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過,謝氏金融公司辦公室。
謝淵臨煩躁地扯下領帶,把襯衫的袖子卷至手肘,出白皙健壯又帶著青筋的雙臂。
他那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深邃的眼眸越來越寒。
一旁,周泉小心翼翼地說:“謝,這次不功就下次好了,也不比A,這開盤沒多時間,不就來個百分之三十的漲幅,嚇得人心臟病都要犯了,你就當給自己延年益壽了。”
謝淵臨手指輕敲桌面的作驀地停止了,他睨著周泉,漆黑的眸底里著寒。
“你怎麼知道我打功了它就會跌呢?”
看著謝淵臨金邊眼鏡背后那驟的瞳孔,周泉意識到自己家的老板生氣了。
跟著謝淵臨這麼久,周泉對他已經再了解不過了。謝淵臨不近,緒穩定,波瀾不驚,極怒,只有遇到和賺錢有關的事,他才會炸。
于是周泉勸道,“謝,要不我幫你去樓下便利店買包煙?”
謝淵臨平時幾乎不煙,沒有什麼癮,每次煙的時候也是他極度煩躁的時候,不過通常只是一,點到為止。
聽周泉這麼說,謝淵臨捋了一把頭發,雙手兜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
樓下便利店里。
時璐正站在柜臺前,手里拿著一本筆記本,低頭計算著這個月的工資該怎麼分配房租和助學貸款。
從小被舅舅一家帶大,時璐本想著等開始在明啟實習以后每個月給舅舅家一些錢補他們生活。舅舅一家原本也只是工薪階層,表姐高考失利后,全家傾囊而出送去澳洲留學,舅舅和舅媽的生活也就更捉襟見肘了。
可時璐左算右算,在明啟的實習工資遠比正式職以后的工資低很多,再加上自己的各種花銷,可能補舅舅家,還真要等到明年六月正式職以后。
正胡思想著,便利店的自門打開了,謝淵臨和周泉走了進來。
看到謝淵臨,時璐立刻想到今天中午和林沐妍在江大食堂的對話。突然呼吸一滯,心臟也不自地砰砰跳。
謝淵臨徑直走到柜臺前,面無表地對時璐說:“要一包七星,五毫克,細支。”
時璐連忙轉去柜子里拿出,遞給謝淵臨。
謝淵臨問:“多錢?”
時璐笑著擺擺手,“不用了謝,沒多錢。”
謝淵臨臉一黑,掏出手機說:“我不缺這點煙錢,多錢?”
時璐本來想說謝都送了我那麼貴的手表,這點煙錢算什麼。但此刻看出來謝淵臨的心不是很好,便也沒敢開口。
“四十。”
時璐掃過付款碼以后,謝淵臨和周泉正要轉往外走,鬼使神差的,時璐喊住了他。
“謝,現在有空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謝淵臨回頭:“你說,什麼事?”
時璐不好意思地看了周泉一眼,周泉立刻心照不宣地說:“謝,我到門口等你。”
周泉走了以后,時璐站在柜臺里,了,小臉也漲得越來越紅,半天沒有開口。
謝淵臨顯得有些不耐煩:“說吧,你有什麼事?”
這一刻時璐有點猶豫,覺得自己似乎是有點莽撞了,于是有些戰戰兢兢地說:“謝,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個飯,可以吃飯的時候說…”
時璐話還沒說完,謝淵臨就打斷了:“我不喜歡吃飯,你有話就直說。”
謝淵臨的話讓時璐突然意識到,和林沐妍都想錯了,謝淵臨本就不可能喜歡。
被自己喜歡的孩子邀請吃飯,哪個缺心眼的會是這種態度?
可是話都到了邊,時璐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就算被拒絕,頂多也是說一句“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想到這里,時璐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天大的決心,緩緩開口說,“謝,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一直低著頭在拆煙盒包裝的謝淵臨抬起頭。
他那雙烏沉的黑眸盯著,倏然勾起薄,輕笑了一聲,“時璐,你是不是誤會了?”
時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什麼…”
謝淵臨把煙盒放進口袋里,又說:“我送手表給你不是對你有好,而是覺得你可憐,我在同你。”
縱使早就預料到會被拒絕,但是謝淵臨拒絕人的方式還是讓時璐始料未及。
突然鼻頭一酸,強忍著哭腔說,“你誤會了謝,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
時璐話還沒有說完,又被謝淵臨打斷了,“那你說喜歡我是什麼意思?時璐,你覺得我們倆合適嗎?”
時璐:“……”
謝淵臨仰了仰頭,那滿面的煩躁怎麼也掩飾不住了。
“你覺得,如果哪天一個即將上市公司的老板來我這里談IPO合作,我會跟他說我朋友在樓下便利店打工,我們一起去樓下吃個盒飯?”
謝淵臨的這句話徹底擊潰了時璐心里最后一道防線。
縱使心里早就知道他們倆有云泥之別,謝淵臨不可能喜歡,可讓沒想到的是,謝淵臨竟然覺得連這麼想的資格也沒有。
時璐低著頭,死死咬著那的下,強忍著不讓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流下來。
“對不起謝,我知道我連喜歡你的資格也沒有,是我不自量力了,求求你別說了,就當給我留一點最后的尊嚴。”
不知怎麼的,看到時璐這一副楚楚可憐,又惹人疼惜的樣子,謝淵臨原本就躁郁的心更加變本加厲。
這一瞬間他簡直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把目及的一切都砸爛了。
“嗯。”
謝淵臨強著怒氣,雙手兜,毫不猶豫地走出了便利店。
在謝淵臨轉的那一刻,時璐已經淚流滿面。抹了一把眼淚,側過子背著店里的監控,不想讓人看到一臉狼狽的樣子。
突然,一陣腥味染上舌尖,時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下都咬破了。
掏出一張紙巾掉了,重新定了定神。
在時璐的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流過眼淚了。自從媽媽去世以后,以為早就看清了這個現實的世界,的眼淚也早就流干了。
可自從遇到了謝淵臨,才知道,原來對這個世界還是有著很多好的期許。
可是謝淵臨的話字字珠璣,像一把把利箭一樣在的心上,讓疼得不過氣來。
可更神奇的是,時璐竟然沒有討厭他,而是覺得是自己不配。
果然人被打得太久,就真的習以為常了。
不斷地告訴自己,現在還在上班,不能哭,不能倒下。
要哭,也要在沒人看得到的角落里。
時璐重新打開了筆記本,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正軌。
看來,這份便利店的工作,是該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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