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垂眸思索了很久,像是在考慮該從何說起這個話題,才能顯得不那麼沉重。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直到夢蓁心里的期盼一點點熄滅,蕭寒才再度開口:“我喜歡你的……應該說,對你很有好。”
他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人,思緒或是從不會藏著掖著,也并不覺得這是不能說出口的話。
“但是,”話鋒轉折得令人如坐針氈,他靠在椅背上沉重地嘆息一聲,“我得回海市了,工作原因不常回來,你又是常年定居京市。實話說,異地或許不會有好結果,也會非常累。所以……”
不等他把話說完,夢蓁急忙開口打斷了他:“我準備辭職了。”
蕭寒虎軀一震,訝異地看著。
夢蓁垂眸抿了抿,既然鼓起勇氣邁出了這一步,就不想退:“安然勸過我幾次,做喜歡的事,想的人。我打算辭職,去專業地學習室設計。”
蕭寒眼底的震驚漸漸變了喜悅,旋即勾起角笑了笑,朝出了手,“那……要跟我一起去海市嗎?別的不敢保證,但室設計這方面,來我工作室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夢蓁咬了后槽牙,盯著那只大手許久,似乎只要自己握上去了,便是穩定卻枯燥的人生里一個重大的轉折。
沉思許久,緩緩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那個瞬間,被對方猛地握。
大手轉了個方向,蕭寒與十指相扣,笑道:“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了。”
夢蓁赧地低下頭,小聲道:“不會反悔的。”
……
當晚到家,夢蓁就把確認關系的消息告訴了牽線的紅娘夢安然。
夢安然聽完之后沒多大反應,似乎早就在預料之中,只問:“你醫院那邊辭職了嗎?什麼時候走?”
夢蓁想了想,“應該沒這麼快,辭職信遞上去后還得等一個多月。蕭寒明天得先回工作室了,我到時候辭職了再過去找他。”
“行。”
夢安然淡淡應了一聲,讓夢蓁覺得心里不太安定:“安然,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夢安然笑了笑,依舊平靜,“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有什麼可驚訝的?恭喜你,有勇氣去走想走的路。”
“安然,謝謝你。”夢蓁發自真心地謝,邁出這一步后仿佛心里了許多年的那塊大石頭消失了。
覺自己好像,久違地能夠舒服地口氣。
“謝謝就不用說了,等你什麼時候為室設計師,別忘了請我吃飯。”夢安然玩笑一句。
姐妹倆隨意扯了些閑話,便掛了電話。
秦沐從后面抱上來,下抵在夢安然肩頭,低聲道:“寶寶,蕭寒跟你姐格不搭調,長久相下去可能會出現問題。”
“有什麼關系呢?”夢安然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想得很通:“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是不是南墻,總得撞了才知道。”
秦沐薄輕勾,收了環在孩腰上的手臂,膛的后背,“那我是南墻嗎?”
夢安然側過臉,笑道:“你是心墻。”
是安全,也是警戒線。
秦沐暗爽得角連AK都不住了,手臂一用力,將拖進自己懷里坐下,低頭輕咬耳尖:“安小然,明天放個假吧。”
秒懂他話里的意思,夢安然臉瞬間紅了,沒好氣地給他一個肘擊:“別瞎鬧,柯奈快到了。”
落地窗外,一輛黑轎車緩緩駛院門。
夢安然瞇起眼睛,認出是柯奈的沃爾沃。
說曹曹到,心理醫生總是準時得像個儀,晚上八點,分秒不差。
夢安然從秦沐懷里掙出來,去開門。
柯奈站在門外,淺灰亞麻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出清晰的鎖骨線條。
他左手提著公文包,右手拿著個牛皮紙袋,約飄出黃油香氣。
“自己烤的司康餅。”他遞過紙袋,鏡片后的眼睛含著溫和笑意,“低糖的。”
秦沐走過來,接過夢安然手中的紙袋:“柯醫生真心,省了我準備茶點的功夫。”
柯奈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道出三個字:“不客氣。”
診療室設在書房,柯奈打開記錄本,鋼筆在紙上劃出流暢的線條:“這兩天睡眠怎麼樣?”
“好的。”夢安然靠在單人沙發上,“偶爾還會夢見那件事。”
“會被嚇醒?”
“不算,也沒有以前那麼清晰了。”
柯奈的筆尖頓了頓,腦海中回想起跟夢安然的初識。
七年前的冬天,柯奈第一次見到夢安然。
那時他剛結束學業生涯回國,開了屬于自己的一個小小的診療室。
某個下雪的傍晚,最后一位預約的患者取消了,玻璃門卻在這時被猛地推開。
寒風卷著雪花撲進來,站在門口的孩裹著潔白的絨披風。
“您好。”的微笑像是畫上去的,連角揚起的弧度都恰到好,“聽說您是滕青大學博士畢業生,能否幫我做個心理評估?”
柯奈正在摘眼鏡的手頓了頓。
太完了——這個笑容。
眼匝的收程度,顴大的牽幅度,甚至眼角那抹恰到好的溫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
他只在教科書上見過這種笑容,通常出現在遭過極端創傷的幸存者臉上。
“請坐。”他示意助理倒茶,故意選了把會吱呀作響的椅子。
果然,孩坐下時,手指在扶手上收了一瞬。
柯奈注意到右手無名指有道淡白的疤痕,像是被刮掉了一塊。
“心理評估,是不是要做沙盤測試?”向角落的沙盤架,睫在眼下投出細的影。
柯奈遞過薰草茶:“先聊聊吧,你為什麼選擇來我這里?”
“因為您很專業。”雙手接過茶杯,指節發白,“我看過您發表的PTSD論文。”
茶水紋不。
柯奈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普通人端熱茶時多會有些晃,除非經過特殊訓練,或者……
“您對人很有研究。”孩突然抬頭,瞳孔在燈下呈現出卡棕,“比如現在,您在分析我的微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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