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阿因，真的和你無關嗎？”

其實已經聽明白了，會議室里要被提訊的人是和上面那位有直接關系的，也是安因的中間牽線人。查詢都是一個接一個來，順藤瓜，早晚有一天會追到源頭。

安因臉發白，眼神空地看著程逢：“你、你什麼意思？怎麼會和我有關系？程逢，連你也不相信我。哦對，我還沒問你今天怎麼突然有空來這里？”

“我都知道了。”

程逢平靜地說完，看著安因消瘦的子搖搖墜，忽然癱坐了下來。的指甲地嵌在里，眼睛里緩緩有了焦點。

“不可能，你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細細地回想，程逢不會關注福利中心的事，也本沒空關注，上面主任的事才剛剛公開不久，之前的調查都是私下進行的，不會有消息走，難道……難道是師娘？

程逢點點頭，說道：“是師父告訴我的，因為師娘在見我的途中出了車禍，現在還沒有蘇醒。”

“蕭、蕭老師也知道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麼？我說師娘出車禍，現在還沒有醒。阿因你能清醒點嗎？你對師父到底……到底存著什麼心思啊？你眼里看到的就只有你想看到的人嗎？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程逢實在不了了，真的失，淚涌到眼，咬著牙強忍著，問道：“你知道如果現在我去舉報你，你的后果有多嚴重嗎？”

“不、不，你不能去！”安因下意識地拖住的，直到這時才明白整件事的嚴重，整個人都慌了。抱著程逢，不停地哀求，求不要舉報，求放過。

有中間人，錢都不是直接經手的，上面就算是查，查到這邊事態也不會太糟糕，但是、但是如果程逢去舉報，質就完全不一樣了。究其本，就是欺騙贊助人的錢徇私舞弊。

可說到底，程逢的錢本就不是給贊助中心的，而是給的。

安因哭著說：“我知道你是在幫我，想幫我在中心立住腳，我也知道那樣做是不對的，但是、但是你怎麼懂我一個殘疾人要在社會中生存有多艱難？是，我確實了些歪念，但是我真的沒有全部拿出去，我也給孩子們買東西了，他們都會記得你的好。”

“我的好？我本不在意孩子們是不是記得我，我在意的是他們能過得好，能快點康復。安因，你以為我不懂你？我要是不懂你就不會直接撥款到你賬戶上，而是直接給中心捐材了！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騙我，那五十萬你分明全都送了出去，你真的……真的讓我太失了。”

“失？就因為那五十萬，你特地跑過來質問我？”安因深吸一口氣，忽然笑了。曲起，扶著石桌搖晃著爬起來，指著自己的說，“你看看我，我是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的？還不是拜你那心的前男友所賜。”

程逢說：“一碼歸一碼，你真的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嗎？”

“我哪里錯了？你退出演藝圈，又重返演藝圈，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了夢想，還不是出爾反爾。我是個殘疾人，我不過是想要直腰板活著，難道就錯了？就因為我的夢想比你的鄙嗎？”

安因像是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氣十足的理由，整個人癲笑起來。

“我本沒有錯，錯就錯在那家伙太蠢了，連收錢這種事都要嘚瑟，他腦子被門夾了也要怪我嗎？你沒有通過中心，而是直接把錢打給我，我可以說是你私人贈與我的，也可以說是你想通過我打通上面的關系，這無憑無證的事，還不是隨我說？程逢，你真的沒有理由來指責我，你敢說當初給我錢，沒有存著幫我站穩腳跟的意圖嗎？難道你就不是幫兇？”

幫兇？

是，是幫兇。

程逢豁然起，神復雜地看著安因：“我真不知道你怎麼變這樣，我以為你……”

“你以為？那都是你以為的！你以為我早就忘記了當年的傷痛，早就走出影，接我這輩子都不能再重返舞臺的事實？接我注定要為一個殘疾人，就這麼度過下半生了？程逢，你真是活該，活該你上周堯那麼現實的男人，活該你為蕭楚音最偏的徒弟，活該……活該你對我這麼好。”

“我對你好也錯了？”

程逢失聲一笑，手背過眼睛，淚水倒像是傾瀉的山洪一般，怎麼都擋不住。重復著說：“對，應該是這樣的，是我錯了。”

人究竟深于一種怎樣的矛盾當中，才會一邊心存良善，一邊又不斷否定自己？常常看見新聞里報導，學生因為扶摔倒的老人而被訛詐，會不由自主地問自己為什麼現在的人都變壞了？

姜顛和說過，不是因為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真的不完全這麼想，也許是的心太過于了吧，總會想摔倒的老人也許有更深的難言之，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真的從不會把一個人想壞人，會覺得每個人做出的選擇，不管是好還是壞，都有不為人知的緣由。

對安因更是如此，理解被折翼的痛苦，理解的殘疾帶給的難堪，理解心搖擺脆弱的安全，也許真的是錯了，應該換一種方式去幫助，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一些，不用傷的自尊心。

可是……可是師娘又哪里做錯了？明明知道安因對蕭楚音有慕，還為他們擺和解酒，究竟要怎麼面對師娘？

程逢走著走著就迷路了，雨下得太大，看不清路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茫茫然地站在天地間，忽然生出一種無路可走的錯覺。

邊的車開走又停下，有人試圖和攀談，有人對頻頻注目，只顧著前方，希冀這場雨可以一直下，一直下……忽然，看見姜顛出現在馬路對面，心中一喜，抬起朝他走去，刺耳的車鳴聲響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