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泊禹微怔，他確實不明白。

想不通擁有錦玉食的母親，怎麼會舍下份和臉面去做阻止賣銀的生意？

余瓊華看他那表，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自嘲地笑了一聲，“你肯定在想，我食無憂，為什麼還要去涉險做這件事？道理很簡單啊。”

“商家的財政大權在關蓉手里著，他們才是夫妻，那些錢都屬于他們的夫妻共同財產，

你爸能給我的，不過是磷一角而已。我當然缺錢用！”

說到這個，余瓊華心里就生出幾分恨意和酸。

被接回商家時，以為往后都是好日子，但事實并非如此，所有吃穿用度，側棟的傭人全都需要往這里走賬。

而商毅錚每次能給的，是真的不多。

連當初想開這家容院，也是因為關蓉著，商毅錚想給一個合適的鋪面都不行，最后只轉了一百五十萬給。

在商家的艱難，只有自己知道。

商泊禹錯愕，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浸滿水的棉花，堵得他什麼話都說不上來。

他萬萬沒想到是母親的理由是這個。

“媽……您缺錢可以和我說……”

“泊禹，你真是太天真了！”余瓊華緩緩搖頭，“我做這些不單單只為了錢，我是在幫你鋪路，幫你以后鋪路！

你好好想想，過不了幾年，你爸就會退下來，商祈年和商賀掌管公司后，以他們對我們母子倆的恨，

肯定會對你打，或許你爸還在的時候，他們會有所顧忌，可等你爸沒了呢？我們母子倆還能有立足之地嗎？

你以為我是真的想臟了自己的手做這些事嗎？

誰不想舒舒服服地生活？可是我們母子倆沒那個命，我們得爭，

為自己考量。只有現在把路鋪出去了，以后你走起來才會順暢，沒有阻礙，媽也能跟著你福，你懂嗎？兒子。”

余瓊華的每字每句，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冰錐，猝不及防地刺進他的耳中。

那一刻，他的呼吸都停滯了，只剩下太突突跳的鈍痛。

是啊。

這些年，母親就為他步步為營，為他忍籌謀，為他打算。

他反駁不了，也無法去否認這些。

可是……

他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孟笙那張淚眼婆娑的臉。

說，現在只能信他了。

說，商泊禹，你別再辜負我了。

說，真的快要承不住了。

他已經背叛過笙笙一次，也見過傷心絕的模樣了。

可現在他真的還要再讓痛哭流涕和絕一次嗎？

他結輕滾，強忍著淚意，嗓音像是被砂紙鐵銹，每個字都帶著糲氣音。

“但這些也和笙笙沒關系！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事的經營，不該去承擔并不知的后果。”

“那又如何？！”余瓊華無于衷。

商泊禹震驚不已地看著，“媽……”

“大丈夫要有所為就該不拘小節，你總陷在這些里，能有什麼出息？”余瓊華恨鐵不鋼地罵道。

“那您讓我的前途踩在您的后半輩子上，我就算擁有再多，又能過得安心嗎？”

商泊禹揚聲反問，言辭懇切，“笙笙是我妻子，我已經很對不起笙笙了，現在是絕對不能再算計了。

媽，就算我求你了，趁警方還沒查到這個事上，您趕把地下產業關了吧。”

余瓊華氣不打一來，“說你天真，你還搖上尾了？這樁生意，牽連盛廣，就不說那些貴婦人顧客們了，其他幾個東能答應？你說關就關？”

說句實話，是心里舍不得。

一年就有一千萬的純利潤，已經嘗過甜頭的人，又哪里舍得輕易松掉到邊的？

“這件事如果鬧開了，們不答應又如何？”商泊禹不理解，“爸這個人，你肯定了解，真要到了那個地步，您覺得他會出手相幫嗎？”

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年，余瓊華當然了解商毅錚的秉。

他的喜歡如曇花一現，值不了幾個錢。

一旦涉及家族利益，他會毫不猶豫舍棄掉。

這也是為什麼一定要有屬于自己的事業，經濟來源不用完全靠他施舍是一說。

以后等他退下來了，或者死了，和泊禹也不用完全看關蓉幾個臉，也不用降低生活品質，很好地生活下去。

“我本來就沒打算指他，這事，你就別管了。”

聲音很平靜，沒有什麼波瀾，似是早有了算。

“媽……”

“夠了！你別再說了！”余瓊華強勢的打斷他的話。

商泊禹后槽牙咬得發酸，垂在側的手指輕微抖著，腔里的掙扎化作滾燙的烙鐵，一寸寸灼燒著那些束縛。

不論是為了母親，還是為了他自己，更或是為了笙笙。

他都不能退。

繼續規勸道，“舉報笙笙做非法營業的那個人，說不好就是沖您來的，或許是想試探，或許是手里已經到什麼把柄了，等警方真的查到你這來了，就什麼都晚了。”

余瓊華擰眉，一向溫和善的眸子里掠過一狠戾。

沖來的？

或許是有可能。

不過，那人如果已經知道悅綺紡在做非法營業，應該直接舉報才是。

又怎麼會多此一舉？

思量間，商泊禹頹廢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媽，笙笙現在的況很不好，流產這件事對的打擊很大，

醫生也說現在不能再半點刺激了。是您兒媳婦，求您憐惜憐惜，好嗎？”

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在上有點拎不清。

癡又多。

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他還是輕重不分。

余瓊華怒火中燒地罵，“我能真的害孟笙嗎？這件事，可不是有個替罪羊就能解決的事，我只是想把綁在這條船上，

要一個保障而已，等東窗事發后，即便你爸他袖手旁觀，孟家和許家也不會置之不理的。

商泊禹怔住，心跳加速。

如果孟笙真的因為這件事而陷這個漩渦之中，孟家和許家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孟笙是孟家唯一的兒，不論是父母，還是上面的哥哥都很疼，而許家對這個外甥也是寵有加。

他們兩家或許真的能把孟笙從爛泥中拉出來。

可孟笙呢？

會接嗎？

不會被這件事徹底擊垮嗎？

會的。

他了解孟笙。

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人生沾上這麼大的污點的。

這比他和寧微微的共同背叛，以及流產更讓難以接。

一種強烈的直覺在告訴他。

他若是真的置之不理，他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孟笙了。

一邊是為他嘔心瀝籌謀的母親，一邊是他深又滿心愧疚的妻子。

他該怎麼抉擇？

掙扎和糾結以像一團麻一樣纏繞在心里，不論他怎麼努力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宣泄口。

好半晌，他啞的聲音從砂礫中滾過，緩緩開口，“媽，笙笙向來敬重你，孝順你，把你當親生母親一樣，您不該這樣算計。”

余瓊華冷笑一聲，“算計？你以為孟笙真就像表面那麼單純？就沒有算計過我？我告訴你，你和寧微微的事，

就是在的故意引導下，才被小穎撞破，小穎告訴我的，或許早就想借我之手解決掉寧微微這個狐貍。”

商泊禹瞳孔一，猛地往后退一步。

頃刻間，所有的神經末梢都在發生劇烈的轟鳴。

笙笙事先就知道了？

怎麼可能呢？

余瓊華看他這副深打擊的模樣，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因此和孟笙產生隔閡，而導致離婚。

他要是有和孟笙離婚的勇氣，這些天他就不會像孫子一樣卑微，討好孟笙了。

看著礙眼，煩躁地皺起了眉，更擔心警方調查的事，“你就告訴我，地下產業的事，你是怎麼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