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怔了許久，疑心自己聽錯了。

他怎麼可能會喊的名字？

阿月……

默念一遍都覺得過于親昵了，實在不像是沈弗寒會說出口的話。

平日里，沈弗寒幾乎從來不喚的名字，向來有話直說。

不過需要在溫家人面前做戲的時候，他會跟著喊幾聲月兒。

除此之外，他沒再過。

是聽錯了嗎……可是“阿月”兩個字字正腔圓，聽得很清楚。

正思索著，沈弗寒又呢喃了一句。

再次凝神細聽。

“弗……非……”

溫嘉月怔了怔，沈弗非？

這是沈弗寒二弟的名字，他已經去世多年了。

仔細算算，整整四年。

沈弗寒從來沒有主提起過這個早逝的弟弟，他心深，還記掛著他嗎？

“弗寒病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外頭傳來老夫人驚慌的聲音。

溫嘉月直起。

伴隨著凌的腳步聲，老夫人快步走了進來。

溫嘉月解釋道：“祖母別著急，侯爺只是有些發熱，喝了藥之后便好了。”

老夫人罵道：“這可是我的親孫子，你不急我急！弗寒上次生病，還是在他十七八歲的時候！”

溫嘉月沒有辯解：“祖母還是安靜些吧，昨晚侯爺沒睡好。”

一聽這話，老夫人更氣。

“沒睡好？你平日里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看他理公務辛苦便應該提醒他早些睡，你倒好……”

老夫人還在喋喋不休，溫嘉月懶得去聽了。

微微勾了下角，理公務辛苦……

昨晚他若是去書房，倒也沒這一樁事了。

不過自然不會說這些，若是被老夫人知曉真相，肯定會引來更大的怒意。

垂眼作愧疚狀，一句話也沒說。

見乖順得像個鵪鶉，老夫人的氣終于順了一些。

但還是看溫嘉月不順眼，索說道：“你去祠堂認罪抄經去，弗寒什麼時候病好，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溫嘉月猛然抬眼，這是什麼道理？沈弗寒生病，竟然是的罪過？

正要開口，忽的瞥見沈弗寒的眼睫了，似乎快要被吵醒了。

立刻低下頭去，噎道：“祖母，我不想抄經，我要親自照顧侯爺。”

老夫人雙目圓睜，揚聲道：“你可真是反了天了！”

抬手便要打溫嘉月，手舉到半空，被一大力攔住。

沈弗寒啞聲開口：“祖母，您這是要做什麼？”

見攔的人是孫子，老夫人悻悻地放下手。

準備關心幾句，再告溫嘉月的狀。

沒想到溫嘉月比更快，一把攥住沈弗寒的手，淚盈于睫。

“侯爺，你終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祖母便要押著我去祠堂罰跪抄經了！我若是不愿，祖母便要打我了！”

話音落下，一滴淚順著腮畔落下來，惹人疼惜。

沈弗寒怔怔地著，出手。

他的指腹溫暖干爽，略有些糙，輕輕地拂過臉頰，抹去淚痕。

“不會的，有我在。”

方才溫嘉月掐著大才哭出來，短短的六個字卻讓鼻尖一酸。

只是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盈滿眼眶的淚便落了下來。

沈弗寒正準備開口，咳嗽聲卻接二連三，怎麼也止不住。

老夫人慌得六神無主：“來人，快去請府醫！”

溫嘉月連忙去拍他的背，如意倒了茶送過來。

沈弗寒潤過嚨，終于覺得好了一些。

見孫子好多了，老夫人松了口氣，關心地問：“弗寒現在覺如何？”

“還好，”沈弗寒淡淡道，“祖母先回去吧，您子弱，千萬別過了病氣，待孫兒病好再向您請安。”

老夫人道：“我沒事，還是你的子最重要，祖母就在這守著你。”

說著剜了溫嘉月一眼，冷聲道：“還有，你可千萬別聽胡說！”

沈弗寒平靜地問：“哪句話是胡說？”

老夫人噎了下：“讓抄經是為你祈福，罰跪也能顯得心誠，祖母都是為了你好。”

越說越激，揚聲道：“弗寒，祖母不會害你的！”

沈弗寒又咳了兩聲，這才開口：“不如讓月兒親自照顧我。”

“你這次的病不就是因為！”老夫人氣不打一來，“若是能好好照顧你，怎麼會讓你病這樣？”

溫嘉月一句話都沒再說過，只是時不時地淚。

只要裝裝可憐，沈弗寒便會幫的。

沈弗寒淡淡道：“祖母想多了，我昨晚從大理寺回來時穿得了一些，不是因為月兒。”

老夫人半信半疑：“你就是在為開！”

“祖母若是不信，孫兒也沒辦法。”

沈弗寒了眉心：“我有些頭疼，祖母快回去吧。”

老夫人還是不死心：“不如我派兩個妥帖的丫鬟過來照顧你？”

沈弗寒沒應聲，直接說道：“祖母慢走。”

聽孫子的語氣不太高興，老夫人悻悻起，只好離開了。

如意也悄悄退了出去。

室里很快便只剩他們兩人了，沉默蔓延。

沈弗寒問：“祖母有沒有打到你？”

溫嘉月搖了搖頭：“多虧侯爺及時醒來。”

沈弗寒皺眉問：“我若是不醒，你便不躲？”

“難道我可以還手嗎？”

“……你可以制止。”

頓了頓，他解釋道：“若是打祖母的事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

溫嘉月抿道：“多謝侯爺為我的名聲考慮。”

沈弗寒接著咳了好幾聲。

溫嘉月趕送上茶，見他喝了這才低聲問：“侯爺還好嗎？”

“不太好，”沈弗寒又咳了一聲，“頭很暈，嚨很，上很熱。”

溫嘉月將茶盞放下，小聲開口：“誰讓你昨晚用冷水。”

沈弗寒沉默了下：“不然怎麼辦？”

他看向，眸黯淡：“你不愿。”

溫嘉月別開臉，沒敢和他對視，堅持解釋道：“我子不適。”

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他知道點什麼，只是沒有揭穿。

心底卻又抱著僥幸，覺得他不會這麼神通廣大。

沈弗寒依然沒有反駁，閉上眼睛。

“我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