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

陳牧野頂著糟糟的頭發和猩紅的眼睛沖出電梯口，臣琲和宋知兩個人隨其后，他們穿著黑的西裝，神凝重。

冷狹窄的走廊里，喬茜一黑，凌的長發隨意的扎低馬尾，神憔悴，口罩遮住了大半個臉。

風風火火的陳牧野猛地停住腳，微微，震驚的上下打量著喬茜，視線緩緩落定在手臂別著的黑布，和抱在懷里的小小方盒。

“喬茜姐…”陳牧野安的話哽在嚨里，他不忍再看，轉用手了把臉。

臣琲遠遠站定，竭力忍，疼惜地盯著良久，偏過頭卻和旁的賀肆對視。

宋知推了他一把，快步走上前，“喬喬，節哀順變。”

“還有我…們陪著你，別怕。”臣琲極其忍地抱了抱。

“告別儀式在南山憶，墓地也選好了。”賀肆聲音沙啞，他寸步不離的陪在喬茜邊兩天一夜，整個人臉難看，略顯憔悴。

喬茜掙出臣琲的懷抱，眼眶紅紅，輕輕的搖著頭，“告別儀式就算了，在京北沒有任何的親友，老家的親戚也基本不來往了，直接下葬吧。”

幾個人圍著，終究還是尊重的意愿。

抱著骨灰盒緩緩走著，電梯直接下到負二層停車場。

“我們剛才上來的時候，停車場出口圍了一大堆的記者和代拍，估計走了風聲。”臣琲臉沉，和賀肆并肩走在后面。

賀肆皺著眉，神倦怠，“先送喬茜回去，等喬姨下葬后，再讓工作室發公告。”

“辛苦了。”臣琲拍了拍他肩膀。

—

阮清音神黯然，眼神空的盯著窗外，思緒萬千，眉宇間籠罩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索菲亞抱著一大堆藥，因為擔心而整張臉皺在一起，再三猶豫，終于還是開口問道，“表嫂，傷口還在疼嗎？抱歉…我不該麻煩你的。”

阮清音苦笑，搖搖頭，安的了的麻花辮。

出租車師傅將車停在巷口，阮清音在平臺上結束了訂單，支付金額后便牽著索菲亞下車。

賀家大宅的主路旁，停了三四輛車。

長輩們探親回來了，阮清音深吸一口氣，牽著索菲亞的手進門。

“你們出門了？”陶笑著迎上來，眼尖地看見索菲亞手里拎著一大包藥，眉頭一皺下意識反問，“索菲亞，你生病了？”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一群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他們上，蔡淑華滿臉嫌棄，厭棄地盯著阮清音，不由分說的指責質問，“你連孩子都看不好嗎？”

索菲亞委屈的低下頭，拼命擺手，心虛而又自責的替澄清，“我沒有生病，是表嫂傷了，我了，為我做飯，被煮沸的水燙傷了。”

陶菁若有所思地盯著廚房地面的那一大堆水漬，向前兩步拉住阮清音的手，手替卷起袖子，“要不要？看過醫生了嗎？”

賀老太太拄著拐杖，踱著小碎步走到面前，心疼的盯著手臂上的一大片白繃帶。

“這麼嚴重？”老太太滿臉心疼，“會不會留疤？理過傷口了嗎？”

阮清音點點頭，迅速在手機上打字。

——是我自己不小心，醫生理過傷口了，定期去醫院換藥，不要。

老太太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們后的門，臉又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正廷，通知小四回家，整天分不清是非，為丈夫，自己妻子傷，他連面都不，陪在…”老太太突然停住，不再說下去，轉過頭拉住阮清音的手，輕聲細語道，“回房休息吧。”

阮清音點點頭，轉回了二樓臥房。

與此同時，臣琲開著車，甩掉了跟在后面的狗仔記者。

賀肆買的那塊墓地，風水極好，坐落在京北郊區的一座山上，山路綿延，兩輛黑的邁赫一前一后。

喬茜臉慘淡蒼白，捧著方正的黑盒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地掉著。

臣琲從后視鏡里看去，賀肆用手帕替去眼淚。

相關工作人員已經提前抵達現場，布置好現場，他們穿著統一的制服，為首的人向前一步，準備接過骨灰盒。

喬茜卻死死抱住，仿佛用盡全力氣，生怕“媽媽”被人帶走。

陳牧野和宋知對視一眼，上前輕聲安道，“喬茜姐，逝者已矣，你…”

喬茜不為所，眼淚簌簌的流著，卻更加用力的抱著盒子，兇狠地盯著工作人員。

“賀總，您看這…”工作人員只好作罷，轉向賀肆求助。

西裝口袋的手機一直震，他沒有接電話，只是走到喬茜邊，盯著通紅的眼睛，耐心安道，“喬喬，讓喬姨土為安吧。”

“永遠在這，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你想了，我們隨時來好嗎？”

喬茜緩緩抬頭，滿是哭腔的問道，“真的嗎？我還能再來看嗎？”

“是，你可以來。”賀肆堅定地回答。

喬茜將手松開，緩緩將盒子遞給戴白手套的工作人員，接的那一刻，盒頂的淚珠瞬間滾落在地。

專業的工作人員很快將骨灰盒安置好，提前準備的墓碑刻好死者名字。

癱坐在地上，毫不顧及形象，嗚咽地輕聲哭著。

四個男人站一排，肅穆而又莊嚴地深鞠躬。

回程的路上，賀肆西裝口袋的手機仍然在不停的震，皺著眉拿出，來電顯示是〔爸〕。

臣琲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因力不支而昏睡過去的喬茜，又看向猶豫的賀肆。

“接吧，興許是有什麼急事。”臣琲有意放慢車速。

賀肆按下接聽鍵，偏頭看向窗外，薄輕啟，“爸。”

臣琲挑眉，事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些，一直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賀伯伯。

他沒日沒夜的陪在喬茜邊，竟然連家都不回去，還是在春節這樣的特殊節日。

臣琲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賀肆了，他究竟是喜歡小啞，還是始終念念不忘曾經在一起七年的喬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