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nbsp;nbsp; 第 43 章

◎嚇死我了◎

天依舊灰蒙蒙的, 沉又悶熱，園子裏聒噪的蟬鳴不停。

福宮的偏殿裏擺著幾大盆冰，飄著裊裊寒氣, 前來給蕭宴玨換藥的太醫方拎著藥箱出去。

這段時日梁貴妃為了治好兒子的，遍請宮宮外名醫，可個個都是說, 只能恢複行自如，但想習武騎馬是不能了。

大晉雖是以文治天下，可近幾十年來，外族頻頻來犯，這世家大族乃至皇子世子哪個不是文武雙全的？

更何況他們梁家還是靠軍功起家的。

坐在床榻前給兒子遞著藥的梁貴妃肅著一張臉，勒令道：“你這雙怕是不能習武了, 往後可更加要在學問上下功夫，我朝終究還是以文治天下......”

靠坐在床榻上的蕭宴玨端過藥碗一飲而盡，打斷梁貴妃的嘮叨, “知道了知道了......”

心裏卻是嘀咕, 習武多累啊，如今因禍得福往後再也沒人著他去演武場了正好！

梁貴妃繼續不罷休, 念叨著：“你就會敷衍母妃，你可做到一次給母妃看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惹禍事！”

蕭宴玨放好碗，不耐煩地轉移話題道：“母妃, 孩兒已經好多了，想挪回承暉宮。”

他行不便被困在病榻幾日，心中本就煩悶，母妃卻還時時在耳邊數落他的過錯。

如此還不如搬回自己的承暉宮養病, 聽他房中那幾個小丫頭溫聲語哄他, 總比聽母妃的嘮叨好得快些。

恰好這時梁貴妃的心腹宮如月神匆匆進來, 一副有要事要稟的樣子。

梁貴妃沒好氣地瞪了這個兒子一眼，留下一句“晚些我便差人送你回去，”便回了正殿。

知子莫若母，梁貴妃如何不知這兒子打的什麽主意，但趁著這兩日，已將他的房中人散盡。

蕭宴玨如今唯有苦學這一條出路，可斷不能再讓那些鶯鶯燕燕哄得他不學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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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裏的主位上，聽完如月稟報的梁貴妃慌了神，滿臉不可置信：“怎麽可能！當年本宮連太後都瞞過去了！”

如月是梁貴妃的陪嫁，當年梁貴妃謀害皇後難産之事知曉全。

躬解釋道：“娘娘，此事怕是不假，今兒個一早，我們在浣局的人親自來傳的消息，若真是太子在重查此事，娘娘可要想好應對之策。”

如月說完，屋靜了片刻，瑞金香爐裏吐著裊裊輕煙。

“留著夏婆子一命這麽多年，本宮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梁貴妃有些抖地抓了抓雕刻著雲紋的朱漆扶手，鮮豔的紅輕啓，緩緩道：“殺吧......”

“是，奴婢保證定會萬無一失，不留活口。”如月得了令，立刻下去辦差。

夏婆子其實早就該死了。

如月走到殿外擡頭了灰蒙蒙的天想，娘娘總是在不該心的地方心，比如明知縱著六皇子只會越來越不，可卻念著是來之不易的兒子一再縱容。

比如當年明知留著夏婆子會後患無窮，但還是念著是自己母親的族妹心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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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一日，到了黃昏時分天就黑了。

夏姑姑今日已去打探清楚，這宮中本就沒有什麽家小姐被貶為奴。

阿蓁本就不是什麽家小姐，反倒是聽聞最近太子的寵婢好像就阿蓁。

看到太子這兩個字眼，夏姑姑頓時坐不住了，扔了姐妹的信報就往柴房去。

阿蓁已在晌午後將那首飾的樣式的畫好，準備晚些巧玉來給送吃食時將那畫給巧玉送出去。

可沒曾想，左等又等，先等來的是夏姑姑。

阿蓁將袖中的畫紙藏好了些，看著夏姑姑打開鎖著柴房的鎖鏈進來，喊冤道：“姑姑，我是冤枉的，你都關我兩日了就放了我吧！”

夏姑姑將門合上，轉冷笑一聲，上前騭著臉，直接質問道：“我已查清楚，你本不是什麽家小姐，說！是誰派你來的！是太子嗎！”

阿蓁羽睫了，微張，沒想到這麽快就暴了，還是太笨了些。

斂起臉上無辜的笑意，稍稍後退了兩步後鎮定反問道：“那夏姑姑又是做何問我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呢？還有你的暗裏那些銀子和你本不能在這宮裏的戴的首飾又是從何而來？”

夏姑姑瞇起了周圍滿是皺紋的眼珠，森道：“你果然都看見了。”

“既然我都看見了，姑姑就跟我說說這東西的來由吧！”

柴房裏只燃著一豆微弱的油燈，幽暗的照下，阿蓁看著夏姑姑帶著殺意的眼神有些恐懼，但還是強忍著想問出夏姑姑的話。

“據我所知，姑姑當年是伺候皇後娘娘不力被太後貶來的這浣局的，難不太後罰了你又給了你賞賜不？”

“當年皇後娘娘難産而亡是不是和你有關！”

阿蓁努力做出一臉兇的樣子，可那張稚如孩的臉本嚇不到活了一大把歲數的夏姑姑。

“我如今就是跟你說與我有關又如何？”

夏姑姑角帶著一抹狠的笑，從袖中掏出一一丈長的麻繩，上前往阿蓁的脖子上勒，“說了你也沒有命出去報信兒了！”

阿蓁弱，哪裏是幹了多年活，高壯的夏姑姑的對手，沒掙紮兩下便被勒住了脖子，只能死死用雙手將繩子往前拉給自己息之機。

兩人在屋都使出了渾的勁兒在對峙著，全然不知，柴房外的門窗下都被人澆上了油，幾簇火苗沾到了油，倏地竄起。

巧玉過來給阿蓁送吃的時，遠遠瞧見柴房燒起來時嚇得丟掉了手中饅頭，狂奔過去將柴房的門推開。

卻看見的是險些要將阿蓁勒死的夏婆子，不知哪來的勇氣，立即從地上掄起一柴朝夏姑姑的頭敲去。

夏姑姑當即暈了過去，手一松，阿蓁得了息之機，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著氣。

巧玉看著火漸起，立馬過去扶起阿蓁，將拖拉出來。

火勢漸漸大了起來，巧玉看著地上的阿蓁無恙之後立即去大聲喊人前來救火。

阿蓁看著火紅的火苗竄起了許久才想起夏姑姑還在裏面，現在還不能死！

急得立馬又往柴房裏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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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阿蓁那日回了司膳司後，蕭宴祈總覺得這東宮裏空落落的。

雖然前幾日他是冷著不見人，可人總歸是在東宮裏的。

他在長樂殿的次間裏伏案時還是能聽見小姑娘跟虎子在廊下嬉鬧的笑聲。

或是他晚間從宮外回來時還是能看見亮著燭燈的屋子。

若是回來得晚，他運氣好還能瞧見打開軒窗，素著一張小臉對鏡絞著一頭墨發，然後在瞧見他的冷臉後會撅著小將窗戶合上，假裝沒看見他。

可如今人不過是離開幾日，卻靜得像是從沒來過這裏似的......

夜風寂寂，天上不見一粒星子。

蕭宴祈下值回來看見虎子自己蜷在正殿的門檻上打盹。

他彎腰將貓抱了起來，又狀似隨意問：“那丫頭在司膳司怎麽樣？快回來沒？”

聞言，榮進的三山帽下直冒冷汗，他躬低著頭眼神躲閃道：“回殿下，快了，快了......”

這已經是這兩三日太子不知第幾回“狀似隨意”問了。

越問，榮進越心虛。

正以為又糊弄過去時，只聽太子擼了兩把虎子的腦袋，邊往殿走邊吩咐道：“明早便去傳回來，這都去了幾日了？虎子都要瘦了！”

榮進在後頭覷著那只在太子懷中胖得都要溢出來的貓，心裏雖在嘀咕著太子這拙劣的借口，但上還是應了聲：“是。”

同時心中也在犯愁如何把阿蓁勸回來，以那丫頭的子怕是沒查清楚是不會回來的。

可不出一刻鐘的工夫，他派去守在浣局周圍的一個小太監給他傳來浣局柴房失火，阿蓁被關在裏頭的消息時，令他連愁的心思都沒了。

他立刻連滾帶爬去了偏殿裏找太子求救，再簡單將他們這些日子悄悄謀劃的事言明。

太子在偏殿用飯，看榮進跌跌撞撞闖進來聽到他說阿蓁此刻被困火中時，心髒驀地了一拍，待反應過來榮進說了什麽後，立馬起出門。

聽著榮進跟在後解釋整件事的原委時更是鐵青了臉，他看著榮進，眼中怒火滔天，咬牙切齒吩咐道：“先去救人要！你立刻帶人跟上！”

長樂殿前還停著方才蕭宴祈回宮時的馬車，他急匆匆跳了上去，丟下這一句話後便親自駕著馬車往浣局去。

漆黑的夜幕下，馬蹄踏踏，車轆轆。

蕭宴祈不斷著馬鞭，馬車在宮道上飛速前行，夜裏隊巡查的侍衛若不是躲得快，險些被撞飛。

就這樣一路疾馳終于到了浣局前，蕭宴祈縱下了馬車，往裏面冒著濃煙的那奔去。

浣局現下人來人往全是提著桶來來回回去滅火的，加之天黑，蕭宴祈這會兒雖還穿著太子的蟒袍，卻沒人注意到。

等他跑近，看到那間火苗竄得有人那般高，已經燒了一半的柴房時，腳下不穩地踉蹌了兩下，雙有些微微發抖。

戰場刀劍影，他曾幾次險些死于敵將的長槍下，可從沒有一刻心裏是這般恐懼的。

他木訥地拉住一個從旁跑過的宮，聲音有些抖問：“那柴房裏可有人......”

“聽說有個犯了事的小宮在裏面，阿蓁的。”那小宮也是才趕來救火，并不知曉實，被人扯住這麽問，隨口就將道聽途說的話說了。

聞言，蕭宴祈的心像是驟然被人狠狠拽了一下，又被空般，險些呼吸不上來，腔用力地起伏著，灼灼火映照的眸變得猩紅。

他擡步就要往裏火裏沖去，那小宮才認出了這袍，攔住了太子，大聲喊道：“太子殿下，別再往前！危險！”

周圍的人看到有人要往大火中闖去也上前攔著，才認出了太子，雖詫異太子為何出現在這，但都一聲聲太子地勸著。

“殿下！你怎麽來了？”

一聲聲的阻撓中，蕭宴祈捕捉到了後一道悉的綿綿聲音傳來，他耳尖了，帶著希冀轉。

所幸，老天爺沒有讓他失。

不遠那個穿得破破爛爛，渾髒兮兮，臉上還被熏得黑黢黢的小人兒不是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又是誰？

阿蓁方才將夏姑姑背出來時扭了腳，這會兒為了不擋著人救火，正蜷一小只坐在角落邊一塊小木柴上。

聽到這麽多人喊太子時，驚詫地站了起來，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太子。

蕭宴祈方才那被空的心像是突然又被填滿，他抑制不住上揚的角，猩紅的眸子變得神采奕奕。

他沖過去將人一把擁進懷裏，力道大得要將人與他嵌為一。

他躬將腦袋埋在阿蓁的肩頸，與阿蓁的臉著，像是失而複得般，一下又一下用自己的臉蹭著阿蓁的臉，著溫熱鮮活的。

裏後怕地喃喃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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