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聽到門口的響，男人也沒有將頭擡起來，連給一個目都欠奉，只把目落在顧允真上，修長的指間還夾了幾張紙巾。

顧允真時不時一鼻子，從男人指間出紙巾擤一擤，再把用過的紙巾放到男人空著的手中。而男人寬大削薄的掌心攤開，任由將用過的紙巾放在他掌心。

唐茯由此産生了一種強烈的第六：這個男人十分在乎顧允真。

在意的每一小緒。

意識到這點，到十分心虛，很是不安，勉強對面前的梁正清笑了笑。

“梁部長好，我是北城大學校學生會主席唐茯...”

經由旁邊一位小高管的引薦，唐茯這才得知，站在面前這位男士，是合泰集團財務部的總負責人梁正清。而合泰對外的每一筆贊助資金，最後都要經由梁正清批準。

北城大學新生晚會的贊助，也是梁正清批準的。

“把你們負責的老師來。”梁正清打斷了唐茯的自我介紹，直接開門見山。“我和聊聊撤贊助的事。”

唐茯一聽，頓時急了。為了得到這筆贊助，和合泰財務一名中級管理層栗總簽訂了高額回扣協議，承諾將贊助費的一部分比例，以購買指定酒水的方式，返還到栗總手上。

靠著這種回扣方式，才功被推薦為評優候選人。要是贊助被撤回，相當于辦砸了本次活，後續的評優會收到影響。

評優一影響，在學生會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資歷，恐怕都作廢了。

到自己切的利益，唐茯急了。

“梁部長，我們老師今晚不在，您和我商量就。贊助已經簽了合同，合泰撤回就是違約...您再考慮考慮下，之前批準這批贊助的是小栗總，我和小栗總談好了...”

一聽到“小栗總”的名號，梁正清眉挑了起來，對唐茯的印象更差了幾分。

小栗總剛因為收取高額回扣被周循誡撤了職，這位學生部長能從小栗總那兒拿到贊助，一定是將不贊助費“返還”給了小栗總。

有些學生年紀輕輕，就染上了僚氣、賄、行賄、濫用職權，這一套玩得六六的。

梁正清眼底閃過一厭惡，對唐茯道：“既然你這麽主談到了小栗總，恐怕挪用了不原本用于贊助的費用去購買小栗總的酒水了吧。”

唐茯臉霎時白了。

梁正清瞅了眼唐茯，又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周循誡。至始至終，周循誡的目沒從那孩上諾開過。

梁正清繼續道：“合同裏寫得明明白白，贊助費用只可用于新生晚會，用在其他地方皆是違約。憑這一點，就算合泰撤掉贊助，也不會落人口實。

話說回來，既然你知道，贊助是簽了合同的，撤回就是違約行為，那為什麽要撤節目？

撤節目難道不是違約行為？

你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合泰在以強欺弱，你自己呢。別人辛苦準備的節目，你一句話就撤了，學校有哪條規章制度規定，你有節目的裁撤權？”

梁正清緩緩道來。

一番話，說得唐茯啞口無言。

像這樣的人，不會反思自己濫用職權的行為有什麽不對，只會覺得，踢到了比更厚更的鐵板。

用規則和制度不能規範，只能用強權。

心念電轉之下，唐茯總算明白緣何有“撤贊助”這樁事兒了。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而這個不該惹的人，就是顧允真。

唐茯變臉極快，當即將對顧允真的不滿都收了起來，方才出的淚水還在臉上掛著，這時已快步走到顧允真面前，對賠笑。

“顧學妹，我錯了，我不應該撤掉你的節目，是我違反學校規章制度，擅自做的決定。求你行行好，和梁部長說一說，不要撤贊助，撤了贊助，這晚會就辦不下去了，不對你有影響，對參加晚會的同學都有影響，你也不想看到這晚會就這麽...”

唐茯的賠笑中還帶著眼淚。這一番話說下來，頗有種楚楚可憐的綠茶味。

顧允真眨了眨微酸痛的眼睛，對唐茯這般“變臉”到很不可思議。

至于合泰撤不撤贊助這件事，認為自己沒有決定權，遂將目投向了周循誡。

周循誡看出了眼底的疑，淡淡來了一句：

“決定權在你手裏，你想撤就撤，不用考慮太多。”

不就是撤贊助而已。就算合泰因為撤贊助而落人口實，他也不在意。這點兒議論，合泰還承得起。況且，其中還牽連了小栗總吃高額回扣一事，正好徹查清楚。

征詢了周循誡的意見後，顧允真下了決定。

著唐茯眼睛，清聲道：唐學姐，你先和我道歉。”

“...對不起。”唐茯掩起自己的不願，心對顧允真的厭惡又升了一個等級。此刻，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比顧允真更強的靠山。

那樣，現在挨道歉的就不是了。

顧允真聽得出語氣中的不願，但并不在意。只是把剩下的話說完。

“...我不會讓他們撤贊助。我這麽做，不是因為你，而是為了參加這場晚會的同學。們都很期待能到合泰贊助的獎品。也因為合泰，它是...”

頓了頓，心裏默默地說“它是我喜歡的人一手挽救回來的企業”。所以，不會讓它信譽收到一點點影響。

“...它是一家t偉大的企業，我不忍心它違背合約。更因為，我不想仗著背後有靠山，就濫用強權來針對個人。”

顧允真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梁正清詫異地看了眼顧允真，沒想到竟然能將利害關系捋得這麽清楚。

就連周循誡，也深深看了眼顧允真。

-

這樁事就這麽解決了。唐茯恢複顧允真的節目。此時，負責新生晚會的楊主任匆匆趕來，了解了事的起因經過結果後，當即將一間單獨的休息室開給了周循誡等人。

周循誡、顧允真等人轉移到休息室。

期間，顧允真去上了次洗手間。梁正清應付完楊主任後，到休息室找周循誡。

梁正清扯了扯自己的領帶，看向沙發上的周循誡，信口道：

“合著你今天把我過來，就為了這件小事。”

在梁正清看來，節目被撤掉實在是一件正常的事，不值得周循誡大費周章。更何況，周循誡又是這麽個不喜歡麻煩的人。

“不是小事。”周循誡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