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裝什麼呀!婚戒都摘了,不就是出來找人的麼?”
人看他油鹽不進瞬間惱怒,又瞥到他左手中指那圈白的痕跡,冷哼一聲,狠狠啐他一口便扭著屁走了。
行吧,周榮無奈地搖搖頭,打開車門坐進去,發車子向家駛去。
家里的爛攤子他想想就頭痛,可總不收拾也不行啊,還好床還健在,他收拾好了能睡個囫圇覺,
或者干脆找個裝修隊來裝修一下?這房子買來都十年了,以前張鈺喜歡在家里拾掇,還凈搞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兒,現在他一個人住,一個禮拜都不見得回去一趟,洗個澡就睡覺,浴室的墻皮都快落了他也懶得去管……
但是他今天很想回家,盡管知道家里連只鬼都沒有,他還是很想回去。
他如往常一樣把車停在小區地下車庫,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電梯,按下 15 樓的按鈕。
電梯緩慢上升,紅的數字從-1 到 1,2,3……他想明天還是應該給霍翎再打個電話,他提供證據給警方的事還要請霍翎千萬保,尤其要對那個人保。
其實那證據也不是他有意去找的,要怪只能怪他記太好了,駱平年家里那幅畫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就連趙小脖子和手腕上繩索的打結方式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駱平年洋洋得意炫耀的“藝”是一種外科結,但他估計駱平年早年是在國外學的醫,打結方式和國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而那尸上打的結則是中規中矩的“中國結”,還非常刻意,非常生疏。
姓沈的姑娘也算是瞑目了吧,周榮覺得這一年他干的好事有點多。
他這樣想著,電梯不知不覺已經停下了,門叮的一聲打開,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從口袋里掏鑰匙,眼角余隨意瞥一下自家門口,這一瞥不要,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門口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看是個人,披頭散發還穿了一黑,最嚇人的是手腕上還戴著一串紅紅的佛珠,在黑夜里泛著幽幽的,像老早港片里借尸還魂的鬼。
這人吧上了年紀真的無助的,他第一次會到什麼眼前發黑兩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可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對著在墻角睡著的人就是一句怒吼:
“趙小你有病啊!”
坐在地上的人本來都睡著了,被他這麼一吼也差點嚇個半死,后腦勺咚的一聲敲在墻上,痛得直冒眼淚花,
可周榮現在沒心憐香惜玉,他雙手叉腰,怒氣沖沖地瞪著眼睛質問:
“你坐在這干嘛?想嚇死我?嫌我活得太長了是吧?”
趙小頭疼腦子懵,又被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一時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來干嘛的,哭著臉張口就是一句:“駱平年死了。”
……真是報應啊,駱平年這三個字是翻不了篇了唄?
駱平年駱平年,不說駱平年還好,一說駱平年他才發現手腕上戴的佛珠好像似曾相識啊!
哦,沒錯,第一次見到駱平年的時候他手腕上就戴著這串紅的佛珠,鬼里鬼氣的讓人有不祥之。
行啊,好得很,怪不得那幾個男人說駱平年服毒后和前妻恩了好一陣子才死呢!搞了半天人家夫妻生離死別難舍難分,他冒著殺頭的危險為了寫一封舉報信幾天幾夜沒合眼,合著小丑竟是他自己唄?
“你老公死了跑我家索命來了?人又不是我殺的!讓開讓開你擋著我了!”
他沒好氣地趕走,但那蠢人就是賴在地上不起來,
“對不起,我麻了,等一會兒好不好?我馬上就起來。”
周榮出奇地煩躁,一把將抱起來,往旁邊挪了幾步又放下,自顧自開門進去了。
趙小坐在地上發呆,發著發著突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霍警不是說周榮等來道謝嗎?可他這反應也不像啊……
扶著墻站起來,一點點挪到門口,還沒想好說什麼就被門里破敗的景象驚得瞠目結舌。
滿地的玻璃碎渣和木屑,書啊紙啊扔得到都是,柜子、電視和茶幾翻倒在地上,墻上噴濺著咖啡和星星點點的跡……
周榮背對,拿著掃帚簸箕默不作聲地收拾殘局,看不到他的表,只聽得到玻璃碎片嘩啦嘩啦的聲音。
“你,你臉傷了?”趙小覺得心里有些難過,剛才就看到周榮的臉上著一塊創可,但沒創可的地方也能看出一些細微的傷痕。
他還是留著短短的寸頭,頭發黑黑的,但低頭的瞬間也能約看到幾白發,
原來過去這麼多年了啊,當年火車上哄開心的那個十九歲男孩也在走向衰老。
“知道我傷了也不搭把手,一點眼都沒有。”
他冷冰冰地回頭掃一眼,將簸箕里滿滿當當的碎片嘩啦一下全倒進垃圾桶里。
“我來幫你,”趙小一邊踏進來一邊問:“我需要做什麼?”
周榮去衛生間拿了把掃帚遞給,沖臺的方向揚揚下:“臺也有碎玻璃,自己看著點腳下,劃破了皮可沒人管你。”
他說完就不再搭理趙小,自己低頭掃地去了,趙小小心翼翼過客廳的狼藉走到臺,兩人就這樣背對背默不作聲地干著活,誰也不看對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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