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不速之客

付傾盯著晶屏上的老人, 頭戴黑爵士帽，著雕紋唐裝，兩撇白胡, 目炯炯，顯得神頭十足。

了眼睛, 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走眼後, 理了理著和頭發, 摁下開門鍵。

老人邁院門, 付傾快步笑臉相迎，“爺爺，您怎麽來了呀，我倆還準備後天出發回家呢。”

“說來也是巧，你公婆正好到濟州辦事, 路過蓮城, 我便想著閑來無事，順路來看看你們。”岑敬候拄著雕金龍的拐杖，慈眉善目地瞅著付傾。

“這是剛睡醒？”

面對岑敬候的疑問, 付傾也沒多想, 順口回應, “是呢, 我在電臺的工作是深夜檔，回到家磨蹭一下都兩三點了，所以白天很難早起。”

岑敬候在付傾的攙扶下，邊走邊哼氣道：“那臭小子讓你播深夜檔？自個兒媳婦也不護著點, 你放心, 爺爺好好說說他。”

“不是的，爺爺, 不關阿衍的事。”付傾慫著頭，越說越沒底氣，“明目張膽地走後門，會給阿衍添麻煩，我想靠自己。”

進了門，岑敬候一路走到沙發旁落座，裏時不時地誇獎善解人意，付傾聽著覺得之有愧，找了借口去廚房泡茶。

從櫥櫃裏翻出上回從慕家帶回來的茶葉，趁著燒水間隙，地拿出手機，給岑博衍發消息。

【爺爺來了。】

水燒開的那一刻，同時收到岑博衍的回音：【我盡快回來。】

付傾怔了怔，正想跟他說，其實也不必，只是單純知會他一聲。

話還沒發送出去，客廳便傳來岑敬候的說話聲：“丫頭，這電視怎麽打不開？”

付傾火急火燎地撂下手機，先去客廳幫忙開電視。

電視開啓後，付傾按照岑敬候的心意轉好臺，看著電視裏播放的戰爭片，岑敬候來了興致，裏一個勁地分兒時經歷過的戰和過往。

一時間，付傾將泡茶的事拋于腦後，等一小段劇結束，廣告播進來，岑敬候緩慢地站起，“看累了，歇會兒。你帶我參觀參觀屋子如何？”

付傾急忙攙扶著他，腦子裏沒多想，只管任由著老爺子想去哪兒，便跟去哪兒。

一樓很快參觀完，乘著電梯去往二樓，岑敬候先是進了岑博衍的主臥，他放眼一圈，捋了捋下一小撮胡須，角向下拉著，“這窗臺，整得跟張小床似的。”

付傾心下一懸，發現老爺子關注的點跟常人不同，前兩日搬出去的時候太過著急，也沒想到要把窗臺的裝飾品拆了。

接下來，岑敬候的話更是讓啞口無言。

“你倆不會一直都在分房睡吧？”

“我……”

張的氛圍下，腦子裏的思緒仿如生鏽的齒，卡著無法轉，付傾支支吾吾半天，耳邊卻驀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停止。

付傾回過頭，一眼見出現在門外的男人，他氣息不穩，額前的發有些許淩，看樣子像是匆忙跑回來的那般。

“爺爺，您過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岑敬候用拐杖敲了敲地磚，視線越過付傾，瞪眼瞧著他：“提前告訴你，是好給你準備找理由搪塞我是吧？”

“爺爺，窗臺是我特意鋪給傾午後小憩用的。”

“對對對，我平日裏就喜歡在這兒看看書，喝喝茶，視野好。”

付傾喜笑開地迎合著他的說辭。

岑敬候繃著臉，再走近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真的不是因為吵架了？”

“沒吵架，阿衍疼我都來不及呢。”付傾說著摟住他的腰，小鳥依人般地靠上他的肩頭。

見兩人眉目傳的模樣不假，岑敬候臉稍緩，他拄起拐杖，繼續查看。

在經過付傾房門前時，嘎然停下腳步。

他朝著門把出手，下一瞬，付傾閃擋在門前，角勾起180度微笑，“爺爺，這間是我的書房，有點……您……”

岑敬候收回手，眼睛微瞇，頜首：“如此，那便罷了。”

二樓剩餘兩間客房均未住人，三樓的房間甚至連床都沒有，岑敬候草草看一眼岑博衍平時辦公用的書房，連門都沒進，折返回一樓。

-

付傾在落地窗前搭好棋盤，陪岑敬候下棋，期間阿姨來家裏做飯，岑博衍由于提早下班，只好把公事挪到家裏做。

偌大的客廳裏，氣氛平和。

臨近午飯前，一戰局結束，付傾險勝一個子，岑敬候眉開眼笑地贊嘆，年輕一輩的孩子裏，拎不出有如此好棋藝的人了。

就憑下棋這事兒，岑博衍看出，岑敬候對付傾的喜程度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持續到飯桌上，岑敬候多次回味起剛剛那盤棋局，一個勁地把話題圍繞在棋路上。

付傾夾起一只油燜大蝦，放進岑博衍的餐盤裏，揚了揚眉：“阿衍，我想吃，你給我剝。”

阿姨站在一旁，見狀，湊上前：“太太，我幫您剝。”

剎那間，岑敬候頓住裏未講完的話，用趣味的眼神打量岑博衍，期待他的舉措。

油乎乎的大蝦，會讓指尖沾滿海鮮的腥臭味，他心做了一番心裏鬥爭後，一字一句像是從牙裏蹦出來的，“不必，我來。”

付傾憋著笑，給岑敬候的碗裏添個，“爺爺，吃。”

面前的兩人其樂融融地聊天，岑博衍的臉愈發沉。

待整盤蝦剝完，岑博衍立刻進衛生間裏洗手，他用洗手將指幹淨，沖了好幾遍清水。

鏡面上，付傾不知何時站在他後，手裏端著水果盤，倚靠著門框，笑意濃濃地說：“阿衍，辛苦你了。”

他擰水龍頭，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凸起，他下顎線繃著，出吸水紙手，轉經過旁時，帶著一陣風，“哦，岑太太不就是為了報一箭之仇麽。”

付傾一愣，表現的有那麽明顯嗎？居然被他一眼看穿了。

跟著他走過的腳步一路行至客廳，付傾把果盤擺在岑敬候面前，見老爺子津津有味地看電視，不好直白地開口詢問老爺子什麽時候走。

于是，隔空對岑博衍使了使眼。

岑博衍瞟了一眼牆面上的掛鐘，淡淡地開口：“爺爺，傾給您挑了套茶，一會您回去的時候正好帶上。”

岑敬候握著遙控的手一頓，目朝他斜斜瞪去：“臭小子，那麽快就想趕我走？我這趟來，就是為了跟你們一起過個中秋，正好借此機會與親家見個面。你一直不提這事，也不想想多委屈我們丫頭。”

不委屈，一點也不委屈，付傾在心裏吶喊著，皺著臉繼續給岑博衍使眼。

男人一臉漠然，付傾生怕他記著剝蝦的仇，悄地雙手合十，無聲對他說，拜托拜托。

“我已經去過了，該給的禮數，一分不。”

付傾眼裏一然，細細地品他話裏的意思。

他登門帶的禮裏，還有現金？

“那能一樣？雙方長輩見面，這才是禮數。”岑敬候吹了吹胡子，抓起拐杖，敲了敲地面，“這事就這麽定了。”

岑博衍接下來的說辭全噎在嗓子眼裏。

爺爺的犟脾氣他比誰都清楚，這一趟本就是有備而來。

付傾沉默了一陣，虛晃的目來回在兩人上來回轉，老爺子態度堅決，岑博衍確實是盡力了。

畢竟老爺子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米還多，怎可能是那麽好糊弄的。

木已舟，站起，“爺爺，我去幫您收拾房間。”

“怎能讓你收拾。”岑敬候轉向岑博衍，又開始數落，“這麽大的屋子，你連個打掃衛生的人都不請？”

“爺爺，是我不習慣有外人在，幹預我們的二人世界。”

付傾一番說辭，令岑敬候心頓然愉悅，他應和著：“對對對，二人世界好。”

把老爺子哄高興了，t付傾麻溜地上二樓，先回自己的房間忙著收拾床，將枕頭、被子統統搬去主臥的床上，桌面整理得當，再把祁筱蝶的三本籍從書架上取下。

拽出書本的剎那間，其中一本的書頁掉落出一張卡片。

付傾撿起來瞥一眼，卡片上亮紅的字眼，“李老師的速班”現在僅需8888。

冷冷一笑，啥玩意。

隨手扔進垃圾桶裏。

接著把三本籍塞進屜，落了鎖，原本以為有這三本書的輔助會事半功倍，沒想到如今仍舊未能徹底征服岑博衍，長嘆一口氣。

突然一個念頭在腦子裏閃現，付傾急忙從垃圾桶裏掏出剛剛扔掉的卡片，笑意攀升到角，彈了彈上面的灰塵，像寶貝似的揣進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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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傾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岑博衍推門走了進來，揚了揚眉，拍幹淨掌心，主向他出友好之手，“先前的事，是我唐突了，現在大家都是一繩上的螞蚱，和好吧！”

岑博衍輕哼一聲，所有事在這裏，皆變易那般，他甚至很想剖開的膛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黑心肝。

付傾的手在空中懸了半天，眼前的男人不僅漠視了的求合，還扭轉腳步，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付傾快速追了出去，喊住他：“挨，你去哪兒呀？”

“上班。”

回頭一眼房，心做著取舍，獨自留在家中應付岑敬候，真的辦不到啊。

想了想，心急如焚地追上他，“等等我，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