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半個時辰，沈耀屁顛屁顛地進來了。

“娘親，舅母，我背會了！”

沈弗念心頭一喜，轉念想起已經過了這麼久，頓時怒目而視。

溫嘉月勸阻道：“你別氣，蘇郎中還在外頭，被他聽見了，他豈不是知曉你裝病了。”

沈弗念一想也是，拍著口順氣。

沈耀歪了歪腦袋：“可是，蘇葉哥哥沒在外頭啊。”

溫嘉月怔了下：“沒在外頭？”

沈耀點點頭：“蘇葉哥哥去小書房找我了，教我背千字文，等我背會之后，他說要陪我玩捉迷藏……”

話還沒說完，他的肚子開始咕咕。

他便也不說這件事了，吃飯才是頭等大事，趕背起千字文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盈月昃，辰宿……”

沈耀搖頭晃腦地背完，得意道：“娘親，，舅母，我厲害吧！”

溫嘉月蹙眉向呆愣的沈弗念。

沈耀不滿地推了推娘親的手臂。

“娘親，我的燒呢；，你不許耍賴！”

沈弗念這才回過神來，問：“玩捉迷藏，然后呢？”

沈耀不滿道：“我想不起來了，我要吃燒！”

沈弗念看向芙蓉，讓去小廚房端來早已備好的燒。

沈耀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手也沒洗便開始大快朵頤。

沈弗念也顧不得罵他了，催促道：“吃完了就說！”

沈耀吃完一個大，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講了下去。

“蘇葉哥哥說，等我數完一千個數之后才能去找他，可是等我出來，蘇葉哥哥卻不見了。”

沈弗念聞言便哼了一聲：“裝神弄鬼！芙蓉，你派人把蘇葉過來，他肯定還在府里。”

溫嘉月心里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沒敢開口。

“對了娘親，”沈耀又想起一事，“蘇葉哥哥說，讓我照顧好娘親，他要去很遠的地方，你知道他要去哪嗎？”

沈弗念的心了下，繼而被氣憤所掩蓋，便也忽略了。

怒火中燒道：“他這是要畏罪潛逃？”

溫嘉月無奈道：“三妹，你這話說的可就沒道理了。”

“哪沒道理了，”沈弗念強撐著鎮定，“說不定他真的加了什麼害人的藥材，我要嚴查！”

見如此，溫嘉月搖了搖頭。

看來蘇葉是傷了心了，與其被趕出府去，不如自己離開。

想到這里，溫嘉月勸道：“既然他已經主走了，那你也不必大費周章地趕他出府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怎麼能一樣！”沈弗念憤恨道，“我還沒打他板子呢！也沒把他踩在腳底下！他憑什麼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離開了！”

氣憤之下，沈弗念派人去請錢老過來。

錢老納悶道：“蘇葉與老告別之后便離府了，說是主子的吩咐。”

沈弗念立刻問道：“他不是你的徒弟嗎，難道他沒有說他要去哪？”

錢老緩緩搖頭。

沈弗念跌坐回床榻上，目茫然。

沈耀后知后覺地問：“娘親，以后我是不是見不到蘇葉哥哥了？”

他還喜歡蘇葉哥哥的，總是笑瞇瞇的，比母老虎娘親溫多了。

有時候他還會背著娘親給他帶零吃。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蘇葉哥哥帶來了他最喜歡的燒，還讓他喊“爹爹”，他毫不猶豫地喊了。

當時他就在想，如果蘇葉哥哥真是他的爹爹就好了。

可是，蘇葉哥哥走了，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這里，沈耀悲從中來，頓時覺得手里的燒都不香了，一邊哭一邊吃。

“娘親，我、我要蘇葉哥……”

“閉！”

沈弗念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走了就走了，有什麼好留的！

沈耀不敢再喊，一邊搭搭地抹淚一邊吃燒。

溫嘉月將他哄了出去，這才擔憂地看向沈弗念。

“三妹，你還好吧？”

沈弗念覺得這話問的莫名其妙，反問道：“我哪里不好了？”

頓了頓，咬牙切齒道：“確實不好的，我還沒報復回去，他就這樣跑了！”

心頭堵著的郁氣無法紓解，讓煩躁又憋悶。

溫嘉月也不好再勸，又待了片刻便回去了。

走出常樂院，已是黃昏了。

天邊現縷縷的晚霞，漸漸將湛藍穹宇染橙黃。

回到正院，沒想到沈弗寒已經回來了。

他正換著裳，寬肩窄腰展無，見進來也沒避諱，反而愈發慢條斯理起來。

溫嘉月掃了一眼便像被燙到一般移開視線，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到今日沈弗念帶給的悟，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坐在桌邊。

沈弗寒低聲問：“去哪了？”

“去找三妹了。”

沈弗寒頷首道：“再陪我去一趟。”

溫嘉月愣了下：“做什麼？”

“從今日起教耀兒讀書。”

溫嘉月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三妹那邊怕是不方便，不如從明日開始吧。”

“怎麼了？”

“蘇郎中離府了。”

沈弗寒微微揚眉：“怎麼回事？”

溫嘉月正想告訴他，又拿不準他是否知曉蘇葉和沈弗念的事，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不答，沈弗寒道：“你放心說便是，他們的關系我早已知曉。”

他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因為他知道沈弗念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傻，蘇葉也不是王秀才那樣的人。

只是，若是想嫁給蘇葉，確實是有些困難的。

蕭家和沈家雖然好，但是沈弗念的事跡太過驚世駭俗，想來蕭將軍不會輕易接這樣的兒媳。

但是既然并未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給蘇葉，那就隨去吧。

見他果然知道，溫嘉月小聲嘟囔：“什麼都知道，這府里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嗎？”

沈弗寒頓了頓：“有。”

溫嘉月好奇地問：“什麼事？”

沈弗寒直視著，淡聲道：“你。”

溫嘉月心頭一，下意識攥了手指。

“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