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認親 認親

猛然之間, 程姝，程夫人，程老夫人, 程璟平, 尤其是程妤與姜嬤嬤，心口皆是“砰”地一下, 目瞪口呆了去！

好像是早有預，又好像是萬萬沒想到。

程夫人看著遙遙過來的簌簌, 看著那副讓此時心痛不已的小樣子, 肝膽俱裂, 已然哭的要暈厥了過去, 心上仿佛有千萬細線牽扯著般的疼。

程妤與程老夫人亦是淚要流幹了般。

程璟平，饒是男人, 此時也是紅著眼圈，眸中含淚。

小簌簌一步一步地過來，強忍著抖和噎, 視線全在那四個人上。

從聽到了娘的聲音後，便幾近明白了。

而後那金玉說著當年之事, 程夫人在前堂撕心裂肺的哭, 便在後頭眼淚決堤了一般, 渾著, 淚怎麽也不完。

懂了為什麽小的時候害怕打雷, 哭著找娘親, 求娘親抱抱, 娘親非但不抱，還罵矯；懂了為什麽怎麽好好表現，怎麽乖, 娘親都不喜歡；也懂了為什麽前世死後能魂附在程家大小姐的玉上；更懂了程妤為何非得死？

屋中一片哭泣，便連太後邊的張嬤嬤，以及皇後邊的蘇嬤嬤和月秋姑姑都紅了眼圈。

蕭玨讓人端來了一碗清水。

侍太監擡來了一張桌子，放到了這廳堂的中間。

程璟平紅著眼睛起了，視線一直在簌簌的上。

簌簌亦是淚眼婆娑地擡頭著他。

倆人分別走到了那桌前，相對而立，也是直到到了桌前程璟平方才移開視線，微低下了頭，拿起桌上宮人已經備好的針，刺破了手指，滴了滴鮮到那清水之中，待做完了，又再度擡起頭來，視線又落回到了簌簌的小臉兒上，瓣著，好像要說話，但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小簌簌輕輕地噎，也低下了頭去，拾起另一針，刺破了玉指，出鮮，滴碗中。

接著，倆人以及一旁站著的金玉，視線便都落了水裏，只見那兩滴鮮水後散去，繼而毫無懸疑地緩緩相融了去。

悲慟至極，程璟平再也忍耐不住，生平也是第一次人前失了態。

他一把便抱住了簌簌！

“孩子！”

他程家簪纓世貴，鐘鼎之家，昔年開國之時又是何等風無限，有著何等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卻萬萬沒想到，卻讓他的親生骨，他的掌上明珠，無依無靠，孤苦伶仃，流落在外苦了一十七年。若非今日太子查明，揭發此事，他可能這輩子也不知道，他何其心痛！何其自責！又是何其後怕！

程家人早便都起了。

程夫人哪還得了。

看著面前的簌簌，的親生兒，渾抖，腳早就了，差點跌倒，卻還是跌絆著奔了過去。

“孩子！娘的孩子！”

數不清多個夜晚，夢到當年寺廟産，的孩子看著大聲的哭泣不止。

程夫人便就更是自責，此時地抱著兒，淚水“嘩嘩”淌下，心都碎了。小簌簌被父親，母親這般一抱，同樣也再也不住，的小聲音，“嗚”地一聲就哭了出來，那哭聲之中有委屈，有激，有這濃于水的分，更是因為，也從來沒得到過父母。

程家人一片嗚咽。

金玉將那滴驗親的碗端起，給了太子與張、蘇兩位嬤嬤及月秋姑姑看。

事已至此，可謂鐵證如山。

哭聲良久方才漸漸地停了下來。

小簌簌被程夫人、祖母與長姐拉到了一邊坐。

程璟平也終于恢複了常態。

他走到太子前，跪了下去，聲音尚有些微哽。

“臣謝殿下為臣找回小，此番恩，程家上下沒齒難忘！”

蕭玨早收了手中的玉，淡淡地道：“岳父大人客氣了。”

程璟平微微一怔。

只因太子第一次如此喚他。

接著還沒待他再說什麽，只見太子端杯看了眼那地上跪著的，子早已抖如篩糠的罪魁禍首娘，一面喝茶，一面道：

“人便于岳父大人置吧。”

程璟平這才瞅向了那黑心的婆子，表無疑是變了，狠厲起來，也毫沒半分心。

此人死不足惜，更是個禍害，千刀萬剮了都難解他心頭之恨。

“杖斃！”

娘早就傻了，臉上毫無，這時聽見那國公爺的話，猛地擡頭。

“啊，饒命！啊，饒命啊！國公爺饒命，國公爺饒了民婦吧，啊！簌簌，簌簌，看在我養育了你十六年的份子上，簌簌，簌簌，救救我，救救我簌簌！”

還有臉喊那顧簌簌，蕭玨不耐地道：“還不快帶下去，遠一些。”

外頭侍衛立時領命，過來拖走了娘。

程夫人滿臉淚痕地護著小兒，把摟在懷中，擋住兒的眼睛，甚至堵上了的耳朵，卻是一眼都不想再看那惡婦。

娘的聲音持續了許久方才遠了，繼而聽不見了。

屋中，適才，簌簌認親，父，母，祖孫，姐妹隔了十七年方才相認，吸去了所有人的目和心緒，斷沒人注意到那正位之上的程妤。其心中的憤恨已經達到了極致！

程妤萬萬沒想到今日太子讓與程家人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揭發并非程家兒！也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早就調查了此事！

更是萬萬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婆子的兒竟然會是顧簌簌這個賤人！

程妤要瘋了！不甘！是誰都比是那個賤婢強！

早知道，就應該從府時就應該弄死！就該把丟在一群惡心腌臜的男人堆了，的服，讓被活活作踐死！

程妤狠狠地攥著手，咬牙切齒，心中無比憎惡！

顧簌簌！就是來毀的！！

原本，的一切都是好好的，這個賤人為什麽要出現！

說太子怎麽會如此積極，他就是為了！！

他心中只有！！

程妤看著的爹爹，的娘親，的祖母，的長姐，此時都圍著那個賤人，恨不得將千刀萬剮了，但面上自然是收斂了。

紅著眼尾，緩緩地也起了，而後便朝著父母祖母以及長姐走了去。

到他幾人邊兒，便眼睛一紅，當即便哭了出來，更是緩緩地跪了下去。

“爹爹，娘親，太不應該如此了，怎能如此糊塗。妤兒好難過，也好無助，怎麽會這樣？但妤兒，也好為爹爹和娘親開心，亦是要謝爹娘這十七年來對妤兒的養育之恩。，的所做作為，實在令人發指，更讓妤兒臉紅，讓妤兒汗，甚至讓妤兒覺得，自己，自己好像也犯了錯了！妤兒還可以喚爹爹爹爹，喚娘親娘親麽？”

越說越哽咽，到了最後已然是嗚咽地大哭了起來，且是特意做出了一副可憐之相，但那話的卻是以退為進，關鍵的只有一句，便是那句，“讓臉紅，讓汗，讓甚至覺得自己也犯了錯。”

以此在告訴的養父養母，告訴太子，也告訴那兩位嬤嬤和一位姑姑——

沒有錯，彼時只是個嬰孩，選擇不了，這一切都是生母一個人的錯。

程夫人與程璟平卻是此時才想起這個被他們當做親生兒對待，養了十七年的“兒”。

平心而論，此事確實沒錯，也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養了十七年，他夫妻二人對當然是有的。

生母到了懲罰，死不足惜。

們當然也不會拋棄，可收為義，讓繼續做程家兒。

但程璟平和程夫人卻又深知，這太子妃是肯定做不了。

旁的不說，便是有著那樣的一位出低賤，且德行有缺的生母，怎麽可能還能再做皇家兒媳？

但此事涉及重大，當由皇家和太子決定的去留，本不是他夫妻二人能左右，能說的算的。

眼下一切，要等那兩位嬤嬤和姑姑回去與太後皇後細說了之後，方才能有關于的結果。

“起來吧，娘知道錯不在你，你先回去，無論什麽結果，程家不會拋棄你。”

那程妤哭泣著，可憐的應聲，而後被姜嬤嬤緩緩地扶了起來。

起來的過程中，的眼睛緩緩地瞟向，那在娘懷中，被娘抱著的顧簌簌。

程妤憤恨至極！慢慢地使勁兒地攥上了手。

回到太子府，關起了門，便將一個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眼睛猩紅，幾近嘶聲力竭。

“顧簌簌！你怎麽不死了？你為什麽要出現？你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