子，仍有一個房間會留給。

傅硯禮無法說明，每次到訪，對他的意義，就像食系植，看著無害，靜默無聲，一旦獵靠近，便會迅速包裹住。

對他而言，是一次進食。

是養分，可以滋養他，讓他足以支撐到下一次的到來。

這樣就已經很好。

傅硯禮掉的拖鞋，拉過被子將蓋過，睡得沒什麽防備，卷翹的睫在眼瞼上投去小片影。

已經睡著。

意味著，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注視著。

可能是一塊長大的原因，朝夕相下，他覺沒什麽變化，好似等比例長大，所以很多時候，他仍然拿當小孩，想要轉換思想，恐怕需要很久。

所以當的婚事被長輩提上日常，他困不解，後知後覺，他們都已經到適婚年齡。

自己父母不是沒有催過，話裏話外暗示，他以自己心思在工作上為由拒絕，父母暫時沒有更多的作。

以後呢。

他們各自家立業，是否還能像現在，留出一個房間。

答案是否定的，對其他人不公平。

他可以不婚。

坐過半晌，傅硯禮起，關燈出去。

翌日兩人一塊吃早餐，林予墨已經換服，問：“昨天是你抱我上去的嗎？”

撕著面包，往裏丟，語氣隨意，沒有一點曖昧的語氣。

傅硯禮喝著熱牛，平靜回：“不是，你夢游。”

“……”

林予墨笑，點頭稱贊他現在講笑話的本事有長進，吃完早餐，抻了抻腰，因為昨晚睡好，今天神飽滿，嘆：“每次來你這裏就覺整個人得到淨化一樣，非常舒服。”

傅硯禮說：“有時間隨時都能過來。”指紋碼早已給錄，出隨意。

“你不嫌我煩啊？”

“不嫌。”

林予墨抿在笑，拿著牛要跟他杯：“祝我們友誼堅不可摧。”

傅硯禮瞥一眼，以自己牛杯已經空掉拒絕杯。

好像不杯，一切都沒定數。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也這麽迷信。

—

林予墨的抗爭以失敗告終，隨著年歲增長，反對的聲音越來越不被重視，到後來，舉雙手投降，心態變化之後，對相親不喜歡也不排斥，就當是項額外工作。

遇到的人參差不齊，喜歡的沒有，討厭的不。

林予墨分著相親遇到的破事，問：“是不是什麽破人都能被我遇到？自己什麽樣子，還說我不是聚財之相。”

“見第一面就約我去酒店，說不試試，婚後不和諧怎麽辦？我差點沒撕他的，自己行不行不知道啊，看著就虛。”

“問我能不能接開放婚姻，雙頭了不起，雙頭是什麽時尚單品嗎？他是怎麽做到那麽驕傲跟我說的？”

“……”

也有只是表面就看起來正常的，傅硯禮只能替仔細篩選。

喬珩被當作工人使用幾次，揶揄道：“哥我求求你歇會兒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上頭在清算，現在人人居安思危，生怕為下一個挨刀的。”

“不是很好嗎？有利良市場發展。”

喬珩無語，心腹誹您那是為了市場發展嗎？他問：“方便問一下，目前您有發現配得上予墨妹妹的男生嗎？”

“……沒有。”

“我倒是發現了一個。”

傅硯禮看過去，視線冰冷，對喬珩口中的那個并不興趣，更像是他閉。

但喬珩從來不懂什麽察言觀，拿出手機非要給他看，將手機屏幕懟到他眼前，說：“你看吧，就是這人。”

手機沒打開，屏幕是黑的，映照的是他的臉。

“……”

喬珩拿回手機，說：“皇帝當年選妃都沒你這麽嚴格，你這麽不放心，你把人娶了啊。”

—

變故是在一個平常夜晚，林予墨在黑暗裏，說：“我可能要結婚了。”

他覺自己在下墜，卻平靜地問：“是麽？”

林予墨語氣輕松，說：“前幾天見了一個相親對象，還算合得來，不出意外，今年先訂婚。”

那是三年裏，第一次那麽快確定，聽得出來，對那位相親對象，應當滿意的。

傅硯禮不厭其煩地想在此刻問清楚對方條件，只有他自己清楚，只不過是想知道更多細節，從而確定這份滿意有幾分。

他覺到疲倦，恐慌，在這之前他陷一個怪圈，是推著巨石的西西弗斯，本以為會不停循環，但現在，這句話打破詛咒，他看到出口，看到終點。

第二天，傅硯禮知道對方信息，科技新貴，家世一般，大部分是靠自己，自立優秀，似乎無可指摘，幹幹淨淨。

深調查的結果卻顯示他有位多年友，剛分手沒幾天。那一刻，他不確定自己是氣憤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點。

但可以坦白的是，他的確松口氣。

人的卑劣沒有掩藏，他也痛恨這樣的自己。

兩人在一次峰會上見了面。

邵峰主過來攀談，介紹自己以及公司，他看起來是目標極強的人，為達目的，可以犧牲臉面尊嚴。

因他不冷不熱，邵峰提到林予墨。

“我前幾天跟予墨一起吃飯，還提到您，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裏遇上。”邵峰生怕聽岔，又道：“予墨回去有跟您說嗎？”

“說什麽？”

“我們那天談得還愉快的，予墨對我印象不錯，我們可能要結婚。”

傅硯禮耐著子聽他說完，看那張臉有些失神，因為悉，他長得跟英國那位有幾分相似，眉眼間。

所以這麽快就決定定下來，是因為這一點？

仍然忘不掉嗎？

邵峰還在說。

傅硯禮回神，說：“邵先生不是有位相許久的朋友嗎？還是我記錯，有朋友的是另一個人。”

“我沒有，我早就分手了。”

邵峰臉一變，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林予墨知不知，他又該怎麽解釋。

“早就是指一周前嗎？”他得承認，邵峰是他這段時間查得最仔細的一位，他跟前友仍有聯系，斷得并不幹淨。

邵峰啞然。

傅硯禮沒有跟他周旋，讓他主結束，以免場面難看。

“可是，我確實分手，不管幾天，我沒有做對不起予墨的事。”

予墨兩個字從其他人裏出來都異常刺耳，傅硯禮道：“你現在是找第二融資？”

“是。”

“這幾天會有人聯系你。”

代價是什麽他不會不清楚，他清楚自己已沒什麽可能，這樣的結果對他而言已經是最好，他道：“您放心，我跟予墨的事也會理幹淨，是我配不上。”

喬珩知曉後說他走火魔。

這樣的事做第一次或許有過愧疚懷疑，第二次第三次……過後，就像是抹掉桌面的污漬，不值一提。

他做得是對的，必須是對的。

至他沒辦法，看著走向一個配不上的人。

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不能是他？

直到那通電話打來，通知他林予墨心不好，喝得爛醉，問他能不能去接，他問清楚地點，過去時，在吧臺看到纖細背影時，仿佛再次回到英國那天晚上。

也是這樣。

口被刺痛，愧疚如水湧來。

林予墨的確喝多，上都是酒味，睜著迷離眼睛看他，抓著酒要喝，被他攔下。

說一晚上胡話，心不好。

傅硯禮輕聲哄著，那一刻，想回到二十年前，還只是個小姑娘，每天憂愁的事只會是想長大，陪著他下棋，靠著他肩膀睡著，他背著回去，的嬰兒的臉著他脖頸。

簡單隨意，沒有世俗的條條框框。

林予墨紅著眼睛問：“我是不是很差勁？”

“沒有，你很好。”

傅硯禮幾乎控制不住緒，想告訴沒有人能比更好，是絕無僅有的存在。

說出自己的擇偶標準，要好看，不能比窮，不搞不玩，得是頭婚……條件低到可以，他一直在想，如果誰都可以，為什麽他不可以。

難道真能眼睜睜看嫁給另一個男人。

對方能比他更好嗎？能比他更喜歡，包容的所有，缺點也好，優點也罷，全都照單全收，從一而終嗎？

能做到一年嗎，十年，二十年呢？

往後歲月漫長，是否還能如初。

“你也沒有結婚。”林予墨的視線終于落在他上，說：“傅硯禮，要不然我們湊合著結婚算了。”

四周跟著安靜。

靜到他能聽到心髒的跳聲，如同曠谷裏遲到的回應。

他們相二十六年裏，有數次這樣的玩笑話出現，或真或假，都以玩笑話掩飾過去，他整個人靜止，在想這或許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

他們或許有另一種走向，他們也可以有另一種結果。

不是朋友，不是哥哥，也不是妹妹，而是出現在同一個戶口簿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在尚未出現喜歡的人之前，占據他覬覦已久的位置。

林予墨吸下鼻子，畔已經帶起笑，按照往常，會擺手，說開玩笑或者扯出其他話題，好像這句話從未出現過。

電火石間，他聽到自己回答。

“好。”

“我們結婚。”

就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