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褚老爺子嘆了一聲，“什麼失眠，我那是不想睡覺。你別聽褚晨胡說！”

他越是否認，倒越證明這是個事實了。

強悍了一輩子，強勢了一輩子，怎麼會承認自己也會老，也會生病，會有各種的衰退呢。

但也知道他是極為要面子的，蘇韻沒有拆穿他，而是順著他的話說，“對，你是不想睡，但是你也常跟我們說，武者要規律作息，才能養蓄銳，但是自己卻不做好樣子了。”

的話讓褚老爺子啞然失笑，他這樣嚴肅的人，看到他笑倒是很見的，蘇韻很意外。

笑了也就幾秒，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外公說的話，你還記得？”

“記得，當然記得！”怎麼會忘了呢，那麼多年的教誨，日日夜夜的灌輸，閉上眼睛也忘不了的啊。

“那外公對你的責罰，一定也都還記得吧？”他繼續說。

蘇韻沉默了下來。

當然不會不記得，就是當初太過苛刻，所以一度覺得自己很難在這個家熬下去了。

那時候只覺得褚家苦，卻不知外面人心險惡才是更苦，相比之下，那些單純磨煉意志的日子，倒是好過的多了。

看著不說話，褚老爺子輕輕拍了拍的手背，“你小的時候，外公對你的確過于嚴苛，但是就算到了現在，我也不后悔。但是，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蘇韻從沒指過他的道歉，但是他這句話，也讓心底那殘余的一怨念都消失無蹤了。

其實回頭想想，褚家的人哪個不是這樣的過來的，的確沒有因為為外孫而半分特殊待遇，但同樣的，也沒有給額外加量加負。

為褚家的人，有太多會被人挑釁，被人襲的機會，如果不強加練習，打好基礎，以后怎麼能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

后來的明白了，只是因為遠航的緣故，跟家里產生了裂痕，那時的不愿回來，也覺得就那樣回來實在是沒有面，一心想著做出績了，載譽而歸。

到那個時候，外公一定會原諒，也會對遠航刮目相看的。

然而事實證明，家人的眼并沒有錯，遠航的確非良人，他的作為，確實讓刮目相看。

此刻坐在這里，回想前塵往事，竟如煙云一般，而外公拍著的手背跟說的那幾句話，讓徹底的釋懷了。

“外公。”喚了一聲，傾靠在外公的懷里，低低的說，“對不起。”

“……”

明顯能覺到老人的震了下，他大概也沒想到，蘇韻會這樣做，關鍵是這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孩子在他面前這樣撒過。

不管是子還是弟子們，對他都是又敬又畏的，看到他，躲都來不及，又哪里會往他的懷里偎。

或許是遲疑了，又或許是作慢了點，總之他沒有推開，而是低下頭，看著孩兒的頭頂，一種久違的親在心頭涌，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做父親時的覺。

這麼多年的架子端著，保持著做大家長的威嚴，他都快忘了，做個慈父，做個和藹的老人應該是什麼覺。

僵了幾秒以后，他方才抬起手，輕輕的著的后背，嘆道，“說什麼傻話！”

“外公，以前是我任了，對不起！”蘇韻小聲的說。

為了那樣一個男人，跟家里鬧到翻，自己也真是很混賬了！

“傻孩子，人年輕的時候，有誰不任個幾回的。你只要記得，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他說完，轉過頭去，低低的咳嗽了幾聲。

聽到外公的咳嗽聲，蘇韻連忙起，張的看著他，“你沒事吧？我醫生過來看看！”

“什麼醫生！”一把拉住，褚公皺眉不贊同的說，“一點小病而已，多喝水，多睡覺就好了！”

端起床頭柜上的杯子，喝了兩口水，他說，“看，這不是沒事了？對了，你要走了吧？你自己在外面，現在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很會照顧自己了。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看看。”

頓了下，他又說，“姓司的小子不錯，但如果你要嫁人，還是要仔細再看看的。不著急，不著急！”

蘇韻：“……”

看著言又止的樣子，褚老爺子有種不妙的覺，“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們已經……”

本來還糾結說不說，但他這麼一問，蘇韻覺得瞞騙他也不好，便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爺爺，我跟他已經領過證了，是合法的夫妻。”

“什麼？！”猛地坐起，褚老爺子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你，你們……”

“這是個意外，意外！”連忙解釋道，“我們還沒對外公開，所以并不是故意要瞞著您的。”

“還沒公開？”皺著眉重復了一遍，老爺子再一想，的確也是。

如果這件事公開了，褚家不可能不知道。

他想了下，“褚晨也不知道？”

“應該……不知道吧。”畢竟自己也沒跟他說，而且如果褚晨知道了，一定是會告訴外公的。

“好，很好！你們果然長大了，有主意了！”點了點頭，他雖是這樣說，但是憑著蘇韻多年的經驗，也知道他是生氣了。

“外公，當時也是特殊況，也不是存心要瞞您。”

當初跟司耀那場閃婚，自己都是云里霧里的，可以說是一時沖，也可以說是緣分。

本來只是想要尋求他的幫助，卻糊里糊涂的扯了證，然后……就到了現在。

相信自己這次的選擇沒有錯，所以也不后悔。

擺了擺手，褚老爺子閉上眼，重新靠了回去，“罷了罷了，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讓你離婚怎麼的？不過……”

他緩緩睜開眼，“既然證已經領了，也不能一直不公開，找個日子，把事給辦了吧。褚家的孩子，不能委屈了。”

木已舟，反對也沒什麼意義了，倒不如順水推舟，本來他其實對司耀，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好！”蘇韻點了點頭，心中溫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