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鳶抬眸看著他,有些不解:“我已經很了解你了呀。”
“了解我什麼?”沈敘白看著。
顧知鳶認真想了想,緩緩開口:“你的所有信息,家庭、工作、習慣、好,甚至是高重……”
沈敘白眉梢微挑:“高重?”
顧知鳶心虛地別開眼,之前看見過他的檢報告,就順便記下來了。
生活習慣和好是從沈屹驍那里打探的,工作的事是從書小姐姐那里旁敲側擊的,反正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就差親眼看看他的了。
雖然沒看見,但也不是沒有比劃過,目測很不錯。
沈敘白也無意糾結這些:“還有呢?”
“還有?”顧知鳶蹙眉,“還有什麼?”
沈敘白只是靜靜地看著,沒說話。
“口味?喜好?”試探著問道,“格?”
沈敘白薄微啟:“就這些?”
顧知鳶烏黑濃的睫微微抖著,眼底有些迷茫:“基本上就這些了呀?”
還有別的什麼不知道的嗎?不應該呀。
沈敘白眸深沉,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黯,嗓音冷冽:“還不夠。”
“嗯?”顧知鳶瞬間瞪圓了眼睛,“還有什麼?”
沈敘白指腹輕輕挲著手里的盒子,沒做聲。
對于顧知鳶,因為父輩的原因,一開始他便多了兩分容忍。可他,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更不是什麼溫和紳士。
在商場上,他手段狠辣,心機城府比任何人都深。
生活中,除了親人和三兩好友,他對任何人都冷漠自私。禮貌只是基本教養,但他的底,是涼薄的。
他知道,真正的自己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好,甚至,藏著不劣。
當見到自己的那些暗面后,還會像現在這麼喜歡嗎?不會害怕嗎?
他從前一心撲在公司上,對男之并不怎麼上心。可不管是父母還是邊的人,亦或是剛剛結婚的沈屹驍和岑綰,他們都是認定了彼此,從一而終的。
他若要開始,便不會停下來,他要的,是相伴一生的人。
小姑娘還不定,想一出是一出,的喜歡,能維持多久呢?
沈敘白正想著,突然手上傳來輕微的拉扯,他抬眸,就對上顧知鳶疑的眼神:“還有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呢?”
他幽黑的瞳孔凝著姣好的小臉,輕聲道:“我不會告訴你,你需要,自己發現。”
“嗯???”顧知鳶嘟了嘟,正想抗議,對上沈敘白漆黑的眼眸,怔愣了一瞬。
明明他的神比以前溫和許多,卻莫名覺到一迫。
特別是那雙眼,深不見底,讓人有些心。
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小聲蛐蛐:“小氣鬼。”
不知道的事告訴不就知道了。
還要自己去想,考試呢?
沈敘白瞥見彩的臉,一眼就知道在想什麼。
但,這是他給的機會。
反悔、退、放棄的機會。
只有這一次。
沈敘白的想法顧知鳶是全然不知的,仔細思索著他剛剛的話,突然眼底一亮。
他要自己發現,那得跟他待在一起才行啊,他這是默許自己能跟著他跑了?
而且,他這樣說,說明他考慮過兩人之間的關系。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離功又近了一步!
顧知鳶漂亮的眸子里漾起笑意,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如果我要自己去發現的話,那我不是得天天跟你待在一起啦,你不會煩吧?”
自以為這話說得滴水不,可沈敘白卻沒有錯過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這種段位,機靈是機靈,但在商場上浸多年的沈敘白面前,不過是些小兒科。
他瞇了瞇眼,手指在盒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嗓音清潤:“你覺得呢?”
怎麼又把問題拋給了啊喂,明明是想在他這里拿支當令箭的。
顧知鳶眼尾耷拉下來,有點氣悶。
沈敘白見過很多人,但顧知鳶是第一個,什麼緒都寫在臉上的。
的喜怒哀樂,全都現在那張漂亮生的小臉上。本不需要猜,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過了兩秒,又揚起眼尾:“我不管,反正是你說的,那我從今天開始就得好好了解你。”
“更深一步的了解。”
就明正大理直氣壯地纏著他。
但忘了,之前也是這麼做的。
沈敘白漆黑的眸底漾起輕微的漣漪,很快又被他掩去,他薄微啟:“那我,拭目以待。”
四目相對,顧知鳶心間微。突然覺得,沈敘白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什麼,也說不上來。
落地窗外,草坪上的燈盞灑下暖黃的燈,暈在草葉間浮。草叢里偶爾有幾只螢火蟲飛舞,發出綠的熒。別墅外的世界靜謐、安寧,夏日的夜風拂過,草葉輕輕搖擺。
客廳里,一時安靜地落針可聞。顧知鳶看著面前這張深邃清雋的臉龐,心驟起。
“沈敘白……”了,目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你能閉上眼睛嗎?”
“嗯?”沈敘白間溢出一聲疑問。
顧知鳶抿了抿,覺得,沈敘白好像在勾引。
以前也沒覺得他的眼神這麼蠱人,聲音也這麼啊。
難道是因為夜深人靜,蠢蠢?
以前沈敘白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模樣,像是山巔白雪,溪澗清泉,清冽清貴,讓人不敢。
但現在,一對上他的眼神,總有一種莫名的覺。也說不好,但,覺得到。
不過也沒有多想,有變化總比沒變化。就怕他跟千年寒冰一樣,紋不。
顧知鳶直勾勾地盯著他:“我想親你一下。”
沈敘白瞳孔微,對上那雙清澈漂亮的眸子,僵了僵。
顧知鳶睜著那雙大眼睛,睫烏黑濃,微微上翹,在眼瞼投下淡淡的影,的眼神清澈純粹,真的是在認真征求他的意見。
沈敘白結微滾,錯開眼,抬手看了眼時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顧知鳶:就知道是這樣。
早知道就該趁他不注意親,做什麼正人君子嘛。
沈敘白把盒子放到一邊,慢條斯理地起。
顧知鳶扁了扁,不不愿道:“好吧。”
……
回去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兩人并肩走著,只有路燈在兩側灑下溫的暖。
顧知鳶想跟他多待一會兒,腳下的步子邁得很慢,像是散步一樣。
沈敘白沒說什麼,只是跟著的步伐。
特地往他邊靠了靠,兩人離得很近,手臂偶爾會到一起,服布料著,發出似有似無的聲響。
天上掛著一皓月,清冷的灑下來,給靜謐的夜晚蒙上一層輝,兩人的影子被月拉得老長。
顧知鳶轉頭看著他清雋的側,緩緩開口:“沈敘白……”
“怎麼了?”他輕聲道。
“我覺得,你今晚好像有點不一樣。”
沈敘白垂下眼:“怎麼不一樣?”
顧知鳶歪了歪頭:“我也說不好,只是覺。不過,不管你怎麼樣我都喜歡嘿嘿……”
沈敘白抬眸看著,幽深的眼底像是深不見底的大海:“是嗎?”
“當然!”顧知鳶使勁點頭。
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沈敘白角微揚,沒說話。
“你就沒點什麼表示?”
“我需要什麼表示?”
“你至給我點回應吧。”
“嗯。”
“嗯是什麼意思?”
“可以是很多意思。”
“……”
沈敘白把顧知鳶送到門口,垂眸看著:“很晚了,快回去吧。”
顧知鳶:“你不進去喝杯水嗎?”
沈敘白眉眼染上一點嚴肅,認真道:“深更半夜邀請一名男人回家,不安全。”
顧知鳶蹙眉:“你又不是別人。”
沈敘白神冷峻,甚是有些嚴厲:“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不安全。”
顧知鳶看著他凌厲的側臉,小聲嘟囔:“知道了,你怎麼跟我爸一樣。”
沈敘白揚眉:“什麼?”
“沒什麼,”顧知鳶連忙擺手,“那我先進去了。”
“嗯。”
顧知鳶看著他,猶豫了兩秒,咬了咬,突然手抱住了他。
懷里不期然撞一抹溫,是獨屬于孩的清甜氣息,沈敘白微微怔住,細的發輕輕掃過他的脖子,帶起一陣麻。
顧知鳶飛快地抱了一下拔就跑。
“我先回去了,晚安!”
沈敘白站在原地,看著像是只兔子一樣竄出去的小姑娘,指尖微捻,半闔下眼。
直到的影消失在視線里,門重新被合上,他才轉離開。
……
因為有了沈敘白的話,顧知鳶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現在蹭飯蹭得理直氣壯,天天都要等沈敘白下班回來一起吃飯,甚至還每天先在手機上點菜。
如果沈敘白公司忙要加班,就直接去公司。
辦公室,羅焱正在匯報工作,末了,又加了句:“沈總,天泰的章總和他的夫人想見您一面。”
沈敘白眉眼間一片冷峻,還沒來得及開口,桌上的手機震起來,顧知鳶的消息彈了出來:【我來公司找你晚上一起去吃飯好不好,我發現一家好吃的餐廳!】
沈敘白垂眸看著這條消息,神不明。
羅焱小心翼翼地出聲:“沈總?”
沈敘白這才抬眸,緩緩開口:“帶他們去會議室吧。”
“一會兒顧小姐來了,帶去隔壁。”
羅焱一怔,不太懂他的舉,但也只得低頭應是。
顧知鳶來的時候書小姐姐帶去了另一個房間,笑道:“沈總在旁邊開會,讓您在這里等他。”
接著,又送來了茶水和甜點。
沈總對顧知鳶的態度大家都看在眼里,眼看著好事將近,大家本來就很喜歡,如果真的能當們老板娘,說不定沈總心一好,對們也寬容一點呢。
顧知鳶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兒,這里也像是個休息室,還有沙發和辦公桌,沈敘白為什麼不讓自己去他辦公室反而讓自己來這兒?
正想著,突然聽到隔壁傳來說話的聲音,疑地看了一圈,循著聲音的來源發現了一扇窗,拉起百葉窗,過玻璃,看見了隔壁會議室里的形。
沈敘白坐在凳子里,側對著,兩只長隨意疊,手臂搭在扶手上,一派矜貴沉穩的模樣。
他的面前,有一男一,弓著背,姿態放得很低。
羅焱站在他旁候著,他的視線掃過來,顧知鳶下意識地想避開,卻發現他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就跟沒看見似的。
朝羅焱揮了揮手,他沒反應。
顧知鳶蹙眉,看了眼面前的玻璃,單向的?
沈敘白讓待在這里干什麼?
還沒想清楚,就突然看見那兩個人在沈敘白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
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沈總,我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天泰是我們夫妻倆一輩子的心,不能就這樣沒了啊。”
羅焱開口道:“城西的項目沈氏是通過正當手段競爭得來的,天泰資金周轉不過是你們公司的問題,跟沈氏有什麼關系?”
“為了這個項目,我們費了大量的心,甚至抵押上了房產,沈氏一開始說是不參加的,所以我們才……才孤注一擲,勢必要拿到這個項目。”
“可沈氏在我們都快簽約時突然參與競標,我們前期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甚至面臨著破產的局面。”
“沈總,我求求您,我們公司底下還好幾百號人,如果公司沒了,他們也都會失業,他們都有妻兒老小啊……”
“這與我何干?”
顧知鳶看不到沈敘白的臉,只能看見他冷峻的側臉,他的聲音清冷又涼薄,不帶任何。
章總一臉哀求:“我知道這不怪任何人,只是沈總若是愿意施以援手,只需一點點,天泰就能起死回生。這對沈氏來說算不上什麼,可對我們來說卻是整個公司……”
沈敘白掀起眼眸,眼底滿是冷漠:“可我,為什麼要幫你?”
“沈氏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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