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早就冷卻,油凝固薄薄的一層白, 浮在湯水表面。
池硯珩進門后,包廂安靜了一瞬。
他冷漠站在門口, 于興忠和俞月萍趕忙起。
就為了個小木材廠, 誰也沒想到大晚上的池硯珩能親自過來。
楊浩跟在后面, 心說不愧是老板, 僅憑一句話也能鎮住全場。
他關上包廂的門, 掃了眼幾位客人。只知道今天是來跟老板談生意, 但屋里這對夫婦怎麼也不像能攀得上池家的人。
就這麼個小廠子也要老板親自出?
這于興忠表面上老實木訥, 乍一看也就是個本分的生意人, 可眼神里那算計藏不住, 心機深重。
更別提旁邊的老婆,說難聽點就是尖酸刻薄的面相, 楊浩最犯愁的就是跟這種人打道。
講道理不聽,一言不合就耍無賴,提出條件就要得寸進尺。
果然, 先是于興忠會看臉,打破沉默, 滿臉堆笑著說:
“那個……硯珩怎麼來了, 快進來請坐!”
池硯珩悠悠坐下,靠在椅背上,看了眼楊浩。
后者心下了然。
楊浩說:“于先生,今天過來是生意上的事, 您還是池總吧。”
于興忠啞然,咽了口水, 略帶尷尬。
“好、好,池總。”
站在旁邊的還有主管李慶。
他了頭上的冷汗,覺得委屈多了。
聽說這小木材廠是老板自家的事,可偏偏讓他撞上,他哪敢對老板的家務事橫一腳。
搞半天唱白臉也不是唱紅臉也不是,怎麼都吃力不討好。
池硯珩開門見山,看向李慶:“到哪一步了?”
他趕甩鍋,“池總,您來之前我們都商量得差不多了,就是這個利潤的問題,于老板恐怕還有別的想法……”
池硯珩視線掃向于興忠,似笑非笑開口:“是嗎?”
他做慣了總裁,顯然就沒有李主管那樣跟人商量的架勢,明明是問句,卻讓人心里發麻。
于興忠揣著明白裝糊涂,“池總,我們大老遠跑來京市,結果李主管張口說要收購我們家廠子,您看這事……”
池硯珩懶得跟他裝,“我讓他來的,有什麼問題?”
剛開了個頭就被人堵住,于興忠張了張,卻沒能說出一句話。
楊浩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措辭,溫和替老板開口。
“于先生,池總三年前答應幫您介紹客戶,現在您木材廠的核心客戶全部走的是池家的關系,但三年利潤只增長8%,這個數字在我們公司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于興忠哎了一聲,難為地低下頭。
“不過池總還是愿意再拉您一把,咱們現在有兩個方案,想必李主管已經和您商量過了。”
“第一,您名下的木材廠全部由池總收購,我們將會進行部調整,您只需要打卡上班就好,每年盈利額是三七分。”
“第二,如果您認為自己還有能力挽救木材廠,池總今后將不會提供任何援助,由您自由發揮。”
兩套話下來,于興忠和俞月萍臉上已經要掛不住了。
他們害怕的不單單是一個廠子,如果今天真的翻臉,得罪了池家,今后在生意場上簡直就沒有立足之地。
客戶流失不說,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關系人脈可就全斷了。
自從池硯珩邁進這個門,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還沒等于興忠決定完,池硯珩這邊已經要起了。
跟隨老板多年的楊浩卻不覺得奇怪。
池硯珩做事一向果斷,快刀斬麻,絕不給人留余地。今天這事擺明了就是來給于興忠夫婦上一課,收購是小事,他們簽不簽字無所謂,但木材廠今后是賺不上什麼錢了。
果然,池硯珩跟李慶說:“后續簽合同的事你跟進一下。”
李慶趕忙答應。
池硯珩點了下頭,接著,帶著楊浩起離開了包廂。
全程下來不到半小時,輕飄飄幾句話,于家的廠子納囊中。
剛坐上車,手機就響了。
柯旭的聲音傳來,“聽說你收購了個小木頭廠?”
池硯珩笑了聲,“手續都還沒辦完,你從哪聽來的?”
“臥槽我剛聽說還不信,你閑著沒事了收購那玩意干什麼?”
池硯珩說:“閑的,不行嗎?”
“行行行,你有錢你想上天都行,”柯旭打趣兩句,又問道:“這事你那幾個畜生叔叔也知道?”
“關他們什麼事?”
柯旭問:“哎,我怎麼記得那廠子和你老婆有點關系來著,你別可說是因為才收購的,這什麼來著,沖冠一怒為紅?”
“你不去當狗仔可惜了,什麼八卦也往耳朵里放。”
“這跟你說正經事呢,那幾個老東西能放過你?不得逮住這個把柄使勁薅你一回?”
“沒那麼嚴重,收購個廠子而已,”池硯珩了下眉心,“對了,這事別在面前提,就當不知道。”
“行行行,我的你還不放心嗎?”
池硯珩嘲諷,“我什麼時候放心過。”
說完就直接掛斷電話。
霓虹燈閃爍星星點點,黑邁赫發,朝著城郊別墅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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