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外人”，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隔了十萬八千里！

顧若白心口鈍痛，他下意識去拉紀靈瑜的手，但紀靈瑜躲過了。

眼睛也不看他，只是看著窗外道：“離婚吧，顧若白。”

終于不再遮掩了。

終于不再裝失憶了！

終于……還是跟他走到了這一步。

“不可能。紀靈瑜，我之前就說過，我不可能跟你離婚！我也不會跟你離婚的！”顧若白猛的起，紅了眼睛道。

見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顧若白心頭頓時又一陣煩，想到蘇紫的死……他張了張，最終還是說道：“對不起，我答應你的事沒做到，是我的錯……可是，這不是你要跟我離婚的理由。”

他已經上了。

他不想放走。

他以為他們將會慢慢從頭開始，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幸福的……可是，蘇紫的突然死亡，又給他們這種好不容易求來的平靜生活，狠狠的當頭一擊！

在死亡面前，任何道歉的話語，都是無力的。

“顧若白。”

紀靈瑜不跟他吵，不跟鬧，只是淡淡看著他，慢慢說道，“我爸死了，我媽死了……下一次，是不是我？”

“如果這是恨，我認。因為我識人不清，所以我活該家破人亡。”

“可如果這是，我不認。誰的，能讓人這麼痛？”

“顧若白，看在我死去媽媽的份上，我求你……放了我。”

放了我，放了我……

這三個字，如同魔音一般，一直在顧若白的耳邊不停的嗡嗡響著。

廚房里的王八湯，早就熬好了，卻是沒人喝了。

顧若白沖了出去。

外面下著雨，他將自己淋得一寒意。

深秋，很冷。

紀靈瑜在房間呆著，很久很久……沒有出來。

晚上十點，顧若白拖著疲憊的回來，紀靈瑜坐在一樓客廳……餐桌上擺著湯，豬腳湯，小米粥，還有王八燙。

從前所有吃過的，今天都擺上了桌。

見他進門，紀靈瑜抬頭，沖著他淡淡的說：“回來了，喝碗湯吧！”

四碗湯，全部都擺開。

顧若白怔怔的看著，不知要做什麼。

紀靈瑜慢慢的說道：“我曾經借失憶的名頭，想要接近你，殺了你……但我后來心了。”

“顧若白。你那天在游樂場不顧命的救我，我都記著了。”

“但是，我依然沒有說服自己原諒你。”

看著桌上的四碗湯：“喝吧！喝了之后，我們緣盡。”

這是最后，想為他做的一件事了。

“我也曾制造車禍，想與你做個了斷……可，誰讓你命大啊，還是活了下來。”

既然活著，那就繼續糾纏著。

舊恨未去，新仇又來。

他顧若白，是紀靈瑜這一生，永遠的劫。

不過去了，也沒法過去。

四碗湯……顧若白一個都不想喝。

他怔怔看著，慢慢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沙啞說道：“小瑜，我同意離婚……”

雨那麼大，淋得他整個人都要了冰人。

深秋的雨刻骨的寒，也讓他終于想明白了。

如果他的，真會讓痛不生，那麼，他放走。

“小瑜，我知道，這麼多年，是我對不起你……我也沒有資格你，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我你。”

僅僅只是三個字，他已遲了太多年。

遲到的深比草賤。

“哦！是嗎？”紀靈瑜眉眼了，盯著四碗湯看了會兒，這次沒有再催他喝了。

半會兒，說道：“早點睡吧，明天去辦手續。”

“也不用這麼急……”顧若白努力說著，“我想送媽媽最后一程。”

紀靈瑜上樓的影頓了頓，淡聲道：“不必了，我媽媽……不會想見你的。”

上樓了。

顧若白坐在樓下，看著那四碗湯……已經有些涼了。

他抿了抿，一碗接一碗的，全部都喝了。

他知道，這湯里，可能下了藥，下了毒……他都認了。

小瑜，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我陪你。

樓上，紀靈瑜看到了。

看他喝了四碗湯，看他默默的在樓下坐著……握著二樓欄桿的手了，又了。

轉，回到了臥室。

所有的照片都收集了起來，拿到廁所浴室，在馬桶里點著，燒了。

最后沖水，一切了無痕跡。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往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顧先生，戒指給你。”

紀靈瑜把保存了很久的銀戒指給他，聲音也極淡，“余生不念，后會無期。”

顧若白一把拉住：“小瑜，我會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