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在落地窗前,單膝曲起,指尖夾著一支點燃的煙,影在微下孤寂蕭條。
“怎麼不回家?”常燈走過去,蹲下,見他把拿煙的手往旁邊撤,手握住他另只手的指節,冰冷。
“家?”聞柏崇眸子鎖住,低嘲道,“早就沒了。”
路上,常燈向柏叔打探了更多的細節。
當時聞柏崇被綁架,對方是聞家的仇人,不要錢,只單純為了報復,沒有當即撕票,反而一點點摧毀聞家人的心理防線。
以折磨年的聞柏崇為樂趣,再把作案過程拍下來,寄給聞家。
柏玉就是這麼被瘋的,自己的孩子苦,最心痛的無非就是母親了,照片上的小手了幾個指甲,模糊,亦或是帶的眼角,青紫的臉龐,無一不在摧毀的神。
再加上和聞岳的爭吵,家里烏煙瘴氣,到最后,柏玉從樓頂躍下,徹底結束了幾個月的擔驚怕。
后來,聞柏崇被解救出來,得知母親去世,聞岳又將何如沁與何澤朗帶回,從此大變,恨極了他們。
常燈覺得聞柏崇很可憐,他的眼神讓不忍心,他的聲音疲憊不堪、裹著一沙啞,像是遭遇了無盡的坎坷,讓人心生憐惜。
半跪在地上,將人摟進懷里:“有,你有家,阿崇,你還有我和柏叔啊,還有秦時夜和沈祁川,我們都在,都你。”
“媽媽也在天上看著你呢。”常燈親了親他的額頭,“你永遠是的寶貝。”
“也是我的寶貝。”說。
男人任由抱著,煙早已經熄滅,他的心緒仿佛被充滿,手臂攬上的肩胛,頭一次袒心聲,音苦:“我恨他,很恨。”
這個他是誰,常燈心里有數。
說:“恨吧。”
“你會覺得我不孝嗎?”聞柏崇問。
“不會。”
“他們都說我不孝,呵,說我應該跟自己的父親認錯,說我殘忍,連親哥哥都能推下水。”
拳頭砸在地上的聲音很清晰,震得心里一。
“不是的。”常燈摁住他的手臂,用手捧著男人的臉,“是他們的錯,你沒錯。”
聞柏崇哭了。
這是常燈第一次看見他流淚,眸底潤,凌冽眉眼里的緒復雜。
他說:“為什麼死的不是聞岳。”
父親的背叛和殘忍無疑是小聞柏崇心頭的一刺,裹挾著母親去世的種子在心里發芽,十五年來掩在心深。
每當夜深人靜時,就會在他腦海里盤旋。
他無數次回想,都覺得十歲之前的家庭和睦,父母“恩”其實是天大的笑話。
何澤朗比他還要年長,這場婚姻里,被算計的,只有他的母親。
“常燈。”聞柏崇眼眸猩紅一片,出聲喚。
“嗯?”
“你會不會有一天也離開我?”
“不會。”
“那就好。”他擁著,說,“你要記著,不許離開。”
“好,不走。”
常燈他的腦袋,膝蓋跪在地上,硌的疼,忍著,但男人察覺到,將人帶起來,扣在懷中,下顎抵上的額際,想要將整個人進里,似乎這樣才能安心。
常燈知道他緒不好,任由他去,只拱了幾下,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耳朵在心口,聽他的心跳。
“以后可以和我說。”
“什麼?”他問。
常燈支起腦袋,認真地回:“有不開心的事,可以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憋在心里,知道嗎?”
聞柏崇看半晌,黝黑的眸子深沉,濃厚如墨,久久沒有出聲。
房間安靜極了。
常燈重新躺回去,正當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聞柏崇說話了,他說:“謝謝。”
不客氣。
心里回。
常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床上的。
翌日蘇醒,過厚重窗幔的隙照進來,在木制地板上投下一道圈。
旁邊的床褥略微褶皺,但沒人。
下床,走出房間。
走廊另一側的房門半闔,常燈尋聞柏崇尋不到,便試探地往那邊去。
正立在門前猶豫,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道重力。
“進嗎?”男人的聲音很輕。
常燈略轉頭看,指尖上他的手背:“可以嗎?”
“進吧。”他說。
兩人一同進屋,推開門,目是極其整齊的陳設,里面放了很多年歲已久的、首飾以及復舊的藝品。
正對著那面墻掛著許多大小各一異的相框,最中間那副是一位淡雅高貴的士,眉眼間出書卷氣,彎淡笑。
“這位就是我母親。”聞柏崇攬著的肩膀,注視著相框,“柏家的獨。”
常燈上前幾步,目緩慢瀏覽著每一個相框,有的是單人照,有的是雙人照,無一例外,主角是柏玉和聞柏崇二人,極個別的畫面會有柏叔出現。
有一張極其青,是柏叔和柏玉的雙人照,似乎是學生時代,與柏叔現在差別很大,但是依舊能看出幾分相像。
常燈知道柏叔是柏家人,但況不清楚,指尖停在那張照片旁,抬眼去看男人。
“柏叔是我母親的義兄,是我外祖父的養子。”
常燈眨眼:“為何他……”
為何他會到聞家來。
“他喜歡我母親。”聞柏崇側臉冷,表平淡,似乎在陳述一件不相干的事實,“最初,我外公是打算讓柏叔娶我母親的。”
常燈啞然,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在。
事的發展不難猜測。
柏家是書香門第,柏老是當時有名的學者,育有一,喜非常,便細心養著,還特意培養了一位人品上乘的同齡男孩,收作養子,打算將家業和兒一同與他。
可是,柏玉竇初開便遇見聞岳,從此心系旁人,柏老和柏叔都不愿勉強,只能將原計劃作罷。
可誰知,聞岳心思深沉,娶柏玉也只是為了柏家的聲罷了,柏玉死后,柏老也心急如焚,沒幾日就去了,柏家敗落。
當時柏叔擔心聞柏崇在聞家的境,便自愿帶著他住在外面,照料起居。
思及過往,聞柏崇只覺得腦仁疼,單手撐在墻面上,指尖蜷,盯著相框里柏玉的臉龐,久久不能平靜。
他母親逝世,聞岳又憑什麼好過呢,想為私生子鋪路,想一家和,簡直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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