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音雙眼朦朧，紅撲撲的臉燙得可怕。

林逸深吸氣，拿出手機預約了代駕，又從皮夾里出兩張紅紙鈔放在桌面，蹲在阮清音面前，仰著頭看，結滾了滾，聲音溫，“清音，該回家了，還能走嗎？”

阮清音眼神迷離，手托著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突然笑著搖搖頭。

林逸猶豫了幾秒鐘，轉蹲在面前，“來，我背你。”

他屏息凝神，兩條細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太瘦了，甚至沒能到明顯的重量。

人的靠在他的背上，細白的腕骨垂在他的前，微熱的梅子酒氣摻雜著人上若有若無的冷香，林逸極其不自然地微微偏頭，脊背直，試圖調整姿勢讓更舒服些。

他將阮清音的背包掛在自己脖子上，穩穩背著走在巷子里，溫熱的呼吸均勻噴灑在他脖頸。

林逸耳朵通紅，他沒辦法做到乘人之危，他對阮清音的建立在尊重之上。

他費力將人小心移進后座，阮清音臉通紅，眉頭輕輕皺著，乖巧地蜷小小一團睡，長發凌地散作一片，眼尾被淚水打了一兩縷碎發。

林逸下意識替撥開碎發，手突然停在半空，將厚重的大覆在上，啟車子，打開暖風。

他關上車門，大口呼吸著初春的冷口氣，白霧氣升騰升，視線看向巷子里的方餐桌，一伙人腳邊堆了一摞空酒瓶，兩三個男人喝得正在興頭上，他們指尖夾著煙，吞云吐霧。

林逸走進巷口的便利店，買了盒煙，他拆開塑封，拿出一煙咬在里，手法生地攏住風，用老板送的廉價綠塑料打火機點燃邊的煙。

他猛吸一口，被嗆得眼淚迎風而出，他靠在車門上，猛烈咳嗽，整個人前仰后合，火苗舐著煙。

這顆煙，他吸了一口，風吸了一半。

他將煙湮滅在垃圾桶，往里丟了顆薄荷糖，牙齒咬碎糖塊的那一刻，口腔里充斥著劇烈薄荷的冷氣，代駕騎著代步車猛剎停在他面前，“老板，是你的代駕嗎？”

林逸點頭，他將鑰匙遞給那人，自己上了副駕，撥通了一通沒有備注的號碼。

電話幾乎瞬間被人接起，對方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沒有寒暄和彎彎繞繞，“你把帶哪去了？”

林逸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后座的人，張了張還沒來得及開口，代駕便戴上白手套，啟車子，“老板，您去哪？”

“地址，我送回去。”林逸吐了口氣，封閉的車空間迅速蔓延開一猛烈的薄荷味，他抬手按了按額角，心卻一點點下沉。

賀肆敏銳地捕捉到他緒的異常，隔著聽筒，他聽見了代駕司機的話，臉瞬間沉下來，起離席，聲音沙啞，“你帶喝酒去了？”

“阿肆，你去哪？”聽筒那邊傳來的聲，親昵的他阿肆。

“沒事，我接個電話。”賀肆語氣溫和，隔著聽筒，林逸都能覺察到他的寵溺。

林逸冷笑反問，“難道只許賀總酒佳人有約，不許我們老友敘舊嗎？”

賀肆瞇起眼睛，氣笑地勾起，“不用拿話激我，林長，有必要再次提醒你，阮清音已經跟我結婚了嗎，你難道還想對別人的妻子心思嗎？”

包房里陳牧野擲骰子灌酒的聲音鬧哄哄地傳來，“喬茜姐！你怎麼不喝啊，干了干了！”

“賀總還是先理好自己邊的花花草草，自己對不忠，對婚姻不負責，難道你的道德底線低到只對配偶設限嗎？”林逸大抵也是醉了，盯著霧氣朦朧的玻璃心煩意，“只要愿意，我隨時都會帶走。”

“走？”賀肆彎了彎角，鷙地邁著步子，單手抄兜看著電梯門緩緩開啟，摻雜著些許的電流聲，聽筒里傳來男人的冷笑，“勸你趁早死了那條心，除非我死，否則我們就不可能分開。”

林逸張了張，還沒說出反駁的話就被掛斷了電話。

手機彈出一條短訊，他對照地址復述給代駕司機。

車子緩緩涌市流中心，林逸靠在車窗上，路燈的摻雜著如流的紅車尾燈。

隧道明明暗暗，他眼睛都不眨地盯著玻璃上投的那張面容，眼尾微微上揚，嫵的臉，彎彎細細的眉，翹的鼻梁，漉漉的紅，瘦削的影蜷在后座，整個人隨著均勻的睡呼吸聲而微微起伏。

他不自地抬手，長指骨節分明，輕地惜著車窗上的那道殘影。

指腹劃過的眉眼彎彎，挲著靈漂亮的眼，林逸靠在窗上，車子駛出隧道，車瞬間大亮，他竭力仰了仰頭，收回了那雙而不及的手。

他們的婚房別墅在寸土寸金的燕西別墅，安保似乎得到了授意，看了眼車牌號，便將電子欄桿抬起，作出通行的手勢。

一區一棟位居別墅區中心位置，車子駛過林蔭大道，經過音樂噴泉，穩穩停在主路邊。

車大燈打在前路，賀肆穿著修的黑高領，外面疊穿了件同系的羊絨大，黑的金屬紐扣整齊地列在袖邊，隨而不隨意，他雙手抄兜，著臉擋住車子的去路。

“停車吧。”林逸臉微紅，自釀的一杯梅子酒就讓他染了幾分醉意，他皺著眉看向后座的人，有些后悔放縱喝了那麼多杯…

他推開車門落腳站穩，還沒來得及打開后車門，卻被一雙白皙布滿青管的大手擋住。

“不勞林長大駕。”賀肆皺著眉，上的寒氣人，薄輕啟的那一刻，竟沒有一白霧氣。

林逸皺著眉，后退一步。

阮清音臉通紅，白的皮全染了一層薄薄的，耳朵絳紅，冷空氣鋪天蓋地鉆車，不自往溫暖的大里了，輕輕皺著眉，不知做了什麼樣的夢。

賀肆沒料到喝了這些酒，臉頓時沉，他撐住車門，轉看向林逸，皮笑不笑，“這就是你說的老友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