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花結

chapter 2

餐廳裏, 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傳出，大罵對面的賀行嶼：

“臭小子，臭小子, 好你個臭小子啊！這麽大的事瞞我到現在, 你要氣死我啊？！”

賀行嶼扯起角：

“嗯，要氣死了, 都咧到耳後了。”

老爺子聞言笑得停不下來, 止不住的開心, “你們沒騙我吧？不是故意哄我開心吧？要是假的我真的要氣死！”

賀行嶼轉眼看向霓音：“你覺得音音會配合我用這種事騙你？”

霓音面頰泛紅：“爺爺，是真的。”

賀中安的心宛若坐過山車，高興得快昏厥過去了：“好好好！！特別好！！非常好！！”

沒想到賀行嶼一句話不說，直接悶聲幹大事, 把他最滿意的音音“拐”回來了，含笑數落：“你和音音什麽時候開始的也不和我提前知會一聲, 害我每天為你終大事碎了心，還老想著撮合你和溫小姐，音音你也是, 虧得爺爺下午還讓你幫忙參謀一下其他孩子, 我這差點壞了大事了！”

霓音赧，賀行嶼說之前在等霓音考慮，而且他早就說了對溫霏不興趣, 老爺子說他哪裏知道背後還有這麽多事, 要是早知道，其他孩子他就不考慮了, 音音自小就是他最滿意的。

老爺子沒想到賀行嶼會突然轉了子：“想不通, 當初我讓你結婚你死活不結，這是太打西邊出來了, 木魚腦袋突然開竅了啊？”

男人挑眉：“您要不同意，那我們再考慮考慮？”

“誰說我不同意了，別考慮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多年夙願竟然會有實現的一天，賀中安恨不得讓事進展如坐上火箭，說過幾天就帶著賀行嶼去傅家提親。

霓音還有點沒太反應過來，懵懵然：“我還沒和我爸媽、爺爺講過，他們還不知道呢。”

“無妨，現在說來得及。”

飯後，賀中安風風火火打電話給傅家老爺子，那頭傅祥庚只覺得他在開玩笑，打趣他：

“音音要和阿嶼結婚？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你又做什麽夢呢，還惦記我孫。”

賀中安說千真萬確，現在兩個孩子都在他旁邊，霓音臉紅接過手機，證實了此事，那頭傻了，霓音正不知該如何解釋時，賀行嶼朝示意，拿過了手裏的手機。

“傅爺爺好，我是行嶼。”

男人聲線穩重讓人心安。

霓音臉熱，就見他對那頭簡單說明了況，“這件事在電話裏講未免顯得不重視，我想等會兒登門拜訪，您看方便嗎？”

登門拜訪？？

說了幾句，通話結束，電話那頭，正吃著水果的傅祥庚，擡頭看向旁的管家；“剛剛我沒聽錯吧？是音音和阿嶼的聲音？”

管家也懵了，可那聲音明顯是千真萬確，“老爺，沒錯，是他們……”

“什麽況？？？音音和阿嶼要結婚？！”

“音音小姐和賀先生不是之前沒什麽故事的嗎……”

“我懂了！！！”

傅祥庚一拍腦袋反應過來，“我說呢不對勁！你沒看上次音音生日，他給音音準備了煙花秀，還給送什麽針，我聽別人說那針是他在一個拍賣會花高價上拍下的——”

傅祥庚頭腦風暴：“這倆孩子當初吵著鬧著要取消婚約，這下又是後悔了？！”

“說不定是小小姐分手後，又重新和賀先生看對眼了呢？老爺，這可是好事啊。”

“這是差錯天注定啊……”

冷靜消化了好幾分鐘，他給傅司盛和霓映枝打電話，制激：“你倆，現在就回老宅一趟，有要事商談。”

這語氣從未有過的著急，夫婦倆疑：“怎麽了爸？出什麽事了？”

“阿嶼說要來家裏拜訪，音音和他在一塊兒。”

傅祥庚深吸一口氣：“他倆說，要結婚。”

倆人：？？！！

-

室外月朗星稀。

賀行嶼t和霓音走去賀府門口。

“我跟你回家一趟。”

賀行嶼說著，至于賀中安，他行不便，所以等到下次提親再去。

霓音聞言，心跳怦怦：“這麽著急嗎……”

“他們都知道了，還不去麽？”

他垂眼看，低笑聲落在耳邊：“而且要娶傅家的掌上明珠，我肯定得拿出態度和誠意。”

霓音耳麻，也沒法兒拒絕：“那好吧。”

出門上了車，勞斯萊斯平穩行駛在夜下。

車上，霓音被這猝不及防的事發展節奏沖擊得人還是懵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家長。

指尖輕絞，旁邊傳來調侃男聲：“去你家，怎麽覺你比我還張？”

“……”

霓音赧，“主要是我不知道等會兒該怎麽說……”

賀行嶼嗓音低低：“不用擔心，這些都給我，我和他們說清楚，嗯？”

霓音發現從小到大，無論何事，只要他在旁，就不用擔憂心。

心口踏實下來，點點頭：“對了，這幾天我哥國外參加個什麽賽車的比賽，他今晚不在。”

“我遲些和他打電話說一聲。”

“不然再等等？等他回來再告訴他吧……”

他比賽期間不希被打擾，怕他一激又趕回來，又耽誤他的事，還是等這件事八字有一撇再提吧……

到傅家老宅門口，兩人下了車，保姆前來迎接，說傅司盛和霓映枝已經來了。

像是第一次帶著男友回家見父母……

霓音腦中暈暈，臉上遲遲沒褪熱，頭頂落下賀行嶼聲音：“是不是後悔了？”

擡眸對上他眼，男人黑眸暗含熾熱：

“要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霓音心翻騰，幾秒後平靜下來，出聲：“沒後悔，我已經考慮好了。”

雖然張，到現在卻沒有後悔過，既然能提出來，就已經想清楚賭一把了。

說他們走吧，賀行嶼把手臂遞給，聲言：“腳還痛嗎？挽著我。”

“沒事我能走……”

他似笑非笑：“既然要結婚，不得在他們面前表現得親近點，不然他們怎麽相信？”

臉頰微熱，幾秒後擡手挽住他胳膊。

子近，如那般。

和他往裏走，臉頰微垂，長發蓋住如蝦的耳朵。

走進別墅，客廳的傅祥庚和夫婦倆正在焦灼等待，看到他倆這姿態，原本狐疑現在更是呆住，霓映枝先注意到霓音的腳，“音音，你這腳怎麽了？”

“不小心崴了……”

“怎麽回事？”

霓映枝連忙上前把牽坐到沙發上，霓音說沒事，賀家的醫生已經給看過了。

賀行嶼和三位長輩問好，傭人幫忙把他帶來的大包小包禮盒放下，兩家早已格外稔，但每次的禮數賀行嶼都做得很周全。

坐下後，傅司盛看向賀行嶼：“阿嶼這是剛從國外回來？”

“對。”

“最近工作忙嗎？”

賀行嶼應著，雙方寒暄幾句，突然沒了話題，傅家夫婦探究的目在兒和賀行嶼之間掃，言又止。

氣氛微妙間，賀行嶼溫和有禮主開口：

“傅爺爺，傅叔傅姨，今晚前來是想同你們商議我和音音的事——我想娶音音，希能得到你們的同意。”

他開門見山，直主題，三人一震。

霓音心口微提看向旁的他。

男人說霓音分手後，他們接了一段時間，覺得雙方彼此適合，加上以前定過娃娃親，便想著恢複婚約。

上個月私底下他和霓音提過，讓考慮考慮，今天出差回來後表示同意，他們才想把這件事告訴雙方長輩。

男人解釋了來龍去脈，霓映枝驚愕看向霓音，後者乖乖點頭：“是四哥說的這樣。”

霓映枝沒想到自己前兩天隨意冒出的念頭竟然真的發生了，回頭一想最近倆孩子確實走得很近，忙不疊嗔兒現在有這麽大的心事了：

“你怎麽一點消息都不跟媽媽？我都不知道你和阿嶼私底下還有這一茬。”

霓音臉紅，說一開始沒考慮好，怕說出去了尷尬。

賀行嶼把那晚對霓音的許諾也告訴了三人，表明自己的態度，同時也很誠懇地提到了自己到了適婚年齡、賀中安催得的原因。

他說完，三人的震驚都消化了幾分，傅司盛看向賀行嶼，問了和霓音同樣的問題：

“阿嶼，你想結婚我能理解，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是選擇我家音音？”

賀行嶼說家庭原因他不用贅述，最重要的是因為霓音本，“我想音音的優秀你們比我更清楚，從小就像個小太，樂觀可，純真善良，不管何種環境都沒有被這個利熏心的社會影響，有很多芒是我不曾在別人上看到的。”

賀行嶼和霓音是不同的人，活在充滿的家庭長大，純粹幹淨，保持初心，而他從小活在破碎的家庭和家族權利的明爭暗鬥中。

在黑暗中的人，誰不。

“而且從小就很優異，有目標有追求，很勤，我沒有很認真去想過，但隨便一講，都能列出很多。”

霓音聞言微怔。

聊了許久，最後傅司盛說茲事大，他們要慎重考慮一番，賀行嶼表示理解。

他準備離開，霓音說送他出去。

到院門口，賀行嶼把攔下，“別送了，腳崴了走點路。”

“四哥那你回去慢點。”

四下無人，院中的桂花樹在兩人上落下斑駁影，賀行嶼垂眼對上瑩瑩發亮的眸子，淡淡勾起角。

一臉懵，“你笑什麽？”

“沒什麽，有什麽事和我說。”

“嗯……”輕聲咕噥，“四哥，今天那些話，你是不是憋得勉強的？”

“哪些話？”

“就說我的優點。”

說之前在宋詹口中，他總是誇懂事乖巧這些利他好，卻很會提及本。

賀行嶼淡淡勾，他對上目：“我說的都是是發自心，霓小姐，你有沒有我說的那麽好，你自己不知道麽？”

霓音眼睫輕扇，心頭塌陷，就聽他淡淡嗓音落下：“有些人不懂珍惜罷了。”

霓音呆住，心河隨之被攪更甚。

賀行嶼讓回去休息，目送他離開後，霓音轉看到霓映枝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

仿佛是小告別完被父母抓包……

霓映枝過來攙扶，故作失嘆氣：“果然是大不中留，現在的心思媽媽都猜不到了。”

霓音臉紅，“沒有……”

回到室，傅司盛正和傅祥庚聊著，霓音的婚事是家裏最重視的，傅司盛問霓音心裏是否真願意，“阿嶼有沒有私底下迫你，或者和你說了什麽？”

霓音懵然搖頭，“從來沒有，爸，四哥不是那種人你應該清楚。”

傅司盛說他不是懷疑，只是關系到霓音的事，他不得不慎重。

聊完天，晚上三人留在老宅休息，臥室裏，霓映枝見丈夫面微凝，“你是不太同意嗎？”

傅司盛嘆氣，“阿嶼這孩子我當然喜歡，各方面都很優秀，但是他心思比較深沉，讓人看不，他在商場上也是頗有城府的，我就是怕……他想娶音音的原因沒那麽簡單。”

已經有個宋詹讓霓音傷了，如若賀行嶼不疼，他們的寶貝兒婚後該怎麽過。

他們傅家足夠給霓音撐腰，不需要什麽有經濟實力的男方來匹配，只求對方能對霓音真心實意，讓開心幸福。

霓映枝聲道：“我們從小看阿嶼長大，他是個好孩子，他現在格也是被家庭影響的，我覺他對音音上心的，之前音音在網上攻擊，他理的速度比我們都快，甚至撤資了姚志業的電影，他要只考慮利益會這樣嗎？”

傅司盛沒說話。

“明恒足夠與森瑞抗衡，真要發生點什麽我們肯定能給音音撐腰，而且我們家和賀家關系擺在那裏，阿嶼不敢不對音音好。”

“怎麽，平時你那麽寶貝，現在倒是同意嫁人了？”

“倆孩子今晚態度你看不出來嗎？”

霓映枝想到什麽，揶揄道：“而且當初你娶我的時候不也對我沒什麽？要這麽說，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

傅司盛笑著握住的手，“現在很。”

霓映枝靠在他肩頭：“所以我覺得恢複婚約這事，是可以考慮考慮。”

-

答應結婚後，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像按下了倍速鍵，完全剎不住車，霓音自己都得好好消t化一番。

一個晚上，輾轉反側，沒怎麽睡好，腦中全是賀行嶼在父母面前對他們的許諾。

像是心頭烘烤著一團棉花糖，勾纏起縷縷的甜味，說不清道不明，融化一片熱意。

換做從前，怎麽會想到有一天會是賀行嶼說要娶。

因為《暗夜》拍攝已經到了尾聲，戲份不多，導演又得知崴了腳，就給放了幾天假。

賀行嶼給發信息，說出差回來公事積許多，霓音表示理解，讓他先忙。

在家修養著，三天後，賀中安來家裏吃飯，他很霓音的腳傷，說給請了一個很好的治療崴腳的中醫推拿醫生，給看一看。

下午霓音被接去了賀府，和賀行嶼發了信息。

男人回道：【開完會我就回去。】

霓音應了聲，到賀府後看著醫生，幫按後又開了藥。

遲些時候，賀行嶼回來時，霓音正在二樓的茶室練琵琶。

剛彈完一首《陌上桑》，擡眸就見賀行嶼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正倚著門看向。

倏地一怔，“四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出個聲……”

他走進來：“琴聲婉轉，聽得迷，不敢打擾。”

自作為大家閨秀被培養，霓音琴棋書畫樣樣通，靦腆笑：“你就別打趣我了，平時很練，技藝都生疏了。”

“人配琴，已經是賞心悅耳。”

霓音被他逗得耳熱，把琵琶放回琴盒，賀行嶼問：“不彈了？”

“等我稍微再練練，以後再彈給你聽……”

嗓音糯，賀行嶼垂眼對上清澈如波的雙眸，總覺得如今的“以後”都變得開始讓人期待。

“好。”

倆人坐到茶桌前喝茶，正聊著天，誰知來了個不速之客。

管家過來敲門：

“先生，有人找您，是溫氏集團的溫霏小姐。”

霓音喝茶的作頓住，賀行嶼眼底的意褪去，眉關微鎖，“有事麽。”

管家低聲音道出實：“昨日老爺子把您和霓小姐投意合的事告訴了溫家，算是婉拒了對方，今兒不知怎麽，這位溫小姐又找過來了，說想和您好好談一次。”

賀行嶼默了默，平靜無瀾放下茶杯：

“你請進來。”

管家應下離開，霓音怕尷尬：“四哥，那你們聊，我先去……”

“沒事，你坐著。”

賀行嶼對上微愣的眼，溫聲言：“我和之前談的沒有什麽是需要瞞你的。”

他語氣頓了頓：“而且我們要結婚，我和也該避點嫌不是麽？”

他不想給霓音一點點多想的機會。

霓音心頭翻滾，抿了抿被茶湯潤過的飽滿紅：“那我去屏風後面喝茶？你們聊，我能聽到，我就不出面了，怕溫小姐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