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浪漫

chapter

“大一剛進學校的時候, 賀行嶼就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了，績好又長得帥，還是京市賀家的大爺, 想追他的生從這樓排到那樓, 但是他全都拒絕了，有個外語系的妹子很大膽, 追他追得特別猛, 鬧得人盡皆知, 賀行嶼拒絕後，堵在教室門口，當衆找他要一個理由。”

“當時很多同學都聽到了，那也是賀行嶼第一次說了理由, 他說——他有喜歡的生了。”

有人覺得他在騙人，外語系生從小也是天之驕, 不甘問他說喜歡的孩子是什麽樣的，是不是要拿出來對比一下。

當時全場嘩然，只見賀行嶼掀起眼皮看一眼, 通過鏡片的黑眸淡漠無瀾, 只說了淡漠一句：

“沒有比較的必要，沒人能比得上。”

這句炸的話在全學院傳開，所有人都在好奇賀行嶼喜歡的孩子到底是誰, 大家也想看看賀行嶼邊什麽時候會出現那個生, 可是直至大四畢業，他仍舊沒朋友。

“大二那年, 有一次在宿舍我看到阿嶼在看手機裏一個孩子的照片, 梳著馬尾，穿著校服, 抱著花和畢業證書，笑得很好看，我說是不是就是他喜歡的那個孩子，他沒說話，直到大四散夥飯，那晚他喝多了，我又問了一次——

他當時只說了一句，不喜歡他。”

趙嘉澎看向霓音：“前幾天你趕來醫院，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照片裏的孩子就是你。”

“或許阿嶼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是從大學開始，他的心裏就只有你，過了這麽多年你倆結婚了，還這麽好，我替他到開心，因為他終于娶到了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t”

趙嘉澎詫異：“我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告訴你嗎？”

……

半晌送走趙嘉澎，霓音回去，推開病房的門。

像是推開塵封已久的房間。

午後橙黃的落進來，將整間屋子充斥昏黃，微風卷起白紗漫漫，賀行嶼坐在病床上，正用電腦理著公事。

烏眉冷目，鼻梁高，男人廓分明的臉被日打亮，那雙黑眸猶如一座聖地，難以探尋。

像是回到了高一，在賀家書房裏見到他的那天。

十年時，誰知竟然晃眼而過。

霓音耳邊盤旋震著剛剛趙嘉澎的話。

像是一陣疾風驟雨卷過，掀起心底驚濤駭浪，波浪萬丈。

突然之間，很多猜測得到了印證。

許多事一瞬間都有了答案。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剩下微風輕輕吹拂文件的紙頁聲，看著賀行嶼，霓音眼圈一點點泛開漣漪。

幾秒後，賀行嶼擡頭，正好看到呆站在病房門口的：“音音？”

回過神來，霓音瞳孔重新聚焦落向他，輕輕應了聲。

“怎麽不進來？”

霓音鼻尖酸蔓延，又很快被強下，溫吞應了聲，往裏走去。

坐到他旁邊，賀行嶼看到眼圈微紅，眉峰蹙起：“怎麽了？”

他擔憂放下公事，拉住他的手，霓音看向他，眼眶抑制不住沸騰，擡手抱住了他。

將腦袋埋進他頸間，間像是被塞了團棉花，忽而啞然失聲。

賀行嶼被小姑娘這樣子給嚇到了，將擁得更，“沒事，別哭，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他低聲哄著，好半晌霓音搖搖頭，輕噎胡謅：

“沒事……我、我就是去找醫生問了問你況，他說你還要恢複一段時間……”

他勾，“我這傷肯定沒辦法好得那麽快，但也不嚴重，至于哭這樣？”

霓音靠在他肩頭，哽咽：“賀行嶼，我很你，很很……”

男人黑眸微熱，的頭：“這幾天你不是已經告訴我很多次了麽？”

聲咕噥：“從前我說得太了，以後我要多說點，每天都和你說，讓你知道。”

他提，注視著眸：

“我知道。”

現在他的心可以強烈到，也同樣他，這就足夠甘之如飴。

末了，霓音還是瞞了趙嘉澎所告訴的，但是現在終于明白，或許曾經很多事都不是差錯的巧合，背後都是賀行嶼的深已久。

沒想到他竟然瞞了這麽多年。

哪怕結婚這麽久了，他還是沒有選擇告訴。

在醫院這兩天，霓音寸步不離陪在他邊，悉心照顧他，賀行嶼發現小姑娘比以往更加黏人，覺得奇怪，問也不說。

幾天後，賀行嶼全檢查報告出來，沒有問題，腦部也無礙，腳的傷漸好，現在就是把左手的骨折養好。

事故所有的後續給律師團理，第五天，賀行嶼和另外兩人出院，一行人也飛回北京。

家裏幾個長輩都很擔心他，讓他接下來要好好修養，賀老爺子本來說要來看他，賀行嶼不想讓他腳不便還跑，便說和霓音晚上回老宅吃晚飯，他現在簡單出了個門是可以的。

回到京市這天，下午，霓音瞞著賀行嶼，主聯系了夏斯禮，提起在心裏醞釀了幾天的事：

“斯禮哥，我想問你點事，我們能見個面嗎？”

那頭詫異，“怎麽了？”

“是關于賀行嶼的。”

夏斯禮正好去傅家找傅藺征談公事，說順道來找，霓音便回了趟家裏，夏斯禮走進會客室看到，挑眉笑：

“音音，你這怎麽了突然找我，怪嚴肅的。”

霓音莫名想起了之前發現宋詹和姚思薇的事，也去見了宋詹的朋友，可如今卻是完全不同的心。

夏斯禮和賀行嶼從小一起長大，絕對知道有關賀行嶼的一切，霓音問他：“斯禮哥，賀行嶼他是不是很早就喜歡我了？”

對面男人一聽，愣住：

“阿嶼告訴你了？”

“是他的大學室友，就是嘉澎哥告訴我的。”

霓音仍舊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為，賀行嶼是結婚後才對我有的，所以他從大學那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嗎？”

夏斯禮挲著茶杯，腦中浮現許多曾經的畫面，擡眼看向霓音，無奈笑：

“傻妹妹，你覺得阿嶼從大學才開始喜歡你的嗎？”

霓音呆住。

“你自己想想，像阿嶼從小那麽向高冷的一個人，他唯一會耐著子溫哄的是誰？唯一頂著大雨把人背回家的是誰？唯一允許能嘰嘰喳喳天天黏在他邊還完全不嫌煩的是誰？不就只有你一個？”

夏斯禮說起從前：“小時候你但凡出什麽事，他看過去一臉平靜，但絕對是最擔心的那一個，你出了事他非要親自守在你邊，誰看著他都不放心，雖然他上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在他邊，會帶給他很多快樂。”

霓音腦中掀翻緒：“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是哥哥對妹妹……”

“小時候我們玩在一起的爺小姐那麽多，他怎麽不這樣對待其他妹妹？他對棠棠也沒這樣啊？從一開始，你在他這裏就是唯一的例外。”

霓音聞言，心頭沖開意，轟然塌陷。

夏斯禮說，或許一開始和賀行嶼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把當妹妹來疼，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到了竇初開的年紀，賀行嶼逐漸明白，霓音對他而言的獨特。

即使初中三年霓音去南方生活，賀行嶼也沒有忘記，時常私底下問的狀況，霓音沒有給他打電話，他怕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找。

“他很明確喜歡你、親口承認過是在高中時，阿嶼和我說過，你高一回來京市讀書，那天在賀府和他重逢，你沒認出來他，他說那是他第一次很明確覺到，他對你的覺是喜歡。”

那天霓音抱著一捧朱麗葉玫瑰，意外闖進他視野，賀行嶼外表波瀾不驚，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髒劇烈跳著，已然掀起了一場海嘯。

夏斯禮：“從高中開始，阿嶼就很喜歡你了。”

霓音懵然：“可那時候我為什麽完全覺不到，我甚至覺得他對我很冷淡，好像討厭我……”

夏斯禮想到這點也來氣：“我後來也罵他了，他明明喜歡你還傻傻得把你主推開，這不是蠢嗎？但不能怪阿嶼，是因為當時他在賀家沒有立足之地，本不知道能給你一個怎樣的未來，如果將來你們因為娃娃親結婚了，他在賀家毫無地位，會讓你也淪為話柄，他那樣一個高傲的人，唯獨自卑的是怕配不上你。”

霓音是傅家集萬千寵長大的小公主，而他只是賀家被人排不待見的長子，他想給無憂無慮的如話般的生活，可他那時候沒資格站在邊，更保護不了。

加上當時他生母又查出了癌癥，多方重下，他承著巨大的力，對的也只能用理智強。

“阿嶼糾結了好長一段時間，曾經一度想過放棄，可發現自己本放不下對你的喜歡，你還記得向勝的事吧，還有你之前在學校有次哮發作，他知道後還上著課就沖出教室去找你，你在醫務室休息，他就陪在你邊，等你醒來了才走。”

“阿嶼媽媽去世後，他拼命讀書，直至高考完，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明確的規劃，他終于告訴我他不想退，他想好好拼一把，和你走到一起。”

夏斯禮話鋒一轉：“因為你們還訂著娃娃親，他想著繼續用哥哥的份先對你好，等到你高考畢業再表白，可沒想到……”

霓音鼻尖泛酸：“沒想到我喜歡上了宋詹，他高考完，我就和他提出解除了婚約。”

萬般事皆是差錯，在回到京市後，因為他的冷淡，反而先看到了宋詹，在他決定走向的時候，卻于對宋詹的暗中。

那天還對他說，估計他和一樣不喜歡那種被婚約捆綁，不知道原來他喜歡了那麽久……

霓音眼底通紅，夏斯禮安他：“音音，其實阿嶼從來沒有怪過你，你喜歡誰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喜歡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哪怕你們解除婚約，他也只是把對你的喜歡放在心裏，不想說出來讓你為難。”

霓音間幹問：“從大學到現在，中間我們失聯了好幾年，他也是一直喜歡我對嗎？”

“是啊，一直是你，也只有你，他要是喜歡上別人，之前也不會提出來想和你結婚了。”

在過去t的那幾年裏，他在的心裏是空白的陌生的，但卻一直停留在他的世界裏。

“你們曾經年的回憶，他答應過你的諾言，他一直都記得，你小時候不是說過讓他每年都陪你過生日嗎，你們失聯後，他還記著這個約定，沒辦法陪你過，但是每年他都在國外準備一場盛大的煙花秀，沒人知道，那是為你而慶生的。”

夏斯禮嘆了嘆氣：“所以哪怕你和宋詹在一起了，他還是放不下你，他甚至之前都決定好這輩子不結婚，因為他說如果不是你，那也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人。”

霓音模糊的視線落向左手的婚戒：“他當時是告訴我，他年紀到了，賀爺爺催得，需要一個已婚份……”

夏斯禮笑：“他不是怕直接告訴你，會嚇著你嗎，他格就那樣，很多事都藏在心底。”

隨後門口傳來吊兒郎當的男聲：

“是啊，這麽大的事，連我之前都不知道。”

門口的傅藺征走了進來。

他在外頭聽了好半晌，心裏五味雜陳：“阿嶼也是傻，喜歡我妹這麽多年倒是早點告訴我啊，我鐵定能幫他撮合，需要這麽難？”

“阿嶼就是知道你會幫他，所以才沒敢告訴你，到時候讓音音為難，和他連做朋友都尷尬。”

畢竟從前，霓音是真喜歡宋詹。

走到桌邊，傅藺征霓音的頭：“但是其實我和爸之前也知道了。”

“你們也知道了？”

“不然我們能同意他無緣無故娶你？當時阿嶼親口和爸說，他喜歡你很多年，一定會對你好一輩子，他也和我說了，不是因為想結婚才找你，是因為你，他才想結婚。”

夏斯禮想到霓音和賀行嶼之間的結婚協議：

“不說別的，就說淨出戶這點，阿嶼敢提出來得有多大勇氣和決心，這是這輩子就認定自己不會上別人。”

傅藺征嘆：“阿嶼對你的我看得出來，所以我才放心把你給他。”

霓音心間泛疼：“什麽他不早點告訴我呢……”

“很多話，他都不喜歡主表達，或許在他看來，那些都不是值得和你炫耀、表現他深的事，但哪怕你不知道他喜歡你，只靠他現在所做的，也足夠讓你心不是嗎？”

的確，哪怕不知道從前他對的，也會為現在的他心。

夏斯禮慨：“音音，其實當時你喜歡宋詹的時候，我特別想和你說，你回頭看看阿嶼吧，他真的對你很深。”

賀行嶼很，比想象中還要。

……

末了，離開家裏，霓音去往賀府。

傍晚天漸漸暗下，最近京市天氣極好，魚鱗雲漫天，不到邊際。

霓音看著車窗外，腦中回著去年重逢後和賀行嶼之間的種種。

在FM珠寶拍賣會上，樂箐想辱，他默默為搶回了玫瑰針；在飯局上，被人刁難喝酒，他出現，當衆為出頭；被宋詹擾，也是他擋在面前，幫教訓了宋家和姚家，在許多傷心難過時，他陪著，給了許多安和鼓勵。

原來這些背後，都藏著他對不可言說的。

還有婚後他對的照顧和寵，一早就如此明顯，卻和從前一樣，木訥地久久不明。

曾經他的許多話再度浮現耳畔：

“霓音，誰和你說我是不婚主義？那得看是和誰結婚。”

“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婚姻。”

“我的新年願，在電話那頭。”

“那晚我和你許諾的是一輩子，所以只要你願意，我們這輩子都不離婚。”

“既說是先生，那就嘗試著真正把我當你先生，好麽？”

“重逢那天，我確實有點不高興，因為你不認得我了。”

“所以，不管是曾經作為你哥哥，還是現在作為你先生，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委屈。”

“……”

這些話如浪一下又一下拍來，此刻在腦中終于清明。

原來曾經他的一字一句，背後皆有深意，他說的那句，“霓音，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你”，到現在，才真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真的不知道他有多。

曾經默默喜歡宋詹好幾年，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早在更早之前，就開始喜歡了。

賀行嶼對的喜歡，完全不必對宋詹的……

霓音被窗外的風吹著，眼眶酸。

過了會兒到達賀府，賀行嶼還未到，霓音走進家裏見到賀老爺子，對方見緒不對，擔憂詢問，瞞不住，便把今天得知的事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