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玫磨蹭了長時間才從盥洗室出來。

不出所料，安北辰就站在一旁的走廊上耐心地等，眉頭微皺，卻沒有毫不耐煩的樣子。

“走啦！”

因為了傷，慢慢地走上前，很自然地挽過他的手臂。

見過來，他的表稍微有些放松，一起回到了會客廳。

這個時間也掐得剛剛好，菜正好上齊，葉玫也不用再客氣觀了。

一邊給自己夾菜，余又看了看坐在自己邊的人。

安北辰小口咀嚼著，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彎了彎眼睛，笑著問道。

他回過神來，順勢夾了正好在面前的紅燜大蝦放在碗里，回道：“沒有，不錯的。”

葉玫不疑有他，也輕快地說：“哦，那就好，能被你認可，這廚師也得算國際水平了？”

“來，我幫你剝蝦。”

他難得沒有順著的話繼續科打諢，而轉手干起了實事。

轉眼間，葉玫的碗里就堆了許多紅白相間的細蝦，看起來賣相就很不錯。

夾起些許嘗了嘗，又問：“這麼好心的嘛？全部都給了我，不給自己留一點？”

他搖搖頭：“我嘗嘗味道就差不多，你等了一晚上，可不是盼著這幾口？”

“哎，你說的我好像跟那剛從荒漠里放出來的一樣！”

他低下頭，認真繼續著手上的剝蝦作，神專注，笑而不語。

忽而，又聽到他說：“如果我可以把我的所有都給你，你是不是就會一直在我邊？”

這句話有些煽。

如果換個場合，而不是在餐桌上，一定會認真思考一番這句話，當了真了還得和他辯駁一會兒。

但既然是聞著食的香味，葉玫便不加思考地回答了他：“如果你一直像今天這樣盡心盡力，那可是給跟我簽了‘餐桌上的賣契’，這輩子都要給我剝蝦哦。”

而安北辰又往碗里放了一些蝦，繼而認真地答應了：“好，一定會。”

言辭之懇切篤定，仿佛在做什麼莊重承諾一般。

他想，如果。

他們看似平行長的這二十年間里，其實也有因果集。

如果，有些往事即將突然重見天日。

如果這世界從來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歲月靜好，人善無欺。

在這些曲過后，你依然需要我。

我絕不會離開。

·

葉玫見他一直在幫做這些，撥完了蝦又開始對付蟹，蟹對付完了又找上了花螺。

是已經吃得個七八分飽了，但覺他還沒怎麼筷子。

總覺在去了一趟盥洗室過后，他眼底就埋了些心事，看似依然云淡風輕，反應卻沒之前那麼快了。

比如，他在喊了兩聲之后，依然沒有回應，還在忙著手上的事，眼神發直。

葉玫覺不對勁，只好出手來，隔著針織衫了他的肱二頭。

“欸，倒也不必這麼沉迷干活，都不應了，顯得我像個奴隸主一樣迫你。”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也從不會主多問。

大概是他工作上的事吧，葉玫覺得，他本來就難得出時間來陪一起參加婚宴，一時走神倒也無可厚非。

他回神道：“怎麼了，什麼事？”

夾了一塊肋排放在他碗里，說：“沒怎麼啦，你的老板現在已經吃飽了，希你拿起筷子好好吃飯。”

聽了的話，他摘下一次手套，難得微笑打趣：“我的老板，是你嗎？”

用力地點點頭，“沒錯，就是我。”

“我怎麼突然就為你的員工了？”

他剛剛聊天也太不專心了吧，葉玫腹誹道。

“你剛剛才說跟我簽‘賣契’來著。”

“嗯，對。”他微微頷首，“終制合同。”

葉玫端起果，大喝一口。反正剛剛新郎新娘已經敬過酒了，也不用再顧忌著留個杯底，轉而暢飲。

意猶未盡地咂咂，又有些憾地說：“真可惜，要是世界上都是像你這樣的‘好心人’，那該有多好啊……”

“我對你這是偏。如果我在你眼里還不夠特別，那只能說明我做得還不夠好。”他淡淡道，又順口提了一句，“這個世界又怎麼你了，讓你突然發出這樣的慨？”

葉玫搖頭晃腦，似嘆息：“我剛剛在臺上快要摔倒了，想要借力扶一下旁邊的人，誰知道竟然避開了我。”

語氣低落，垂下了眼睫。

腳崴那一瞬間，要說完全不心寒、不難，肯定是假的。

“應該不會有人刻意避開吧。”安北辰第一反應是有些不太認可的話的。

他沒什麼食，但為了葉玫，又吃了一些，一邊認真地聽說話。

“我也不知道。”葉玫說，“總覺這個繡球不至于讓們這麼瘋狂，旁的人甚至都踢到了我的鞋跟，不過幸好后面的生反應比較快，接住了我，不然我肯定得倒在那個地方……”

吃飽了來勁，話也變多了。而安北辰耐心聽著，突然神一頓，瞳孔。

“有人踢了你的鞋跟？”

“對啊，估計是太心急了，重心前傾，才施加到了我上吧。”葉玫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隨意猜測道。

而安北辰卻并沒有將這件事一語帶過，而是嚴謹地說：“你要不要再多回憶一下，當時邊的人都是什麼樣？”

因為在座的全是高中同學，彼此識，他們的說話聲音不算低，安北辰適時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針對意味，又換了個說法：“高矮胖瘦什麼的。一般人就算到了擁，也不會重心不穩到踢了鞋跟。”

而且，那人的腳力還真是不小，都能給葉玫猝不及防地整折。

這麼大的勁，國家隊男足都比不上一介搶繡球的流吧。

葉玫聽了安北辰的話，重新陷思考。

愈發覺得這件事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偶然。

反復回憶著，當時的畫面也在腦海中不斷復現，越來越清晰。

那時，本來就搖晃著快要跌倒，想找一個重心。邊的人卻非但不幫忙，還用了點力氣地甩開了。

后來，剛抬起左腳準備離這個漩渦中心遠一些，而那個時候，偏偏巧得很，有人就“不小心”大力地踢了的鞋跟。

這樣看準時機的下手，怎麼可能是巧合！

葉玫猛然抬頭，眼神收焦，目如炬。

直到，對上了遠楊晚清的那雙眼睛，空中似有火花閃過，氣氛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