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在哭為什麼，就如同一個臨刑前的死囚，突遭大赦一般。這預示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所經歷的各種不順，都將告一段落。

恍惚間，我聽到許醫生又耐心的代了很多注意事項。

“病人還在昏迷中，等過一會兒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他，但是要輕一點，盡量不要跟他說太多話，病人現在需要休養。”

母親就站我旁，早已經被空了所有的力氣，整個子都無力的靠在我上，連連道謝，兩行眼淚縱橫臉頰。

我攙扶著母親，也由衷的對醫生道了幾聲謝。

許醫生卻是意味不明的，又看了我一眼。

而后許醫生拖著緩慢又疲倦的步子，朝著走廊另一頭走去。

我一直看著許醫生走遠，心里已經顧不上是激許醫生的職業道德高尚，還是應該激許輕煙手下留。

總之，父親被安然無恙的推出了手室，我就滿足了。

對于其他，我已經沒有奢求。

我和母親隨著護士一起，將父親的病床送回到了重癥監護室的門口。而后母親換好了無菌服，跟著護士進了監護室里。

隔著玻璃窗，我看到母親就守在父親的病床旁邊，的握著父親那只空閑的手，兩眼直直的著滿管子的父親，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我只是那麼看著，心下便覺得無比。

我隨意的抹了一把眼淚，轉離開。

曲悅一直陪在我邊，一言不發的，只是陪著。

我找了個人的角落，拿出手機給趙雁川打了個電話。父親手功，我也是時候把家里的這些事告訴他了。

電話在短暫的鈴聲后，被趙雁川接通。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迎來了趙雁川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

“你干什麼？我最近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不是關機就是不在服務區，要麼就是沒有人接，打家里的座機也是一樣，爸媽呢？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接我的電話，我就準備直接買張機票回來了。”

也是很神奇，趙雁川分明是責怪的語氣，我聽著卻覺得很開心。

我耐心的接他的批評，臉上沒心沒肺樂呵呵的笑。

“你還笑，你還笑，你說，你怎麼突然良心發現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最近家里出事了？”

待到趙雁川終于住，我才緩了緩心緒，冷靜的對他說道，“哥，爸住院了，今天剛做了手，手很功。”

倏地，電話里沒有了聲音。

“哥？”我試探的喚了一聲，趙雁川才一改此前不正經的模樣，語氣也冷了幾分。

“我就說，我最近一直做噩夢，我夢到爸被人推了一把，就昏迷不醒了。”

我心下泛起一陣難耐，想要安趙雁川，卻不知道該從何安起。除此外，我又有些疚，畢竟是我自作主張瞞了他這麼久。

事實上，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敢去做這樣的設想，如果父親手失敗，如果他出不了手室，我要怎麼告訴趙雁川父親已經不在了。

是想想，我都不住后背發涼。

好在，父親手功，好在，我還能放心的把這些事如實的告知趙雁川。

我囁嚅著，滿含抱歉的對著電話說道，“對不起，哥，我害怕你擔心，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說什麼呢，對我不用說對不起，海棠，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樣，你就不用一個人面對這些事。”趙雁川的言語中，同樣著一自責。

只是，趙雁川的安并沒有讓我的疚減一些，他越是自責，我越是難過。

我甚至不敢告訴趙雁川傷的真相，也不敢跟他說起我和陳江遠的事。

趙雁川遲疑了片刻，最終，他還是不放心，“我現在買票回來，你等我兩天。”

我淡淡的點頭應聲，對著電話里說道，“好。”

“你等我。”

趙雁川代完，便斷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耳邊不斷回響起趙雁川的聲音，好似他就在我邊一樣。我終于覺得，我有了依靠，不用再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事了。

曲悅愣愣的看著我，許是我表現的過于喪氣，才咧開，出了一個極其違和的笑，“放輕松，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江遠都被抓起來了，你還可以重新開始的。”

我木訥的點點頭，忽的想起，家里還有兩個人等著我去打發。

和陳江遠的婚姻關系，也需要找個時候去了結。

還有那套房子，我是鐵定不打算要了。

還有，等到父親病穩定，我還要繼續去找工作租房子……

從來沒有為這些事心過的我，有朝一日，竟然還是免不了的，都要自己從一而終的走過。果然，上天是公平的，每個人一生中所要吃的苦，一樣都不會。

“開心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

“等你爸爸好起來，你就回去上學吧，和我一起上學。學校里有很多優秀的帥哥，肯定甩陳江遠n條街……”

曲悅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些什麼，我整個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直到看見母親落寞的踩著虛浮的步子，從重癥監護室里走出來，曲悅才識趣的閉上了。

我趕忙迎了上去，挽住母親的手臂。

“你爸爸，怎麼還不醒啊？”母親幾乎是用哀怨的語氣，對我抱怨出聲。

我一時愕然，隨即聲勸道，“醫生說了，手很功，爸爸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了。媽，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要回家，我要在這里守著你爸爸，直到他醒過來，我要跟他一起回家。”

母親表現的很堅決。

于是，我只能退一步，像是哄個小孩子一樣，無比耐心的勸道，“那我回家去給你拿兩套服和一些日用品過來，好不好？”

母親那麼講究干凈的一個人，在父親住院的這一段時間里，愣是一個澡都沒有洗過。每天牙也不刷臉也不洗，睡醒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一眼父親，就連吃飯，都只是為了保持一點力好等著父親醒來一樣。

“我爸肯定是希他醒來的時候，能看到您干干凈凈的。”

在我的再三勸說下，母親終于接了我的提議，讓我回家拿一些日用品回來，好讓收拾一下自己再換一干凈的服。

正巧，劉姨做好了飯菜給母親送了過來。有陪著，我可以回別墅去給母親拿服。

我滿心以為，甚至是期待著，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

可是，時間過去了兩天，父親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

我不止一次的去問許醫生，父親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可是……每一次他都只是皺著眉，著那一堆冰冷的儀，各種各樣我看不懂的數字和線條。

最終，在某個夜里，護士的一聲驚呼炸響了我渾的每一神經。

而后在一頓張的救治后，醫生又一次給我下了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