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顛穩如泰山，兩小子什麼也問不出來，只好來磨。磨了一陣又被姜顛喊出去，敘兄弟舊了。

陳方的酒吧開了三年，在網絡直播大半年，偏生都是一個圈子的，可李坤之前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畢業之后大家各奔東西，起初還時不時地嘮兩句嗑，可自打李坤伍之后就徹底斷了聯系。退伍后他也一直都在京圈混，年初剛來上海，所以世事皆是如此，有那樣的巧合，就會有這樣的不巧合。

不過好在當年深，聊兩句就又絡了。

以前的四劍客只差一個了。

李坤慨道：“老大當年不告而別，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咳咳。”陳方聽見廉若紳的名字，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心虛，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正好程逢從廚房里端了菜出來，他就給使眼，大概是征詢的意見，看要不要告訴李坤和姜顛。

“你想說就說，看著我做什麼？”

程逢放下菜往廚房走，陳方一個起擋在面前，殷勤地說：“我去我去，哪能讓神親自端菜呢。你留下來陪他們說說話，嗯？”

程逢接收到他的眼波，哭笑不得。李坤倒是看出貓膩了，狐疑地翻著眼睛：“你們在打什麼馬虎眼呢？的，還不讓我們知道？”

陳方說：“老大回來了，前不久我見過他。這事你們問神吧，一直都和那邊有聯系。”

說完陳方一溜煙跑進廚房了，留下程逢面對兩個一頭霧水的人。當年廉若紳和他們幾個關系是真的好，沒想到畢業之后走得突然，后來才聽說他家里的變故，一個個都是又懵又氣。現在過去這麼多年，氣早就沒了，剩下的只有憾。

怎麼說，心里都是想著再聯系上的。

程逢簡單代了一些，話沒說完，門鈴就又響起來。不，其他幾個人就看著，慢慢地從眼神里看出來更深的意思，像是知道來人是誰了，一個個又張激起來。

這回換廉若紳差點哭了。

戴寶玲進廚房幫忙，給客廳里的大男孩們留了空間，怕當著們的面，不好意思哭鼻子。男人之間的義有時候簡單的很，你推我搡地弄兩拳頭意思意思，十年云煙都能一笑泯然。

“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還安排了這一出，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戴寶玲摘了菜葉，洗凈之后，從冰箱里翻出兩瓶蘇打水，一人一瓶，無所事事地聊起天來。

程逢說：“只是湊巧，臨時起意，沒有早做安排。也是你們落地時間準，否則再晚一天，就是另一個形了。”

磨砂玻璃門外進橘黃的暖，依稀能聽見客廳里那些瘋魔的笑聲。

戴寶玲說：“現在很好，很溫，他今天一定很高興。”

“你高興嗎？”

“他高興，我就高興了。”

程逢莞爾，略顯不贊同地搖搖頭。戴寶玲話鋒一轉，說道：“你藏得夠啊？姜顛什麼時候回來的？竟然沒有告訴我。”

“算時間是和我一起從杉磯回來的，不過我們也是這兩天才真正聯系上。”

戴寶玲興味索然：“我怎麼覺得不太像啊，看你倆的架勢好像比五年前還猛。我進門的時候，姜顛看你那眼神，嘖……還需要我仔細說嗎？”

“什麼架勢啊？你眼花吧？他看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程逢把蘇打水放在一邊，裝模作樣地整理調料。戴寶玲看心虛的樣子一直笑，著后肩打趣：“別裝了啊，你們的進展也太快了吧？”

“真看出來了？”

“嗯，你一臉的幸福本藏不住好嗎？”

“哦。”

是進展地快的，就跟做夢一樣。

程逢拍拍臉，傻子一樣問：“寶玲，我到現在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你打我一下吧。我現在有種錯覺，好像我和他本沒有分開這五年。”

縱然他的、口味、穿習慣、面容都發生了改變，但他給的的覺好像沒有變過。如果一定有什麼變化，那就是更濃烈了。像一瓶陳年老酒，現在能品出許多種香味來。

戴寶玲當場被塞了一大碗口糧，吃得很飽，氣呼呼地說：“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氣人！”

程逢高興地轉了個圈，戴寶玲又來抱。

“好了，看見你幸福，我才是真的高興。一切都值了，五年，十年，等待又算的了什麼？”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我安，緒轉瞬即變，給自己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程逢也抱住。

兩個人在廚房膩歪了一陣，直到聽見陳坤喊著肚子了，知道他們理好久別重逢的兄弟關系了，這才把所有菜都端出去。火鍋一直在火上加熱，放進電磁爐里就能吃。

真正的高興是藏不住的，程逢能夠到，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菜吃得，酒喝得多，聊的都是以前的經歷，越聊越高興。擔心姜顛腸胃不好，不能喝酒，所以送到他面前的酒，一律都是來擋。

一個個嚷著偏心，卻也知識趣，不往狠了鬧。程逢酒量一般，喝了兩杯頭就暈了，趁著自己還有意識去廚房端了一碗小菜粥，放姜顛面前。

說是，也扛不住桌上的人眼尖。陳方跟人似的，眼睛就像裝了雷達，哭喊著：“要不要這樣啊？還給不給單狗活路了？”喊完又是一杯，只是苦了同為單狗的李坤，被迫加買醉大軍。

廉若紳見狀也加其中，摟著兩小子的肩說：“管好眼睛，別老是瞎看，不怕長針眼啊？哈哈老大來陪你們喝，今天就是不醉不休。”

“好！”

姜顛看他們鬧，心思全不在，看著面前的小菜粥，忽然釀起了矯的。程逢以為他不喜歡，懊惱道：“我應該先問問你的，要不你等等，我再去給你熬點白粥，好不好？”

“不用。”他在桌下拉住的手，握在掌心里了，撐開又合上，最后和十指纏，“我只是想好好記住這一刻，久違的，很溫暖。”

“阿顛……我一直不敢問你，這五年你在國外過得還好嗎？”

他淺笑：“不太好。”

“嗯？”

“學習很張，力很大，總是出岔子，最主要是總想起你。”他歪下頭，靠在肩上，聲音里著疲憊，“程程，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程逢也有些微醺了，邊耳邊全是笑鬧聲，滿屋子的燈都亮了，一團團黃的撐起了灰霾的天，把多年積淀的灰塵都洗刷了，的心里既干凈又寧靜，填滿了溫與高興。

人在這種極度的安全和幸福中，就會顯得疲憊。給這種疲憊換一個定義，就是滿足，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膨脹起來的滿足，仿佛靈魂都飄了起來。

輕輕抱他的腰，聲音低到只讓他一個人聽見。

“阿顛，我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除了你的胃做過手以外，還有哪些方面不舒服，不知道除了之外你還有哪些習慣發生了改變，如果不適應，不喜歡，一定要和我說，今后我知道了，都會仔細注意的。阿顛，我一定能再保護好你的，對嗎？”

“阿顛，缺席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五年，真的對不起。”

“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

程逢醉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家里一個人都沒有，所有垃圾、酒瓶和吃食都被收拾干凈，戴寶玲給留言，告訴昨晚姜顛收拾了狼藉，把陳方和李坤帶走了，則帶走了廉若紳，鍋里有醒酒湯，讓早起加熱喝一碗。

程逢腦子沒醒，迷迷糊糊地走到廚房。窗簾沒拉，進來，被刺得幾乎睜不開眼，可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眼睛和大腦都在那一瞬間繃了。

下，一只紙飛機撲騰在鵝黃的大理石臺面上。

上面寫道：程程，除了離開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程逢打開手機，回復：你這個小騙子，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