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妤看到信息,有些訝異。又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信息就是“小金主”發來的。
又是找代畫。
距離他們上一次易,已經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把手機頁面稍微往上一翻,還能看到“勸學”的容。
[你要不要試著自己畫呢?][不試。]
“勸學”看似失敗,可他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自己,李書妤以為他洗心革面、努力學習了。
事實證明是想多了。
李書妤拿著手機,卻沒立即回復。
覺得有點兒不對,一時又理不順思緒。
起倒了一杯水,靠在島臺邊喝了一些,按開手機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日期。
頓了幾秒,閃過的念頭被準的捕捉。時間不對。
剛認識“小金主”的那會兒,剛休了學回國。也就是四年多以前。
那時候“小金主”拿了作業找代畫,說他是某學校的大一新生。現在還差兩個月就要滿五年了,早該畢業了的人怎麼還在找代畫?
難不那個學渣還跑去考了個研?
就算他繼續深造了也沒什麼,李書妤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萬一這家伙是同行,一直以來打著學生作業的幌子騙取的設計和創意。
被騙了設計和創意也沒什麼,李書妤擔心的是,自己那些設計真被當做施工圖使用,不保證按照圖紙修的橋能走人、亭子不會塌。
小金主:可以嗎?
半晌沒有等到的回復,對方又發來了信息。
突然滋生了社會責任,李書妤想了一會兒,回:你們現在還有設計作業嗎?我以為你畢業了。
信息發出,過去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回復。
晚上之后又飄起了雪,鵝般的雪花緩緩落下,幾個小時地上覆蓋了一層白。
李書妤蜷坐在沙發里,蓋了一條的毯子,電視機里正在播放新年小品,李書妤淡淡的看著,心毫無波瀾。
演員拋出一些不知道笑點在哪里的梗,側的手機亮了一下。
寂靜了很久的小金主又發了信息過來,容很簡潔。
小金主:我延畢了。
李書妤心想,應該的。
小金主:是不是可以接?
李書妤回:什麼圖呢?
小金主:[圖片]
李書妤點開了大圖,仔細看了設計要求,這次的要求比以往的多,老舊小區的綠化改造,工程量很大,沒有幾個月無法完。
李書妤回:這不像是平時作業呀。
想到他說得延畢,又問:是不是畢業設計呢?
小金主:是。
李書妤回:那不可以接哦,親。只接平時作業,畢業設計不接[心]
平時作業也就罷了,畢業設計涉及原創和學位授予,代畫算作假,李書妤一直以來都不會接。
向“小金主”說明了況,他也沒勉強,聊天頁面沉寂了下來。
幾天后,陸堰森回了國。
項目團隊的幾個人在“筑野”分公司的了頭,召開了開工后的第一個會議。
陸堰森在會上做了工作安排,這個綜合的城市公園項目,保守工期一年半。李書妤參加工作不久,又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大項目,不需要單獨負責工作,只需要跟著陸堰森完設計師助理的工作。
陸堰森是設計鬼才,想法也總是一陣一陣的,確定好的設計隨時又會改。
開完會后的幾天,作為他助理的李書妤,化了無的畫圖機。
上班的第一個星期天,李書妤被陸堰森臨時出去應酬,談完工作后陸堰森請吃飯。
陸堰森在國外長大,也習慣于吃西餐,為李書妤點了他覺得很好的餐點,還開了一瓶紅酒。
蔥郁植被切割了頭頂的線,餐廳環境格外幽靜,李書妤安安靜靜切著桌上的牛排。
陸堰森將他面前切好的那份推到李書妤面前。
李書妤抬眸,對上了陸堰森溫潤的視線,他笑笑:“畫圖手都快斷了吧,吃切好的。”
說著又倒好一杯酒,沿著桌面推了過來。
難得休閑,這頓晚餐不不慢吃了一個多小時。
要不是陸堰森在言談之間表達了不知真假的喜歡,這應該是一頓不錯的晚餐。
結束時天已經黑了,陸堰森開車送李書妤回去,車進小區,到了李書妤的公寓樓下。
他跟著李書妤下了車,“沒醉?”
李書妤說:“沒。”
“那就好,回去好好休息。晚安。”
李書妤點頭,就要進門,步子又停住了。
在原地站了幾秒,轉,看到陸堰森還靠在車邊,穿著黑大的人出幾分斯文。
“陸總。”李書妤又回來,朝著陸堰森的方向走了幾步,“你說你喜歡我。為什麼?”
陸堰森沒想到李書妤的反弧這麼長,餐廳里忽視了他的話,這會兒又這麼直白的問了出來。
他神未變,依舊溫和,“喜歡這種事沒有理由,如果你非要問個原因······”他思忖了片刻,說:“我覺得你讓我好奇的,看起來冷淡,可我住院那段時間又會送湯來醫院。”
陸堰森也說不出的覺,只是想要了解,也對很好奇。
李書妤聞言安靜下來,像是在思考陸堰森的話,過了一會兒說:“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嗯?”
李書妤說:“去醫院看你,是因為我,你才被砸傷。至于你說得那個湯······”
特意解釋:“我不會做飯,也不會煲湯。湯是家里的阿姨做好的,我只是送去了。”
陸堰森聽著的話,覺得李書妤抓錯了重點。
李書妤又問:“這次安城的項目,是因為你私人的,才讓我加的嗎?”
“不是。是,工作是工作。你是我的助理,和我一起參加項目是必須的。”
李書妤垂眸“哦”了一聲。
陸堰森明白了的意思,很在意自己得到的一切是不是正當,或許和父親出事有關,也或許不想被別人當做沒有能力的花瓶。
陸堰森:“你應該不知道,當初是許總向大老板引薦,公司才給你發了面試通知。”
話音剛落,李書妤抬頭,臉上閃過一些意外。
“大老板說你背后有人,務必要我留下你。我沒聽他的安排,也沒打算留面。”陸堰森緩聲道:“后來決定留下你,是我看了你的作品集。”
李書妤仰頭看著陸堰森,半晌無話。
突然想起之前,在網上求職,下班回來的許況總是習慣的看的電腦頁面。
陸堰森說:“說實話那些作品并不,但已經很不錯了。書妤,任何時候都別懷疑自己的能力。我今天向你表達了好,是我覺得,喜歡就應該說出來。”
可能是從小生活在一個意充沛的環境里,陸堰森對待一向很直接,活了三十多年,他從不吝嗇表達好和。
可他沒想到,他表達出的好卻給李書妤帶來了困擾,并不是一個習慣于接收別人好的人。
過完了年,天氣依舊很冷,夜晚的風也很大。陸堰森讓李書妤先上樓。
李書妤說:“你在我心里只是一個上司。”
說出口,又覺得太生了,李書妤補充道:“上司兼老師,很謝你幫助我,但是我現在并不想開始一段。”
更不想和天天吩咐肝圖加班的上司開始一段,又沒有傾向。
陸堰森沒忍住笑了下,沒正面接的話,只說:“太冷了,先上樓吧,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怕李書妤進一步掐滅那點兒“可能”,陸堰森催促上了樓。
等住的三樓亮起了燈,陸堰森坐進車里,驅車離開。
車子繞過一個噴泉池,噴泉池的旁邊停著一輛黑邁赫,陸堰森放低了車速從噴泉池和邁赫的狹小空隙中穿過。
他側頭看了一眼,那輛車里的駕駛座也有人,雙重車窗的遮擋下,只能看到對方模糊的側。
心里閃過遲疑,陸堰森覺得緩慢閃過的側有些悉。駛過噴泉池,提高了車速,陸堰森從后視鏡里看到那輛邁赫還停在那里。
那個位置,正好能看到李書妤住的公寓。
眉心微,陸堰森猜到了那人是誰。
*
攬星灣。
許清覺剛睡醒,要哭不哭的樣子。
他每次睡醒都要找許況,這會兒許況和公司的幾個高層在樓下談事,阿姨不敢打擾,抱著小孩兒輕聲的哄,企圖用玩分散他“找爸爸”的注意力。
周墨和林悅琪到了攬星灣,沒打擾正在忙的許況,徑直上樓去看小孩兒。推開嬰兒房的門進去,見到了只會“嗯嗯嗚嗚”的寶寶。
被阿姨抱著的許清覺已經長大了很多,四個多月的寶寶像是一塊糯的糕點,有彈彈的臉頰,見到陌生人,白的臉上帶了幾分好奇,張著圓圓的一直盯著周墨看。
看了一會兒,非常大方的對周墨和林悅琪笑。
周墨“哎呦”一聲,扭頭對林悅琪說:“許況怎麼能生出這麼可的兒子?就他那張······”
還沒表達完自己的疑,結束工作的許況推門進來,明顯聽到了周墨的話,“我怎麼了?”
周墨將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許況走進來從阿姨的手里接過寶寶,才幾個月的小孩兒就很會撒,像是明白抱著他的人是誰,拿乎乎的小臉往許況的懷里。
周墨拿出了要送給許清覺的新年禮,兩個沉甸甸的金鐲子和一個金鎖,過去就要給小孩帶上,許況要他先去洗手。
周墨都服了,覺得許況養小孩兒像是在無菌培養。
但還是乖乖去洗了手。
出來時,許清覺已經躺在嬰兒床里吃,周墨趁機給他套上了鐲子和長命鎖,努力喝的許清覺臉頰一鼓一鼓,像是一塊兒金鑲的白玉。
周墨欣賞了一會兒,和林悅琪說他禮選的好,又沒忍住笑了一下:“好是好,這要是李書妤在,還不定怎麼吐槽我。就喜歡閃瞎人眼的鉆石,說黃金土氣,就是不懂黃金保值。”
周墨剛說完,站在旁邊的林悅琪扯了下他的袖子。
周墨自知失言,下意識看向許況。
許況替寶寶扶著瓶,臉上的神很淡,像是不在意他提到了誰。
周墨也覺得奇了,離婚的時候許況怎麼都不愿意放手,這才過去多久,他就表現得跟沒事兒人一樣,每天井然有序的忙碌,參加大大小小的會議。
吃完了的許清覺看起來更有神,林悅琪也沒有忍住,俯輕了一下寶寶的臉,給周墨講:“好。”
周墨也去。
“確實。”盯著許清覺看了一會兒,周墨說:“要不你也生一個?”
林悅琪翻了一個白眼,“能復制粘嗎?我給你粘一個。”
周墨鼻子,“也可以。”
在一旁疊小孩服的阿姨覺得,這位周爺缺德,帶著老婆來這里秀恩。
果然沒說幾句,許況也不了了,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聊天,問周墨:“怎麼來京市了?”
周墨大言不慚道:“給你兒子送禮。”
林悅琪說:“我不打算出去了,以后會留在京市,他以后也待在這邊的分公司。”
“好事。”許況說。
異國幾年,林悅琪終于打算回國,周墨的角已經不住了。
秀完了恩,周墨和林悅琪離開了攬星灣。
坐進車里時,林悅琪問:“李書妤去哪里了?”
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林悅琪記下了李書妤的名字,對那個有些話的生印象不錯。
周墨說:“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這次做的絕的,那麼小的孩子都能丟下。”
林悅琪搖頭,聽周墨說過一些許況和李書妤的事,“不能這麼說。就你好朋友做的那些事,李書妤得多寒心。好歹從小認識,他怎麼能這麼算計自己老婆呢?”
周墨說:“憑許況的能力,其實不待在‘遠洲’,去別的公司會過得更好,他是有野心,但不一定在乎許家的權,許家部太了。我也搞不懂,他為什麼一定要待在那里。”
林悅琪“哼”了一聲,“管他什麼原因,算計別人就是不對。”
不知想到什麼,周墨忽的沉默,握了方向盤,迅速轉移話題:“今晚吃什麼?”
·
晚上,許況接了一個齊思哲打來的電話,轉回來時,阿姨正準備給許清覺穿睡。
洗過了澡的許清覺被包了小毯子放在床上,胎被打了,過分長的睫也帶著氣,“嗯嗯啊啊”的躺在床上說話。
許況讓阿姨去休息,拿過床上的小服看了會兒又放到一邊。他起去了主臥室,從帽間拿出一件服,半蹲在床邊給白的寶寶換上。
服是幾個月前母嬰店的人送來的,購買它們的人可能沒想到自己的寶寶有一雙長,服其它地方都合適,就上短了一些,出了許清覺乎乎的腳踝。
許況蹲在床邊,神冷淡的看著蹬的寶寶,會議、工作和孩子占據了他全部的力。
涼薄的人很沉浸在過去和緒里,可是在某個時刻,又會突然想起舊事。
“你媽媽買給你的。”
寶寶不懂大人的話,眨著烏黑漂亮的眼睛吃手。
“之前給你讀過故事,記得的聲音嗎?”
“咿咿呀呀”的一陣,寶寶張瞇眼向總顯得矜冷的人出笑。
許況手了下的臉頰,手指被一雙小手攥住,他半晌沒有拿開。
阿姨都覺得許況的工作很忙,在小孩的事上沒必要親力親為,可許況每次看到許清覺,都會想起半年以前,李書妤在他的懷里告訴他:“你要是把他丟給阿姨,他長大一定會恨你。”
那麼決絕的離開了京市,卻留下了這樣一句。
換完服的許清覺很快睡著了,許況開了門出去,在樓梯口站著,看夜晚清冷寂靜的公寓。
四五個月過去了,公寓哪怕刻意維持了原貌,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李書妤生活過的痕跡越來越淡。
或許過不了多久,可能一年、可能兩年,這里就會徹底變樣。
回臥室之前,許況抬步去了臺的隔間。
他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筆記,翻開拿出了夾在里面的照片。
只有照片定格的畫面不會改變,一臉青的李書妤依然帶著幾分明的笑。
許況不止一次冷心冷肺的想,你的寶寶其實我也沒有很好的照顧,你的小狗生了一次很嚴重的病。為什麼不回來找我算賬?
上次去安城,他目睹了李書妤的重新開始。
不知道有多大的忍耐力,他才沒下車,靜靜看著兩人站在一起說了很久的話。
許況心里的緒制不住,清雋的臉上出一些瘋狂。他能讓李書妤待在他邊第一次,就能讓第二次待在他的邊,不論使用什麼手段。
他自認為不是高尚的君子。
李書妤問他,嗎?
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既然在乎,那就給。很多也沒關系。
修長的手握著照片,將它放回筆記本,目落在筆記頁時,忽然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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