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君臣==

謝淩出宮之前, 氣氛格外幽靜的養心殿，帝王高坐在上首，而謝淩在下首。

「朕記得子淩年時, 所有與子淩同輩的年郎面對朕的時候都有些畏懼，唯獨子淩不同, 那時太傅跟朕說, 子淩總有一天要大，事實確實如此。」聖上彷佛陷了某種回憶, 開始跟謝淩絮絮叨叨：「不瞞謝卿說，讓太子登基，是皇後生前的願。」

謝淩低眉斂眸，大概能猜到聖上想說什麽：「陛下, 您先是一國之君, 才是皇後娘娘的丈夫。」

單公公在旁邊屏氣凝神, 難怪世人都說謝大人可定乾坤，就憑謝大人這一番話, 也讓人不得不服。

他這分明是在告誡聖上, 聖上可以因為小小為皇後娘娘在想，但作為一國之君, 他也要為天下百姓著想。

聖上沉默了。

謝淩看著眼前的一國之君, 接著反問一句：「皇上就算不顧及這天下百姓, 也得考慮其他的皇子跟公主，太子殿下的聖上明白, 要是聖上真執意將這天下給太子殿下，聖上覺得太子殿下會放過皇室中其他的皇子跟公主嗎？」

聖上了發疼的額頭, 這一刻，他彷佛不是一位帝王, 而是一位父親，他道：「那要是三皇子登基，三皇子就會放過太子嗎？」

「聖上，三皇子他不會的。」謝淩薄輕抿，如畫的眉目輕輕蹙起：「其實聖上也明白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的為人，只是在聖上心裏，聖上更偏袒太子殿下。」

這一句話就到聖上的心窩了，從始至終，不管是在明面上，還是在背地裏，聖上都百般縱容太子殿下，而對皇室其他皇子視而不見。

甚至在之前，聖上還幫著太子殿下打三皇子殿下。

聖上不僅人徹底沉默下來，就連眸都有些幽深：「子淩的意思朕明白了，子淩先退下吧。」

謝淩向聖上行一禮:「微臣先行告退。」

所以在看到謝淩清華儒雅的影，謝老夫人站了起來:「子淩回來了。」

「祖母。」謝淩眉目溫潤，聲線清淺，道。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讓張嬤嬤準備些熱茶過來:「子淩剛從皇宮回來，皇上現在怎麽樣了？」

謝淩了袖上的褶皺，淡淡道:「皇上對皇後娘娘還是念念不忘，今日回來的時候，聖上說讓太子登基，是皇後娘娘生前的願。」

謝老夫人一口氣都提到嗓子眼了，深吸口氣:「那皇上是怎麽想的，作為一個母親，皇後娘娘想讓太子登基是沒有錯，可一旦太子登基了，那這天下百姓該怎麽辦，皇室中的皇子跟公主該怎麽辦」

聽皇上這意思，有將江山給自己兒子的意思，那他應該也清楚太子是個子，他要是登基做了皇帝，首先容不下的就是他那些兄弟，公主可能還好一點，三皇子是首當其沖。

蘇氏其實也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但等這一日真的來的時候，蘇氏還是難掩心慌:「是啊，子淩，聖上是怎麽想的他該不會真因為對皇後娘娘的意，所以不管太子殿下做什麽，他都要讓太子殿下登基吧。」

依著聖上對皇後娘娘的意，聖上未必會做不出來，只是太子殿下要是登基，首先就不會放過三皇子府跟們。

「未必。」謝淩角扯了扯，面溫潤，儀態清貴的站起:「祖母，天也不早了，您跟母親就早些歇息吧。」

謝老夫人聞弦知雅意，輕輕松了口氣:「明日還要送皇後娘娘靈柩去皇後陵，是要早些歇息，子淩也快回去看看若若跟歲宜吧，你這七天沒回來，倒是辛苦若若了，歲宜最近不知怎的，總是容易哭。」

這幾日謝淩都沒有顧上自己的妻，他點點頭:「孫兒先行告辭。」

謝淩走後，謝老夫人看了一眼蘇氏:「你也別擔心了，子淩那意思就是聖上還沒有做決定，那事肯定還有回轉的餘地。」

以前是皇後娘娘在世，聖上不管做什麽都得顧及皇後娘娘的面，現如今，倒是不一定了。

想到如今京城的局勢，蘇氏是真害怕:「母親，兒媳是害怕啊，你說以太子殿下那睚眥必報的子，他要是登基了，會輕易放過我們嗎。我們倒也罷了，但國公府加上旁支有多人，歲宜也才剛出生，妾現在都不敢想。」

「皇權之下，哪有不怕的，但再怕也無用。要是最後登基的真是太子，那咱們就效仿之前的江州沈家。」謝老夫人看一眼，道。

不過這只是最好的設想，太子殿下要是登基了，肯定不會給們生路。

所以出于心，謝老夫人肯定是盼著三皇子殿下能夠登基。

有謝老夫人這句話，蘇氏也有了主心骨，那慌的瞳孔有了焦距:「那妾扶母親回去歇著吧。」

謝老夫人和藹笑笑:「也好。」

謝淩大步踏進屋，妻子正在哄襁褓中的兒，神態看起來異常溫，謝淩心尖了一下。

聽到謝淩的腳步聲，秦若微微擡起眼，朝他笑了一下：「夫君，宮裏還好嗎？」

「宮裏一切都好，夫人放心。」謝淩角微微上揚，笑著朝走去:「聽說歲宜這兩日鬧你了？」

秦若眉眼靈而溫:「夫君又不是不知道歲宜，有點認生，膽子也有點小，所以可能是知到了大人的緒，這才有些鬧騰。」

謝淩大手輕輕了一下小歲宜玉雪可的小臉:「等歲宜再大些，可以多帶出去轉轉，膽子自然會大些。」

秦若笑著應了下。

等過了一會，秦若突然開口：「夫君。」

謝淩語調微微上揚，修長白皙的手輕搭在的玉肩上：「嗯」

「要是最後登基的不是三皇子殿下，夫君會有事嗎？」秦若深吸一口氣，彎彎的杏眼兒一眨不眨的盯著謝淩。

謝淩微微笑了笑，挑眉道:「我要有事，夫人難不想帶歲宜改嫁」

秦若聲儂語，語氣就像那溫的春水，但又帶著堅定：「夫君又不正經，不管夫君有沒有事，我跟歲宜都會一直陪著夫君。」

這幾日，能看得出來，現在的局勢對們很不利，所以姑娘哪怕在宅，也會想很多。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謝淩眉目都染著笑，他溫聲哄自己的妻子:「為了夫人跟歲宜，我也不會有事的，明日要送皇後娘娘靈柩去皇後陵，夫人也要去，就早些歇下吧。」

娘們很有眼力見的將小小姐給抱下去。

這一晚，他們和而眠。

秦若剛睡下，謝淩長臂一，將整個人攬到懷裏，輕著的脊背:「不管何時，夫人都不用怕。」

秦若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側的位置已經涼了，可見男人很早就離開了。

珠兒帶著丫鬟進來:「夫人，大人已經先一步去皇宮了，但老夫人跟夫人都在門口等你，奴婢先替夫人梳妝。」

「祖母，母親。」

謝老夫人和悅道:「走吧。」

皇後的葬禮辦的隆重而熱鬧，陵寢之中，衆人都在哭。

不管皇後娘娘生前如何，不可否認，確實是一位好皇後。

秦若姿態虔誠的跪下去，也念當初剛京時皇後娘娘對的那一段照顧。

秦若也再一次見到了昭郡主，趙嘉看著眼前即便著素也難掩貌的子，問:「謝夫人，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眼下人都陸陸續續散了，秦若輕聲答應:「昭郡主請。」

趙嘉哭了許多天，現在眼睛還是紅的，忍住哽咽，道:「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姑母養在皇宮，那時候我知道姑母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皇後娘娘，姑母雖然份尊貴，但對我們這些小輩是真的好，很皇上，也很自己的孩子，我一直覺得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姑母。」

「那一次宴會，姑母提出讓我去做謝大人的妾室，我起初是非常震驚的，但過後我又覺得悲哀，因為我知道姑母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太子表哥，但終究是一場空。」

秦若抿了抿，自長在江南，是難以想象一朝太子竟然這麽容不得人，于是道:「有時候太過溺孩子也會造禍患。」

「是啊，所以任憑史怎麽撰寫姑母的一生，姑母這一生都是不值得的。」趙嘉何嘗不知道太子的儲君之位就是姑母的一個心結，明明太子表哥就不適合做皇帝，可是姑母又想太子表哥做這個皇帝，所以日日殫竭慮。

既要擔心太子表哥不，又擔心皇帝姑父會廢掉太子表哥，這才累垮了子:「不知不覺竟然跟謝夫人聊了這麽久，本郡主就不打擾謝夫人了。」

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跟謝夫人宣洩一下心裏的苦楚。

回京的路上，謝淩看著一句話都不說的妻子，替倒了一杯蓮心茶，道:「剛剛見了昭郡主」

熱茶灌到肚子裏，秦若抿道:「夫君，妾以後一定要做個好娘親。」

謝淩啞然失笑:「夫人這做的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