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二合一）

周五, 海甸區民政局。

直到走出民政局時，顧允真還有種不真實。在民政局一進一出，一張嶄新的，表皮紅彤彤的結婚證就到手了。

重新坐回賓利上時, 拿著結婚證, 翻開封皮看了眼頁。

照片上, 順的烏發垂在腦後，簡單畫著淡妝, 白襯衫, 笑起來明眸皓齒。注意到，在照片裏他是更靠近的那個, 臉稍稍轉向, 出另一側鋒利致的下頜線。

看了兩眼，正要把結婚證收回包裏, 周循誡從手裏拿了過來。

周循誡：“我收著，省得你弄丟了。”

顧允真：“什麽呀, 我有這麽容易弄丟東西？”

周循誡：“倒也不是。只是這個, 比較重要。”

不是比較，是非常。

顧允真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一本證書而已，九塊九, 搞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寶貝。

周循誡年假還沒有過，難能今天不忙, 出時間陪回學校走了走。

北城大有一著名湖區, 兩人漫步在湖邊，夏日炎炎, 湖面被太線一映，泛著粼粼金。

湖邊綠地上, 一只嘟嘟的貍花貓正趴在草地裏，照得它一皮油水，貍花貓瞇著眼睛，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周循誡：“這只貓，是你以前提過的，吃飯很t叼，吃罐頭不吃貓糧的那只？”

顧允真：“就是它。”

提到這只小貓已經是上個學年的事了。

是在微信上和他碎碎念分日常時提到的。周循誡平時工作很忙，通常是大段大段的綠框框發出去，好幾個小時候他回了一個“嗯”，搞得都不知道他有沒有仔細看的分。

但今天這只小貓證明，其實他都有認真看過。

原來，的每一句碎碎念，他都有聽進去，他記得這只只吃貓罐頭不吃貓糧的小貓。

都到貍花貓的家門口了，不拜訪一下不太行。

顧允真進草叢裏，上手擼了一把小貓。不過最近太忙沒怎麽來拜訪小貓，小貓對陌生了，看到過來的“魔爪”，不自覺地往後了，隨後又淡定地停住了。

非常像被校大學生們白嫖多了之後...無可奈何的賣笑小貓。

擼貓的時候，周循誡就站在一旁等著。

顧允真：“你過來擼一下，它很的，也不怕生。”

周循誡瞟了一眼草地上被曬幹了的貓粑粑，面無表地拒絕。“不了，你趕出來。”

顧允真：“切，你嫌棄~”

“...”

等擼完貓出來，周循誡把帶到湖邊，擰開小鄭遞過來的一瓶Svalbaroi極地冰山礦泉水，傾斜瓶，水流緩慢流出，將水倒到掌心，讓好好洗手。

一旁的工人小鄭，眼睜睜看著總裁拿了一瓶售價高達兩百元/L的礦泉水替夫人洗手，心疼地閉上了眼睛。

小鄭反複洗腦自己：有錢人花錢的標準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洗幹淨。這裏還有一貓。”

周循誡一邊傾斜瓶，一邊審視著的手。的手指修長，照在手上的太被水和了，為白皙的鍍上一層。

顧允真把那貓捋下來，“呼”地吹到一旁，眼看周循誡還要小鄭再遞上一瓶水，趕拒絕。

“好了洗好了。有那麽嫌棄嘛？”

周循誡：“...倒也沒有，走吧，到前面看看。”

剛走開兩步，他好似想起什麽，低頭問顧允真： “你們學校的貓都打貓疫苗了嗎？”

顧允真：“有些打了，有些沒有。怎麽？”

周循誡把一旁小鄭過來。“聯系下負責人，給點贊助，讓他們把貓全打上疫苗。這件事半個月辦好。”

小鄭：“是。”

小鄭心中暗暗腹誹，夫人果然是不一樣，就因為擼貓這麽一個小舉，就天降了一筆橫財，把協會空缺的經費給補上了。

吩咐好小鄭後，周循誡轉向顧允真：“半個月別擼貓了。等打好疫苗檢查過，你再擼。”

顧允真：“...”

過分小心的老男人！

告別貍花貓後，兩人離開湖區，到山壁上的涼亭坐了一會。

到了飯點，兩人準備去吃飯。

顧允真走出涼亭，忽然被一個生住。

“誒，顧允真，你也在這裏散步呀。”

顧允真回頭一看，住的是一個同班同學，平時上大課也會遇到。

“嗯，散步呢。”

同學的目在周循誡上落了一瞬。“你男朋友好高，也好帥。”

顧允真對笑了一下，“謝謝誇獎。”

等同學走遠了，周循誡攬住腰，帶了下。

周循誡：“...剛剛說的話，你沒糾正。”

顧允真沒跟上他思路。“糾正什麽？說的難道不對？又高又帥不是事實嘛。”

周循誡角勾了勾，握著拳放在邊輕咳了一下。

“我是你老公，不是男朋友。”

“...”原來周循誡在意的是稱呼啊。

顧允真肚子有點，心不在焉的，隨便安了下小叔叔：“老公，男朋友，其實都差不多啦。”

周循誡：“差多的。我現在是合法持證上崗。”

顧允真：“...”

-

這個暑假，顧允真在Bill的協助下，要面見一家近來炙手可熱的新消費領域獨角企業創始人。

據Bill呈遞上來的資料，這家公司目前擁有冰品、飲料、零食等好幾個類目，創始人車曾在北城大學進修過廣告學，曾一手盤了幾個茶飲品牌，將它們從名聲平平推向“聲名鵲起”。

三年前，車決意親自下場創業，他創立“吉時”的消息一放出，各路投資人聞風而，鑒于他曾做出的業績，又加之新消費領域正炙手可熱，投行圈普遍看好“吉時”，幾家大資本早已下場投資了天使、A和B。

在Bill看來，這家名為“吉時”的新消費品牌，很值得投資。他給出的投資建議是，抓住機會領投C，“場越早，賺錢越快”。

恰好周循誡要去滬城出差，顧允真便決定將面見“吉時”創始人車的地點定在滬城。

落地滬城後，兩人在路家高區大平層住下，幾百米的高樓，兩百七十度弧形玻璃外，是燈火璀璨的外灘，高樓大廈若鋼鐵森林般矗立。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面見企業家，還要決定投資與否。投錯了就大出，沒有投資就有可能賺幾十億，說不張是不可能的。

張之餘，又有興和激，腎上腺素在裏橫沖直撞。

睡前，顧允真決定好好咨詢下周循誡，這筆生意該不該投？

看著向自己投來的，眼的求知眼神，周循誡不為所，大掌了的腦袋。

“你自己想。”

顧允真：“我不知道啊，萬一投錯了怎麽辦？”

周循誡：“投錯就投錯，及時退出。大不了扔一筆錢燒了。”

顧允真：“...”

好吧，小叔叔真是不把錢當錢。他當自己是印鈔機嗎？

周循誡正了正神，凝視。“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該教的理論都給你了，你要學會運用理論去分析。”

“就像考試，我不能告訴你正確答案。”

明明小叔叔說的很在理，但顧允真還是扁了扁。

周循誡：“你不能直接問我結果‘投不投’，但你可以問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細節。有時候細節決定敗。”

顧允真乖乖問：“那有什麽需要注意的細節？”

周循誡一字一句道：“你年紀還小，不一定能震懾住對方。總之，不要輕易讓對方看到你在想什麽，你的想法和緒，不能寫在臉上，知道麽。”

“嗯嗯。”顧允真琢磨著周循誡的話，點頭。

“在不輕易向對方緒的同時，學會據他每一句話推測出，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他在打什麽算盤和主意。”

談判局如博弈。顧允真聽著這些，忍不住想，原來小叔叔每次談投資時都是又冷又酷、面無表的，私底下竟然是在琢磨這些嗎？

作為一家大企業的CEO和現任董事，除開力充沛，還要心思縝，心細如發。顧允真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周循誡會關注到如此多方方面面的細節。

“放松點，也不用給自己這麽大力。”周循誡看繃著臉異常嚴肅的樣，寬似地拍了拍的肩膀。

“不早了，睡吧。多經歷經歷就好了，第一次張在所難免。”

第二天白天，在大平層裏研讀了一天的財務報告，盡量將準備工作做得萬無一失。

臨近傍晚，開始化妝。

給自己選擇了一套淺灰職業套裝，中風剪裁的西裝有寬寬的墊肩，顯得氣勢十足。都說人靠裝馬靠鞍，怕自己年齡小，對方首先對不屑一顧，特意把自己妝面畫得淩厲、一些。

好在量足有1米68，再穿上一雙高跟鞋，海拔又增加了不，頎長的高在一定程度上賦予了足夠的氣勢。

基本打扮好之後，往手腕上套了一只寶格麗Serpenti蛇形手鐲，蛇眼以祖母綠寶石作為點綴，和耳尖的小綠蛇耳釘相呼應。

不能讓自己顯得太過甜、太過好拿。與此同時，又要讓自己看起來很有錢——像一個投資人。

選蛇形手鐲和小綠蛇耳釘是最合適的了。

談判的地點在銳金賓館。瑞金賓館前是一位英國冒險家在法.租界修建的花園別墅，也是英國新古典主義風格的代表。

這座賓館太過著名，也是不影視作品的取景地。例如當年風靡全國的電影《上海灘》中馮程程的家，還有某風華絕代的著名演員所主演的電影，就是在這兒取景的。

在解放戰爭時期，這裏還t做過華東戰區百萬雄師的臨時指揮部。

周循誡特意讓顧允真把局約在這兒，也是有意用這棟赫赫有名的建築，為這個小姑娘“擡咖”“背書”的意思，極大程度地削弱由于年齡不夠造的“弱勢”。

賓利慕尚將顧允真載進了銳金賓館，迎面是一道老式紅磚壘的拱形門，保養得極好的英式草坪鮮綠一片。顧允真在財務總監Ferek的陪同下，往定好的包廂走。

這時，周循誡打電話過來，清冽低沉的嗓音穿話筒傳來。

“到哪了？”

顧允真：“準備到包廂。”

那頭，男人輕輕笑了下。

“好好談，我晚上去接你下班，周太太。”

一聲“周太太”，得顧允真心裏的。

到達包廂後，車早就在包廂裏候著了。此人四十來歲上下的年紀，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張臉上有社會人士闖江湖的氣。他渾沒料想到合真基金背後的掌權人竟然是這麽年輕貌的一個孩子，失之在眼底一閃而過，又被他很好地掩飾住了。

“顧總，您好。”

車禮貌客氣地出手，顧允真象征地和他握了握。

“您好，車總。”

車：“顧總，人人都把您和合泰集團董事周循誡放在一起，請問您是他的...”

話到這裏，車很微妙地停頓了下。顧允真按照周循誡所指點的，腦中飛速揣了下，車這是在試探背後的大樹是“何方神聖”。

既然如此，也不藏著掖著，而是大大方方地曬出來。既然周循誡在投資圈是赫赫有名，也不介意借他的勢來給自己裝一裝門面了。

顧允真簡短道：“他是我丈夫。”

曬出份後，車對的態度比之前重視了些許。

顧允真直接進正題。“冰品賽道目前，‘合時’和‘鐘家’最資本青睞，鐘家合資進行到E，獲得了近8億投資，您家在B合資就有不投資方下水，估值在短短幾個月翻了三倍。本次C融資，各方都在觀，合時的下一步戰略打在哪。”

車微微一笑。“我們有意向布局下沉市場。”

...

一個小時談下來，車由最初的不屑、輕視，最後竟有些被眼前這位投資家小輩所折服。老謀深算的車看得出，顧允真是有備而來，圍繞著C投資額的使用，著重詢問了預付款銷售模式、線下鋪貨權、ODM和OEM生産。

車：“...拿到您這筆投資後，我們打算在線下市場投放超5萬臺冰櫃，升級生産線。屆時升級完，預計可以將盈利額翻到五番，實不相瞞，我親自下場做茶飲、冰品賽道，最高目標就是赴港上市。您要是在初期投資我們，屆時上市前期將手中份額拋出，起碼能盈利超10億。”

車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觀察顧允真的神變化。這是他長久以來習慣使用的套路——講述自己將能給對方帶來什麽時，對方常常會因為他畫的“大餅”而喜形于，頭腦一熱，就答應了投資撥款。

然而讓他略顯驚訝的是，他的大餅已經畫得足夠人，他為吉時所描繪的前景畫卷也足夠恢弘，然而，坐在對面的顧允真神不變，一波瀾也無——

至他看不出任何波瀾。

車于是知道，腦子足夠清醒。

...

談判不知不覺過去。顧允真已有了初步投資合時的意向，但投資額的多寡、投資後新一權的劃分，又是之後繼續“battle”的重點了。

車：“合時的話，顧總可以把報價定下來了，顧總您的報價意向是？”

他這是在試探顧允真的底牌。

不過，談判最忌底牌，顧允真被周循誡帶去這麽多場投資局，“太極”已經被練出來了。

顧允真：“的價格我還要回去測算，車總不妨再多等幾天通知。”

將放在一旁的Hermes白房子提起來，示意這一談判到這兒差不多結束了。

車沒有達目標，更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投資人能做到滴水不，心中現出失，但面上并不表現出來，笑容如常地和顧允真握手。

“那就等顧總的好消息了。”

顧允真輕輕點頭，拎起包包走出包廂，當整個人暴在夏日夜晚的涼爽空氣中時，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別看面上滴水不，其實心中還是有點張。初步的投資額度心中也有了打算，打算接下來再看看車那邊的態度了。

路過英式草坪正要往拱形門外走，黑暗裏傳來一聲低沉的“顧總”，正思索得起勁，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待看清閑閑倚在車上，一只手著兜的男人是周循誡，顧允真一顆心才重新落回肚子裏。

遠路燈散下的檸黃影，在周循誡臉上投下倫朗，更映襯得男人濃廓重影如油畫。

顧允真：“你在黑暗裏幹什麽。”

周循誡手將拉過去。“在等你。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