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駱家淪落在外的私生子麼?駱家老爺子都不要他了,媽也死了快三十年了,他又沒孩子,他保誰的平安?”
“不懂了吧?當然是保他人啦!聽說他服毒后去找前妻,兩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陣子才毒發的!
男人啊一輩子就兩件事:做一番事業,再有就是和喜歡的人睡覺嘍!”
一桌男人哄堂大笑,幾瓶紅星二鍋頭下肚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說起駱平年和前妻的風流韻事個個面紅耳赤浮想聯翩,好像他們就在現場親眼看著駱平年和那個人媾和。
可坐在他們后的周榮只覺得可悲又可笑,一群在黃山菜飯骨頭湯里吃飯都要和老板娘討價還價的男人,磨出破的服被汗浸餿了也不知道換一件,日子過這副德行還有閑工夫津津樂道別人的生活?
周榮只想快點吃完趕走,以后加班加得再晚也不來這家店吃宵夜了。
他低頭拉兩口菜飯,這飯端上來就是冷冰冰邦邦的,涼的油變一層殼裹在米粒上,比碎石頭還要難以下咽,
他吃飯一向迅速,可這會兒也不得不放慢速度以防胃痛,還好骨頭湯是溫的,他趕端起碗喝一口,把堵在食道口的飯沖了下去。
頭頂的電視機還在循環播放著某公司總裁駱某某自殺的消息,這年頭上海死個人確實是大事,更何況是牽連如此之廣的一個人。
他不想牽連這麼多人,可不牽連這麼多人就無法置駱平年于死地,
至于為什麼要置駱平年于死地?誰知道呢,可能是出于一個醫生的良知吧。
他快速掃面前的菜飯和骨頭湯,沖老板娘微微點頭致意后就走了出去,在夜中靠著自己的車,點燃今天的第一煙。
煙霧繚繞中他無聊地打量四周,除了一家吵鬧的棋牌室和幾扇亮著小燈的窗戶,沿街商鋪全都黑漆漆的,
一個只穿浴袍的人隔著窗戶沖他拋眼,看他站在原地不便招呼小姐妹們一擁而上,像在園里看老虎獅子似的過玻璃看他,又笑又的,仿佛看到了什麼奇異種。
真的極好看嗎?不,周榮也對著鏡子研究過自己的長相,長眼睛長鼻梁,眉尾和眼尾都是鋒利的銳角,與其說好看不如說冷漠且攻擊強,沒人敢隨便招惹他,除了人。
征服他這樣的男人對人們而言是極大的滿足,對著他搔首弄姿就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滿足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和好勝心,簡直無聊頂。
可再無聊誰有他無聊啊?寧愿深更半夜站在街上和幾個面面相覷也不愿意回家。
他在宿舍睡了一個多禮拜,家里早被砸一片廢墟了,他沒時間理,也懶得理了,那天穆妍說想進來和他談談,他一時心放進來了,結果可想而知,管知識分子還是富家千金,人瘋起來都一樣,
電視機屏幕被砸出一個大,茶幾一條斷了,書本散落一地,馬克杯被擲在墻上,陶瓷碎片像子彈一樣劃破周榮的臉,滾燙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立柜的玻璃門也被砸得碎,玻璃渣子滿地都是,客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周榮只能倚在臺的墻上煙,可一煙都完了穆妍還蹲在地上嚎個沒完,
“爸爸對你那麼好!我對你那麼好!你就是條狗也該喂了吧!”
指著鼻子罵他還不過癮,又站起來沖到臺里,把張鈺買的全鏡掄起來砸在地上,轟鳴聲震得他耳嗡嗡響,
其實說得有道理啊,周榮想起死之前給他做的最后一頓飯:幾塊帶著水的羊,就放在喂狗的那種鋁盆里,但那鋁盆就是他家最常用的餐啊,他跟狗一樣長大,被穆家當狗也正常,只是主人沒想到這狗會咬自己一口,所以才如此義憤填膺。
站在穆妍的角度周榮覺得還可憐的,但那句憋了很久的對不起他不想說了,
“砸完了嗎?砸完了就請回吧,這陣仗我估計警察要來,穆小姐應該不太想看到警察吧?”
“是不是因為那個姓趙的爛貨?就因為駱平年待你就要弄死駱平年?你要弄死駱平年你直接去殺了他呀!你這麼怎麼不娶?啊?關我們家什麼事?我和媽媽全完了你知不知道?”
嚯,聽這意思,父親已經了和母親的棄子,還有說的全完了又是什麼況?能帶著存在海外銀行的幾千萬家遠走高飛在看來就是全完了嗎?
,還有這個階層的人,永生永世都不會理解“全完了”的含義。
一個月收不到一千的家庭里有人得了癌癥,能救他命的藥一針就是一千,而慈的父親還要從中百分之三十,這才是全完了。
“穆妍,你有沒有一瞬間,就一瞬間,覺得你父親是錯的呢?”
當時周榮看著穆妍茫然的臉,心想自己還真是管閑事管出癮頭來了,覺得錯了又能怎麼樣呢?心系蒼生不是周榮的風格,他只是做他該做的,至于做這些的初衷,論跡不論心,此義亦難吧。
“帥哥~進來嘛!”趁著周榮回憶往事,按店里的人已經跑到他邊挽住他的胳膊了,滿的脯在他上,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不好意思,我太太還在家等我回去。”
他忍著沒發怒,還算禮貌地把手從人懷里回來,心想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要臉的人也該知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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