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安很是驚訝,沒想到陸嶼然還有這項技藝。
撐著兩腮歇了口氣,在燈下看那個據說廚藝了得的帝嗣。他正低著頭看四方鏡,對外人的詫異恍若未覺,毫不在意,分明坐在最熱鬧的人間煙火味裏,這種氣息卻好似與他分毫不沾。
溫禾安突然想到什麽,拿出自己的四方鏡,先遞給商淮,道:“商公子要不要留一道氣息,方便後頭隨時聯系。”
本給準備新的四方鏡,也是這個用意。
商淮很爽快地在四方鏡裏面輸了一道靈力,看了看空白的界面,挑挑眉,很是意外:“我是第一個?”
“是呢。”大方地直視他,瓣弧度微微往上一翹:“我才拿到手,還沒開始用呢。”
說罷,溫禾安接回四方鏡,想了想,還是遞給陸嶼然,問:“帝嗣要不要也存一個?”
一般來說,沒有公事上的涉,尋常人很難有那個面子能和陸嶼然用四方鏡聯系上。
但再怎麽說。
該表示的還是要表示。
陸嶼然單手著那片單薄的鏡面,掌面下溫度冰涼,溫禾安和商淮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話,你一句我一句有來有回。
溫禾安很笑。
什麽況下都笑得出來,配上那張婉靈秀的臉,純甜似,天然有種滌所有低落緒的本事。
陸嶼然不是沒有自我剖白過——就算他曾經對溫禾安過心,也絕對談不上多喜歡。
兩個全然對立的世家,兩個同樣危險的人。
他們骨子裏清醒無比,都明白自己的份。
重重謀下的家族聯姻,沒能嚴防死守到底,就已經足夠瘋狂了。
偶爾緒作祟,他確實記得三四年前的數個深夜,自己回到巫山時,榻上水流般鋪開的烏發。
霸占大半張床,睡得無知無覺,又或者說,聽到了靜,但一點自覺都沒有,占據的地盤分毫不讓。
他只好冷著臉去推:“溫禾安,別裝。會不會往裏挪點?”
溫禾安眼睫得像一團鵝絨,幾經,但不理人。
他只好著一火氣和冷意,傾將人卷了丟到裏邊,甚至還要因此和已經養足神的人去外面院子裏開始一場“床榻爭奪戰”,外面的石桌石凳全部碎為齏,三兩天就要換一回。
每當那個時候。
他就真心實意覺得困,究竟都是哪些人在說脾氣好。
可人意外的是。
明明外面數不勝數的地方可以歇,帝嗣回到巫山的次數仍是越來越多。
陸嶼然第一次知道,再難改的習慣,被人一通七八糟,無所顧忌地攪和,也能有所改變。
同一張榻上躺久了,在某個深夜,他也能再自然不過地強勢錮住某個不安分墜進懷裏的軀,讓不至于隨心所到橫躺著眠。
這些記憶,在這兩年裏各式各樣的事裏黯淡,灰敗,很多已經模糊不清,陸嶼然刻意回想都想不起來。
他甚至可以接溫禾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到這種份上。
他確認當初那棵萌出的芽因為長久曬不到,得不到雨滋養而徹底枯死腐爛。
誰能想到,隨著再次和溫禾安說話,接,那些舊得只剩層灰的回憶裏好像突然爬出一只的角,小心翼翼地探頭,纏上來。
被他冷淡絕然甩開後,會沉寂一段時間,而後故態複萌。
然而這算什麽。
在溫禾安眼中,連逢場作戲都屬于敷衍。
他再有一次這樣的念頭,都該自我唾棄。
陸嶼然抵著那面四方鏡推回去,手指沒,靈力也沒,平靜回絕:“有事聯系畫仙,我不看四方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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